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一身文士服,摇着扇子,混在一群文人士子当中,四处品鉴人家的诗词书画,岳父大人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玩,没有王家女婿的光环,他在文集上就是一个小透明。
王佳人对文集没兴趣,已经去善堂了。
李小牙独自一人溜达,远远看到花娘,后者急忙挤进人群。
“花姐,花姐。”李小牙跑到花娘身旁,笑嘻嘻的道:“你想躲我?”
花娘嫌弃的道:“我不想跟你一起被人给叉出去。”
“……”
李小牙傲然道:“谁敢叉我出去?”
花娘陡然想起来,李小牙即将成为王家女婿了,她松了一口气,笑道:“差点忘了,你如今是王家的女婿了。”
“姐,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我陪轻雨一起来的。”花娘看向远处:“她正与一群江南文人士子谈论诗词。”
李小牙算是看出来了,花娘来参加文集,就是为了来招揽生意的,文人士子多风流,从江南各地远道而来的才子,多是官绅子弟,一个个荷包都很鼓,也很向往秦淮风月……
“贤侄。”
李小牙闻声回头,发现叫他的人赫然是王琼,身边陪着一名中年文士。
“王老尚书。”
花娘很懂事,点了一下头,随即离开。
王琼亲自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南京工部侍郎周伦周大人。”说着为周伦介绍道:“这位是成恺的女婿。”
李小牙也不再隐瞒,干笑道:“卑职南京锦衣卫屯田所千户李小牙,见过侍郎大人。”
周伦与王家交好,打趣道:“原来是南京廷杖。”
“侍郎大人见笑了。”
王琼并没有因为李小牙是锦衣卫,而疏远排斥,笑着与李小牙闲谈起来,言谈间,王琼与周伦听说李小牙并非勋贵后人,刚过弱冠,却已多次领旨出京,靠着积功累升至实权千户,他们瞬间对这名官场后辈刮目相看起来。
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后辈,可惜是锦衣卫。
王琼当过右副都御史,周伦也当过监察御史,明朝的御史几乎都是忧国忧民之辈,聚到一起,不免谈到民生问题,王琼曾任过工部主事,督管治理过漕河,他们的共同语言也在漕运河道,李小牙不懂治河,只是在一旁静静聆听。
大明的官场很黑暗,李小牙却在黑暗中,看到越来越多发光的人,哪怕世界支离破碎,也仍有人在缝缝补补。
周伦感慨道:“治河是一件苦差事。”
李小牙下意识点头:“嗯嗯。”
王琼失笑道:“贤侄,你也懂治河?”
李小牙干笑道:“晚辈是锦衣卫,哪懂治河。”
督监治理河道几乎是抚按中最苦的差事,且都是苦劳没有功劳,很多治河巡按都是出工不出力,导致很多河道失修,变得糜烂腐朽,年年发生水患,而河道漕运本身的官员,升迁困难,却算是肥差,贪腐受贿现象很普遍,官员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
李小牙原先以为河道的问题,需要从源头解决,如今听了两位当过河道官员前辈的经验之谈,才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上官发令了,下官却敷衍了事,下官不敷衍了,领活的工头敷衍了事,工头不敷衍了,被征的民夫敷衍了事。
河道修堤除草清淤,都不是什么太难的活,但只要有一个环节敷衍了事,那就不见成效了。
王琼跟周伦都因治理河道立过功,他们之所以能治理好河道,只因他们用了最笨的方法,那就是亲历亲为,每一个环节都参与,亲自到每一段河道参与修堤,亲自监督民夫除草清淤,亲自确保漕河官员没有中饱私囊,克扣民夫口粮……
李小牙感叹道:“难怪河贼猖獗,却屡禁不止,看来道理是一样的。”
“没错。”周伦无奈的道:“河贼也算漕河之患,想要剿灭河贼,不但需要漕河官员配合,还需要督抚亲自率兵围剿。”
李小牙说道:“晚辈曾跟右督御史,凤阳巡抚兼漕运总督俞老大人平叛,听俞老大人说过围剿河贼的难处,其实围剿贼人不难,难的是漕河官员很多被河贼收买了,反过来充当河贼的眼线,朝廷官府的一举一动,河贼都了如指掌。”
王琼补充道:“想要剿灭河贼,首先要防止走漏风声。”
李小牙摸着下巴:“也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首先将收受贼人贿赂的漕河官员揪出来,再利用他们顺藤摸瓜,找到贼人的巢穴,然后一网打尽。”
周伦笑着问道:“若是被揪出来的官员不肯招出贼人行踪下落呢?”
李小牙虎着脸:“可以交给我们锦衣卫,我们最擅长问供了。”
“……”
王琼周伦两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果然一日锦衣卫,终生锦衣卫。
反其道而行之吗?似乎是一个剿灭河贼的好法子,周伦意味深长的笑了,回头就上奏朝廷,请求朝廷派李小牙督剿漕河贼寇,李小牙剿过白莲教,又跟漕运总督有交情,也认识河道总督,没有谁比李小牙更适合去督剿漕河贼寇了。
李小牙浑然不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王成恺领着一群文坛大佬过来了,意外看到王琼周伦跟自己的女婿相谈甚欢。
“王老大人,周大人。”
“成恺贤弟。”周伦毫不吝啬的赞道:“你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王琼也深感赞同道:“着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后生。”
王成恺开心地笑道:“两位谬赞了。”
王琼等官员很意外王家的女婿居然是一名锦衣卫千户,王家乃是文坛领袖,声望地位崇高,人脉广阔,看样子是李小牙高攀了王家,实际上王家嫡系无人在朝为官,并没有实权,如今王家多了一个握有实权的女婿,今后地位更稳固了。
诗词大会的评鉴环节开始了,王成恺领着一票官员大佬去评鉴后生晚辈的诗词书画作品。
王成恺等人走到一幅画作前,画的是数匹骏马在海边奔跑,作画的书生很有心机,笑着行了一个大礼:“学生斗胆,请诸位师长在学生的画上题一句诗。”
“大海啊!全是水,马儿啊!全是腿。”
“……”
王成恺老脸一阵抽搐:“来人,将大姑爷叉出去。”ωωω.χΙυΜЬ.Cǒm
“……”
李小牙第二次参加中秋诗词大会,惨遭岳父大义灭亲,又一次被叉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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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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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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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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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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