金巧凤吃完葡萄,在水池边上洗洗手。
“啧,三孬子,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啊?咋就这么点力气?
你当年用铁丝偷偷撬你家厨房门锁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国庆听到这个,一脸鄙夷。
他小时候都没这么干过,进自己家门,还用得着撬锁?
直接好好和大人撒娇,他奶保准就给他开了。
他爸说了,学会撬锁手就让隔壁关奶奶帮忙把手给打断。
撬锁这玩意儿上瘾,自己家的锁撬腻了,接着就会好奇别人家的门锁。
心思再歪了点,不就变成小偷了吗?
三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加上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活像个打翻了的调色盘。
腆着大脸,带着讨好的笑。
“婶子这叫说的是什么话?我身子骨不大好。
我妈心疼我让我多吃点猪油渣,自家的东西哪能叫做偷呢?”
刁玉莲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的事情,整个人笑得花枝招展的。
“笑死人了?三孬子你怕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我可不止一次碰到你装着满满两口袋的猪油渣跑去外面找人了。
一看就知道这猪油渣大部分恐怕是进了这个女人嘴里吧?”
她要是三大妈真是死了都会被活活气醒。
三孬子讪笑着:“小霞身子也不好,我妈也让我给她补补。”
金巧凤脸拉成了长条形的苦瓜,嗤笑一声。
“哎呦歪,真是笑死人了!还身子虚,我看八成就是懒病犯了。”
眼睛就和刀子似的狠狠刮了这两人一眼,气不过还啐了一口。
三孬子梗着脖子嘴里嘟囔着,还准备狡辩,嘴就被一巴掌打歪了。
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爸,你咋能打我?”
从小到大,他就是再浑不吝,他爸都没碰他一根手指。
三大爷站直身子,甩甩用劲大了还有点发麻的手掌。
“打的就是你!
我真后悔当年怎么没把你打死!”
三大爷说话猛了,还被呛到了,咳嗽几声接着说。
“你妈的确是心疼你,可是你摸着你良心说你有一丝一毫心疼你妈吗?
她死的时候嘴里都还在念叨你,而你呢?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你妈到最后连治病的钱都是找大伙儿凑的!”
他从小没少教育孩子,虽然没动手打孩子,但是该教的都教了。
一个大院的小子,独独只有他家这个像是另类。
成绩不好他也不强求,但是一个人连做人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那就彻底没救了。xiumb.com
等老伴儿去世之后,有时候睡不着,一个人躺在床上幻想。
会不会是和人家抱错了?
他去医院查了当天生产的孕妇,只有他家生的是男孩,不可能是被调换的。
后来他也慢慢想明白了,有的人就是天生坏种!
三孬子觉得腿又疼了,悲从中来,倒地哭嚎。
“妈啊——”
此刻无比希望他妈还活着,还能挡在他爸面前护着他。
三大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随手丢在地上。
三孬子眼神瞪大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扑了上去。
还不小心踩在崔益民腿上,最终接住了手里的东西。
双手捧着,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他这趟来可就是为了这个宝贝的,要是摔碎了,他能活活呕死。
三大爷冷眼看着,冷哼一声。
“你以为这能值几个钱?”
三孬子揣在怀里,护得好好的,生怕被人抢走。
昂着头,擦擦鼻血:“我当然知道,这可是好东西,能卖这个数!”
伸出五个手指,比划了一番。
付正刚哈哈大笑:“大白天的还能看到傻子?真是笑死人了。”
来喜站在边上瞧着他爸这个嘚瑟的样子,很怕地上的人爬起来要揍他。
果然,三孬子不乐意了,直接就呛起来了。
“你怎么说话的呢?就凭你那绿豆大的眼睛,想认也认不出来!”
付正刚脸色一变,脱了拖鞋,拿在手上扬了扬,恨不得甩在人脸上。
“你骂谁呢?”
“骂你咋滴!”
“我——”
付正刚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三大爷来了一句:“这要是真的的确能值不少钱。”
一句话就像是炸雷,炸的三孬子整个人找不着北。
脑子晕乎乎的,说话舌头就和打结似的,半晌捋不直。
大院里围观的众人也是十分惊讶,一个个精神抖擞,又来劲了。
刁玉莲迟疑出声:“三大爷这话说的是东西是假的?”
高秀兰和林筱彤也面面相觑。
大院人对这事都不太清楚。
周周和汤圆两人本来还在陪着小白,这下子耳朵都竖起来听了。
三孬子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有一次亲耳在门外听到他爸和他妈提到他家的好东西,这块鼻烟壶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卷着东西逃跑时他也留了个心眼,家里的这些宝贝他全部都卷走了。
唯独只剩下这个鼻烟壶,逃跑在外面钱花完以后,晚上睡梦中都在想宝贝会被放在哪里。
急的他抓心挠肝的,好不容易得手了,和他说这是假的,搞笑吧?
三大爷眼里闪过讽刺,看到混账儿子如今的狼狈样子,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一缕。
继续不急不慢地说着,精准地往他心里捅刀子。
“你走了之后,你妈身体不好,药不能断,家里的钱都被你卷走了。
这东西被我拿去当了,你现在手上的当然是假的了。”
三大爷可没撒谎。
谢大脚嘶了一声,摸摸下巴。
“我记得好像确实是有一天在西单信托商店门口碰到了三大爷。”
信托商店在以前就是二手市场,能买又能卖。
钱用不趁手了,带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进去,出来时手头又能有点转圜的钱了。
谢大脚为什么去呢?
因着家里的自行车有几个小零件磨损严重要换了,一般都会去信托商店找找。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掀开了三孬子的天灵盖。
浑身力气都差点散了,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崔益民肚子上。
崔益民也趁机把嘴里的臭袜子吐出来,咳嗽了好几声。
眼神恨不得在三孬子身上烧出来一个洞。
这杀千刀的,竟然还坐在他身上!
大声嚷嚷着:“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殴打我!”
说几句疯狂咳嗽,肺都快硬生生咳出来了。
在青石板上边躺久了,穿着开裆裤,被打肿的屁股又烫又痒。
吴胜利看他不顺眼,立马赏了他一个大拖鞋巴掌。
“你个小偷你还有理了?”
崔益民嘴巴被打歪了,顺便扭到了脖子,捂着脖子疼得直抽抽。
三大爷忍住笑,接着说:“你手里的东西后来是我亲手仿做的一个。
我又不是什么大师,这件自然就是假的了。
瓶底下面还刻着你妈的名字,你要不信,你就看看吧。”
三孬子就和抽风似的浑身抖个不停,差点心梗。
不信邪,屏住呼吸将瓶子倒过来,看完身子彻底软了。
瘫倒在地上,刚好砸在郭霞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郭霞脸也白了,她这个倒霉催的,活活做了人肉垫子。
三孬子眼底眩晕。
这要是假的,他大费周章,死皮赖脸从漂亮国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挨一顿打吗?
同样的崔益民和郭霞脸色也一片煞白。
二能子没忍住发出一阵爆笑,被他妈瞪了一眼,捂着嘴偷笑。
林筱彤也没忍住,和谢羿挨在一起偷偷笑。
看到又蠢又坏的人吃瘪,就是很开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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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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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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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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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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