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在吗?”
街道办办公室马保国正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头靠在椅子上面,双脚交叉架在桌子上,悠悠闲闲的闭目养神中。
猛地听见张大嘴说话的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哐哐哐的直接把马保国震醒了。
“马主任!”
张大嘴是个像风一样的女子,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直接进来了。
“咳咳,有什么事吗?”
马保国立刻把脚从桌子上面挪开,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马主任,我想知道国庆演出节目服装是咋样的?”
张大嘴开门见山。
“对啊对啊,先发给我们瞅瞅呗。”
金巧凤应了一声。
“别不是让我们自掏腰包吧。”
高秀兰在一旁唱白脸。琇書蛧
“那哪儿能啊。”
“这个,今年的演出服是不做新的了,直接用去年的。”
“你们要是现在就要的话,也行,就放在仓库里,我让人带你们去拿。”
马保国知道杏花里大院的娘们不好惹,也没多废话,直接说了打算。
“那个小胡,你带着这几个女同志去仓库拿一下去年歌舞节目的演出服。”
马保国走出门,对着走廊喊着一个小同志。
“好的,主任。”
小胡是个小年轻,高高瘦瘦的,娃娃脸。
“行,马主任那我们先走了啊。”
“大姐,这边来。”
小胡在前面领路,张大嘴三人大步流星的跟着上了楼。
“哎呀妈呀!终于走了,这三个人往那一站我头都大了。”
马保国最怕的就是杏花里大院的娘们,一个个胡搅蛮缠,武力值还高,惹不起啊惹不起。
送走了人,马保国把门关上,继续躺着。
“姐,这就是去年的演出服了,”
“啊切,咋这么多灰啊。”
“还一股霉味儿。”
“这咋穿啊?”
“就是就是。”
张大嘴三人一打开仓库的门就吃了一嘴灰尘。
仓库里面堆满了演出服,舞台道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也没人收拾,有的衣服直接团成一团,丢在角落里,全是灰。
“负责洗衣服的大姐回老家带孙子去了,这一大屋子衣服今年都没人洗。”
小胡解释了一句。
“大姐,这是你们去年的演出服,您看看。”
小胡仔细翻了标签,指着架子上面挂着的一排衣服说。
“真是糟蹋衣服,这么多灰。”
高秀兰心疼的看着演出服。
“这得用多少水才能洗干净啊。”
金巧凤皱了皱眉头,一脸不乐意。
“这我记得是大红色的料子,这咋变成灰不拉机的。”
张大嘴还记得当时那个红色可鲜亮了。
“为了洗干净这衣服,我还得倒贴水和肥皂,不行,我要去找姓马的支援一点。”
金巧凤直接冲下楼又去找马保国了。
“那个小胡,你把你脚边的大袋子递给我。”
“大嘴,搭把手,把衣服塞进去。”
高秀兰眼疾手快的把演出服往袋子里一装,绳子系紧。
张大嘴单手拎着跟着下来了。
“马主任,这衣服这么脏,总得给我们发点肥皂什么的吧。”
金巧凤又闯进马保国办公室了。
“小胡,小胡,你人呢?”
马保国再次召唤小胡同志。
“主任主任,我来了。”
小胡同志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
“去拿一块肥皂过来。”
“一块哪够啊,起码得三块,不然洗不干净。”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年纪轻轻的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高秀兰三人等着小胡把三块肥皂拿过来,这才提溜着一袋子衣服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几个人多来几次我非得掉头发不可。”
马保国摸了摸头顶日渐稀疏的头发,叹了口气。
……
“秀兰,还是你机灵,晓得要三块肥皂,正好我们一人一块。”
“呦呵,这肥皂里面还粘着一小块肥皂头。”
“那不是正好,直接用肥皂头洗就行了,洗完多带几次水就干净了。”
“就这样干,趁着这几天天晴晾干,不合适的地方还能再改改。”
“这料子还挺厚实的,到时候晚上表演的时候穿还不冷。”
……
林筱彤下班回来的时候,半边身子刚跨进后院门,满眼就是大红色。
大院子里晾衣绳上面挂满了衣服,红艳艳的,一片片的。
“妈,这就是演出服啊,颜色好亮啊。”
林筱彤看着坐在竹椅上面的高秀兰问道。
“是啊,我们下午去街道办仓库拿的,拿到手的时候灰扑扑的。”
“下午拿回来大家一道洗的,换了整整三大盆水才把灰色洗回红色。”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妈我来给你捏捏肩膀,一下午肯定累酸了。”
林筱彤把挎包放到里屋,刚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高秀兰锤着肩膀头。
“哎!好~嘶~对~就是这儿~哎呀真舒服啊~”
高秀兰躺着,肩膀被林筱彤有技巧的揉着,瞬间觉得身子轻了大半,下午累的一站起来身上的骨头都咔咔的响。
……
这几天太阳给力,衣服晾干了,按照尺码分给每个人。
去年国庆表演有上级领导下来观看,所以演出服质量还是不错的。
演出服是上下两件,上身是大红色的长袖上衣,心口处用黄线绣着五星红旗。
上衣袖子从上往下微微张开,有点像是喇叭袖,下身搭配黑色的长裤。
象征着红色的太阳从广袤大地上冉冉升起,彰显出旺盛的生命力。
今年高秀兰她们六个妇女同志准备表演的节目是《东方红》,特别经典的曲目。
这几天高秀兰六个只要有时间就聚在一起练习,谢大脚都觉得这阵子自家老婆子和自己说话时间短了不少。
几个大男人还聚在一起商量着到时间一起去看老婆子表演。
“我是肯定要去的,我家阿芬跳舞可好看了。”
钱宝柱昂着头发言。
“嗤,你可拉倒吧,明明是我家玉莲跳的最标准。”
吴胜利不干了,花生米一扔,开口道。
“老谢,你说说我俩谁说的对。”
“我觉得,我家秀兰跳的最合我心意。”
“切~”
……
终于到了国庆节的日子了,大街小巷都是热热闹闹的。
革命小将门身着干净笔挺的一身绿色去天安门参加游行活动;大姑娘小伙子们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小孩子门跟着大人去看文艺汇演。
杏花里大院的妇女同志也早早的就起来把家里打扫着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堂屋桌子上面挂着的伟人像也要仔细擦拭干净。
高秀兰几个女同志聚在一起弄着头发,她们的节目排在晚上。
男人们晚上要去给家属撑场面,纷纷拿出自己压箱子的衣服。
谢大脚就拿出了之前林筱彤扯的确良料子高秀兰做的白衬衫。
谢大脚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人到中年,身材也没有走形,穿着挺括的白衬衫配上黑裤子,整个人斯文的很。
“秀兰,你看看我这袖子是不是紧了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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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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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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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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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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