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当安德鲁向救国委员会提议,在加大今冬明春的粮食储备的同时,必须效仿对边境省份的管控措施,将整个巴黎盆地,即法兰西岛大区下辖的塞纳-圣但尼省(首府博比尼),瓦勒德马恩省(首府克雷泰伊),上塞纳省(首府楠泰尔),瓦勒德瓦兹省(首府塞尔吉),伊夫林省(首府凡尔赛),埃松省(首府埃夫里),塞纳-马恩省(首府默伦),以及瓦兹省(首府贡比涅),上述各区与省一级的高级行政官员,与巴黎(省)一道,纳入国民公会的直接任免清单之中。
上述各省区归入中央直管的一个重要好处,就是国民公会拿出巨额补贴,充分保障法兰西岛大区六、七百万民众的面包与燃料的供应。也是这样的政策,令上述诸省对于来自巴黎的中-央集-权,并未产生太多的抵触心理。
事实上,法兰西岛一直都是共和国最坚强的后盾与支持者。1793年,革-命的法国面临最危急的时刻,法兰西的88省中已经有三分之二在明里暗地反对国民公会。
而此刻,法兰西岛大区中没有一个省区背叛巴黎,或是保持所谓的中立,8个省的官员与民众反而都积极响应雅各宾派中-央政-府的号令,踊跃参加共和国-军队,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共和国。
在热月政变之前,安德鲁曾承诺给予贝尼涅典狱长一个贡比涅专区区长的职务,于是就在去年11月份完成了兑现。
等到安德鲁近期常住莫顿庄园时,这位贡比涅专区区长几乎每天都赶过来,差不多做到了早请示、晚汇报,或是主动协助庄园主人,照顾其他远道而来的宾客。
期间,贝尼涅告诉安德鲁,小丽莎和自己的关系已大为好转,时不时还写信回来。唯一不好的就是小丽莎依然坚持要“嫁给上帝”,担当一辈子的修女。
此刻,小丽莎和她的姐妹们依然在色当总医院里作护士,那是她们与军方签署过一年的服役期。估计到了5月份,这十六位修女就可以回归贡比涅,入驻她们的神圣家园,女修道院。
期间,贝尼涅提及了穆尔丹神父已离开军营,具体去向不明。对此,安德鲁不置可否笑了笑,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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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穆尔丹神父是受了安德鲁的委托,以救国委员会的密使,前往旺代与布列塔尼地区,与叛军的指挥官和神职人员进行沟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法国民众之间的内部屠杀,尽快制止在法国的土地上泼洒更多的法国鲜血。
而作为交换,安德鲁将积极推动国民公会改变对天主教堂的破坏,对天主教徒的迫害。也这是安德鲁在回到巴黎之前,忽然前往凡尔赛镇上的天主教堂,参加弥撒,领取圣餐的重要原因了。
安德鲁给予穆尔丹神父的指示简单而明了,说服当地天主教神父与巴黎政-府达成和解的同时,要求在神职人员在国民公会认真履行了和约精神的前提下,不要再参与任何形式的反叛行动。
在奥什将军指挥的两个海角联合军团,与康克洛将军(或翻译为坎科洛)指挥的西方军团的联合打击下,旺代与布列塔尼地区的叛军主力部队已损失殆尽,残部只能退却到荒无人烟的海岛,或是隐藏在茂密的森林中,苟延残喘。
1794年12月,国民公会在塔里安、梅尔兰等人的提议下,针对旺代与布列塔尼地区的叛军实施大赦,随后,两地战事逐渐停息。
1795年1月,派驻两地的公会代表与叛军首领签署了和平条约,而白军们也公开发誓,不再武装反抗共和国。
作为回报,国民公会在3月份,正式宣布旺代地区实行豁免征兵、宗教信仰自由和补偿若干损失等特殊政策。
与国民公会代表普遍的乐观情绪不一样,身为穿越者的安德鲁压根就不相信国民公会代表,与叛军首领签署的那两份和平条约,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
在莫顿庄园的办公室里,他手指两份和约的副本,对着军委会情报部副部长的布鲁斯上校,毫不避讳的说:“这玩意,不过是三四个月的休战罢了。皮塞伯爵和朱安党人在等来自英国的远征军,至于夏雷特和旺代叛军,依然在秘密的储备武器弹药!”
