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秦淮河一家青楼后院一间厢房内,陪客的姑娘被赶走了,只留下于二公子与卫侍郎公子。
卫公子乃是带着一丝疑惑赴的约,卫于两家曾交好,但自从出事后,他们两家便断绝来往了,如今于家二公子突然约自己出来,说是有要事相商,让他有点疑惑,他只是与于大公子相交,与庶出的于二公子并不熟,不过他还是来了。
于二公子举起酒杯:“许久不见,世兄近况如何?”
卫公子不喜欢拐弯抹角,喝下一杯酒后,开门见山道:“还好,贤弟有话且说,自家人不必见外。”
于二公子开口道:“世兄与我家兄,似乎许久不曾往来了?”
卫公子皱起眉头,自从他们狩猎出事后,仿佛受到了冤魂诅咒,先是王世伯被贬官云南,紧接着张李两位世叔被弹劾辞官,而后就是于世伯被贬为光禄寺少卿,只有他父亲从礼部调任工部,勉强保住了官位,但也正襟危坐。
唯独常家不受一点影响,常家大公子还攀上了兵部尚书,入职锦衣卫,当了提督南京防务的狗腿。
“为兄与你家兄都忙于学业,自然来往就少了。”
忙于学业?于二公子暗暗嗤笑,一个不学无术,蒙荫进国子监的纨绔,居然说忙于学业?
卫公子看着于二公子诡笑,狐疑的道:“为兄有一丝疑惑,为何是贤弟约为兄出来,而非家兄?”
于二公子似笑非笑道:“如世兄所言,家兄也忙于学业。”
“……”
卫公子被反唇相讥,有一点恼了,忙你姥姥个腿,大家一丘之貉,五十步笑一百步,有意思吗?
于二公子眼见卫公子面露愠色,急忙倒了一杯酒,抱歉道:“世兄莫恼,小弟只是说笑。”
卫公子点了一下头,喝下了酒,算是接受道歉。
于二公子眼见卫公子已喝了几杯酒,开口了:“自从家兄两年前狩猎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沉默寡言,夜里总是惊醒,不知世兄可有此扰?”
卫公子双眼微微半眯:“贤弟想说什么?”
于二公子慢条斯理的道:“世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是隐瞒不住的。”
卫公子神色一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父亲与兄长,将我们当年出的事,告诉你了?”
于二公子摇摇头:“家父家兄一直都守口如瓶,但当时同去的护卫仆从那么多,你们又不敢杀人灭口,难免走漏风声。”
卫公子眼中闪动着寒芒:“你想以此威胁我?”
于二公子幽幽的道:“世兄此言见外了,大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唇亡齿寒,何谈威胁?”
卫公子捏着酒杯,脸色阴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贤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于二公子意味深长的道:“当年一起去狩猎的诸位世兄,如今王,张,李三家全倒了,只剩卫,于,常三家了,我们于家已岌岌可危,想必你们卫家也不太好过吧?”
“那又如何?”wWW.ΧìǔΜЬ.CǒΜ
于二公子不疾不徐的道:“我们的境况岌岌可危,反观常家却混得风生水起,不但与兵部尚书结了亲,常世兄还入职了锦衣卫,抱住了朝堂新贵李督帅的大腿。”
卫公子酸溜溜道:“常家不过走狗屎运罢了。”
于二公子一针见血的道:“不管是不是走狗屎运,都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常家已今非昔比,曾经需要仰吾等几家鼻息的常家,如今已反过来踩在我们头上了。”
卫公子喝了一杯闷酒:“只怪我们家几家时运不济。”
于二公子讳莫如深的道:“常家也是我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理由他们自己独善其身。”
“贤弟此话怎讲?”
于二公子神秘兮兮的道:“常世兄的岳父受朝廷举荐,即将调任京师,任吏部尚书,常家若是能将我们一起拉上尚书府的大船,至少能保我们卫于两家十年太平富贵。”
“贤弟好灵通的消息。”卫公子说着皱眉道:“只是常家已今非昔比,前些日子,我碰到常安,人家正眼都不带瞧我的。”
于二公子冷笑道:“小弟先前说过了,常家想独善其身,没那么容易,常家父子身上的污秽可不是那么容易洗掉的,不说其它,单就你们狩猎误杀一名采药老头,非但隐瞒不报,埋尸灭迹,最后一起收买下人顶罪,还给刑部施压迅速结案,单此一事,若是暴出来,我们没有一家能有好果子吃。”
卫公子摸着下巴:“贤弟想以此威胁常家?”
于二公子森然道:“如果常家不愿意拉我们一把,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两人密谋一番后,各自离去返家。
卫公子回到家,立即去见了父亲。
卫侍郎将儿子痛斥一番,赶出了书房,而后独自坐在书房中沉思。
一群孽畜当初犯的事,若是暴露,肯定会引来连环效应,卫于两家必遭灭顶之灾,而常家却不一定出事,只要廖纪肯袒护常家,常家顶多伤及一点皮肉,不会伤筋动骨。
但于家二小子想以此要挟常家将他们拉上船,未免太幼稚了。
……
……
清晨,李小牙吃过早饭后,领着一群锦衣卫,出去巡视南京城防,好歹也挂了一个提督防务之职,偶尔也要亲自去巡视一番,装装样子,过些时日,再去巡视一下南直隶海防。
李小牙路过市集的时候,突然一阵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
麻子立即下车查看,而后回来禀报:“老大,市集内有一头大象,被鞭炮惊吓,撞翻了好多摊子,骑大象的天竺商贩,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大象。”
“大象?”李小牙挑了一下眉:“我们去看看。”
市集内,一群被大象撞翻摊子的小贩,正在向阿三索赔。
“锦衣卫,全他娘滚开,不要挡道!”
民众四下散开,李小牙下了车,走到阿三面前,肃然道:“你的大象惊扰了城民,违反了我们南京城的交通规则,我们要依法收缴你的大象。”
“……”
阿三认出了李小牙,讶异道:“大人,是您?您不记得我了?”
李小牙眨了眨眼,并没有认出眼前的阿三,在他眼中阿三们长得都一样,都是黝黑的皮肤,留着茂密的胡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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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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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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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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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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