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珍一颗心落了下去,松了口气。
还没喘两口气,谈光意看了她一眼,又从铁盒里拿出来一张。
有部分纸碳化碎成沫了,好在还有不少“漏网之鱼”。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贾珍珍眼神又变得惊恐了,身子抖着活像抽风似的。
长眼睛的人都发觉了不对劲,小齐继续在前面挡着不让她搞破坏。
江队长凑过来,眉头紧锁,看完之后眉头松了片刻,脸还有点红。
从仅存的信里面可以发现这是两人的书信往来,看着时间落款往来都有些时日了。
用词颇为大胆,感情外放,他个单身汉看了都不大好意思。
粗粗浏览一遍,出现频率最高的是这两个名字。
“何雨?兰芝?何雨是你什么人?”
眼神像利剑一样直奔贾珍珍而去。
蔡八婆开口搭腔:“这两个都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她在村里的辈分可不小,活这么大岁数了,记得清清楚楚村里没人叫这个名。
“听着名字像是一男一女啊?
哎,不对,突然想起来,白寡妇叫什么名字来着?”
范七姑摸了摸下巴,灵光乍现,拍了一下大腿。
白寡妇和拖油瓶外地来的,在村里没个亲戚,两人的底细恐怕连白富贵都不清楚。
“当时富贵那小子带人回村里的时候,他和我说白寡妇没名字,在家里排行四,让我登记为白四妹。”
叶书记怕自己记错了,看向了老伙计。
会计点点头:“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破局关键还在贾珍珍身上。
“何雨?这名字听着倒是有点耳熟。”
林筱彤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记得赵芸芸在大院闹开的第二天,好像提了一嘴夏彩云在外头的野男人就叫这个名字。
兰芝难道是夏彩云用的假名字?
谈光意低头看着信封上面的额外信息。
寄信地址都是不定随机的,但有两封恰巧是在同一个邮局。
细看信的内容就更有趣了,一个变着花样诉苦,一个绞尽脑汁安慰。
就是不知道白寡妇在其中扮演哪一个角色?
当然还出现了几封不一样的名字的信,次数不多。
“小林,你咋来了?”
江队长看着凑到身边来的是卫建远外甥女。
“叔,我们大院前阵子也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她尽可能客观地说完自己知道的事情。
目前仅有的线索串起来表明:何雨就是白寡妇。
谈光意和江队长不约而同看向了彼此。
那“兰芝”会是死去的第三人吗?
贾珍珍神经紧绷,她妈装男人搭上了好几个城里的女同志,只有“兰芝”最好骗,也最肯给她们娘俩花钱。
寄过大团结过来的人,她自然是印象深刻。
后来她妈偶然间发现这人竟然是夏彩云,后来的信里更是变着花样要钱。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情,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直到前一阵子,夏彩云这头呆头羊或许是薅完了,没什么表示了,还反过来朝她们娘俩诉苦。
她妈及时收手,准备歇一阵子再换个人选,没想到人就出事了。
贾珍珍脑袋都成浆糊了,一团乱麻。
“江队,屋子已经收拾差不多了,房梁全都烧断了,框架都烧完了。”
几个小同志拎着家伙儿赶了过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小齐刚也去看了,村尾的屋子一场火把白家全都烧完了。
辛辛苦苦置办的家当一朝回到解放前。
韦老五家的也是一阵唏嘘,上次她家屋顶烧着了,自己都心疼坏了。
要是家烧没了,这谁能受得住啊?没有点魄力的人是很难走出来的。
贾珍珍心痛到不能呼吸,她妈也走了,就剩自己一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难道要真的回去找那个面甜心苦,看不起她是个女娃的奶奶吗?
可庄稼汉出身的爸早都死了,她一个女娃子回去也讨不到好。
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又爬到白布旁嚎啕大哭,一套唱念做打。
“妈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蔡八婆仔细瞅着这人,和范七姑咬着耳朵:
“这真娃子真的是个男娃吗?咋眼泪说来就来。
亲妈死了就没了主心骨,没半点担当,白富贵不会是也被骗了吧?”
她这声音可是半点都没收敛,在场的人继续盯着贾珍珍。
眼睛毒辣的婶子也瞧出来不对劲了,不说倒好,一下子戳破了才觉得处处是破绽。
蔡八婆一拍大腿:“怕不是便宜儿子原来是闺女,我就说白富贵哪有这么好命能有根。
和叶留根两个人真不愧是好兄弟,注定都是没儿子的命!”
范七姑还凑近看了看:“怪不得你给介绍对象,白寡妇总是拒绝,原来是心虚啊。”
毕竟大闺女再说个大姑娘对象,这又像什么样子?
贾珍珍恨不得把这两人的嘴撕破,两个碎嘴的老婆子,比她妈还能挑事。
余光看到晚霞瞪了她好几眼,又忍不住大声嚷嚷,火气出在了“七嘴八舌二人组”身上。
“你们乱说什么?我是不是带把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家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有脸来管我家的闲事?”
主打一个放飞自我,她妈不在,她想说啥就说啥,反正嘴长在她身上。
“一天天的啥都管,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范七姑嗷了一声,和贾珍珍扭到在一起。
你打上我打下,范七姑眼疾手快还摸了一把下面,瞪大了眼睛:
“我滴乖乖,真不是带把的啊?”
蔡八婆一把老骨头在旁边干看着,但嘴巴也没闲着,白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拉出来骂了个遍。
小齐年纪轻轻就能见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点小感慨。
或许他可以把写日记的习惯重新捡起来,等老了还可以拿出来给下一代吹吹牛。
江队长和谈光意刚进办公室收拾好东西,一出门迎面一把头发随风飞到他们脸上。
只好先把人拉扯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贾珍珍指甲印还在小齐脸上划了一道红痕。www.xiumb.com
叶书记脸色也挂不住了,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都是一个村里的,老蔡家的、老范家的总是撕吧像什么样子!
真娃子你老实说你到底是闺女还是儿子啊?”
范七姑啐了一口,理了理打乱的头发:
“书记,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说啥子?
白寡妇可真是不得了了,把村里大家伙儿都骗得团团转!”
韦老五家的幸灾乐祸:“反正和我没关系,就是白富贵和叶留根要是在地下面晓得了,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田草花带着三个闺女在一旁冷眼旁观,最小的晚霞快乐压根掩饰不住。
都离婚了,早都不是一家人了。
彩霞在心里觉得还是二妹聪明,上次就写明了养老协议,要不然她们还凭白惹了一身骚。
“谁说不是呢?放着自己的亲闺女不养,非要和白寡妇搅和在一起。
以为养的是儿子,没想到还是个闺女!”
“叶留根就是该的!上次雷劈的真不错,老天爷真是开眼了。”
贾珍珍支支吾吾,不敢看叶书记的眼睛,偏过头,闪烁其词。
“白叔当年去世的时候可是我给摔盆哭坟的,这房子就该是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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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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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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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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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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