安德鲁命令情报部加强对布列塔尼叛军指挥官皮塞伯爵,以及旺代叛匪首领,前海军军官夏雷特的形迹跟踪,暗中策反上述二人的亲随副官。一旦战乱重启,必须在第一时间除掉皮塞和夏雷特,尤其是后者,坚决不让他回到旺代森林里打游击。xǐυmь.℃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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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安德鲁曾向卡尔诺承诺过,自己会参与旺代与布列塔尼的和平谈判。然而,等到事情临头时,他总是借口事务太忙,加之伯爵夫人即将分娩,因此就正大光明的拒绝参加共和国政-府,与旺代与布列塔尼的和平谈判,以及后来的和约签订。
但在暗地里,安德鲁却有意无意的,将这个暗藏陷阱和毒药的荣耀,拱手让给了自己的一位政敌,同为新宽容党人的保罗-巴拉斯。
至于前线指挥官的奥什与康克洛两位将军,他们同样也保持着清醒的认识,两人在写给军委会和救国委员会的书信中,反复强调了夏雷特在旺代,皮塞在布列塔尼都有重新反叛的可能性。
在旺代人和共和军签订和约之后,国民公会代表巴拉斯等人盛情邀请了夏雷特等人前往南特,一同“庆祝和平”。
一开始,叛军首领夏雷特略为迟疑,很快他提出无论去任何地方,旺代人都不会摘下白花结(象征波旁王朝)。
对此,巴拉斯满口答应,声称这正是此行的目的,通过让不同阵营的人马在城中游行,向民众展示和平的力量,因为“他们都是法国人,永远不应该被分开”。
期间,穆尔丹神父恰好也在南特城里,他在写给安德鲁的信中,如实描述了这一场景:
今天是2月25日(注:作为不宣誓教士的穆尔丹神父,一直拒绝承认共和国历),蓝白双方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从皮尔米勒桥进入了南特市,卢瓦内河沿岸鸣放礼炮向他们致敬。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夏雷特,穿着装饰了将军肩穗和圣心胸徽的蓝制服,系着绣了金百合花的白领巾和头巾,头上是他标志性的亨利四世帽子,上面插着一大簇招摇显眼的白羽毛。
在他左右两侧,分别是共和军国民公会代表巴拉斯,与西方军团总指挥康克洛将军;随后,是萨皮诺和共和军参谋长波普;接着,是与共和军将官接踵并肩的旺代堂区军队首领,南特市政厅的官员;最后的,是军容齐整的共和军骑兵。
所有人都骑在马上,蓝白两方并驾齐驱。百合旗和三色旗迎风招展,白花结和三色绶带相映生辉。
对此情景,前来围观的南特市民们表现的目瞪口呆。
然而,“片刻的安静”之后,人群之中爆发出“共和国万岁!”“国民公会万岁!”的欢呼和掌声。其间,也有叛军的鲁莽之徒高呼“国王万岁!”,激起一小片的喝彩和回应。
当然,这个反动口号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好在国民公会代表巴拉斯也反应迅速,他带头高喊“和平万岁!”“团结万岁!”,而人群的热情回响总算淹没了个别不合时宜的声音。
游行队伍绕过公共广场,所到之处人头涌动,人人都想一睹这个叛军首领的真面目。忽然人群中,一阵“夏雷特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夏雷特微笑着向他们致意。
队伍沿着卢瓦内河缓缓行进,夏雷特的笑容突然凝固,目光也变得锐利。那时他们准备经过布法伊广场。
这里是南特监狱,卡里埃曾经在此竖立过一座断头台。夏雷特拉住缰绳,郑重的脱下帽子向消逝的生命致敬。见状,康克洛和巴拉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后面的队伍纷纷效仿他们的首领。
穆尔丹神父写道:“此时此刻,人们都沉浸同一思绪中”。
不得不说,那天的南特城里处处洋溢着醉酒般的欢乐气氛,夏雷特受到凯旋英雄般的欢迎礼待。这让他感到惊奇。尤其是共和国代表巴拉斯与蓝军指挥官康克洛对他的客气态度。
不仅如此,南特各大显贵家族也热情款待进城的旺代人,他们敞开大门殷勤招待“失散的兄弟”,没错,这是对“旺代叛军”的新称呼。那是在国民公会代表巴拉斯的要求下,南特现在禁止叫叛军为“土匪”。
当晚一个富商在家中为夏雷特和他的同党们举办舞会。踏着一支乡村舞曲的旋律,年轻姑娘们手拉着手把夏雷特围在当中,一个姑娘笑着对他说:“将军,你现在是共和派的俘虏了”。
见状,夏雷特跳出她们的包围圈,微笑着回复说:“你们不会轻易捉到夏雷特”。
……
需要说明的,并不是所有的南特人都乐意看到这样的景象,城里到处招摇的白羽毛,已经让雅各宾派俱乐部的一些成员心中怒火焚烧。
他们在写给国民公会的举报信中提及,“那些戴着白花和圣心,光明正大的与一群共和国-军官,以及巴黎来的人民代表同桌宴饮,很多人都一起为路易十七世的健康干杯,并举杯庆贺国王万岁!
……这些该死的混蛋都没受到任何的惩处!”
一方面,以巴拉斯为首的南特特派员们压根就不敢向外界吐露实情,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谎称旺代叛军的首领们在进城时佩戴的是三色绶带,而且没有举起象征波旁王朝的百合旗。
另一方面,是安德鲁处于某种政治目的,故意让情报部的人拦截了西部左派分子的举报信,并通过一个小小的“工作上的失误”,导致上述信件尽数被列为无效的“上访函”,继而丢弃在杜伊勒里宫的某个阴暗地下室里,直到需要它们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也是这一期间,安德鲁以军委会和救国委员会的名义,做了一件事,他下令赦免了前旺代军团,今西方军团的两任指挥官,杜罗将军和罗西诺将军,他们目前都关在巴黎的监狱里,面对长长一串败军失职和战争罪的指控,直到安德鲁下令将上述二人释放。
需要说明的,杜罗将军和他的“地狱纵队”在旺代地区烧杀劫掠,几乎是无恶不作。每个纵队依照既定的路线行军,不加区分的毁掉所有途径的村镇,采用“掀土焚林”、“斩尽杀绝”的方式,来消灭一切反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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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罗西诺将军,这个家伙纯粹就是一个无能之辈,从一开始就损兵折将,战败连连。
安德鲁在解释赦免二人的理由时,曾说过:“他们只是罗伯斯庇尔分子安置在西部森林里的工具或是武器,其本身是无罪的,只是听从了来自上级的指令而已……”
没错,现如今将过往的一切罪责,都推到坟墓中的罗伯斯庇尔和他那三巨头的头上,显然就是一个政治正确的方式。
另外,安德鲁的此举意在安抚共和国高级指挥官的情绪。尽管正直的将军们大都厌恶杜罗将军和罗西诺将军的做事手段,但他们看到昔日同僚“因为过于认真的执行军令”而被判处死刑时,心中难免不会产生“替罪羔羊”的想法。因为共和国的将军们,都习惯于无条件执行来自国民公会与军事特派员的各项指令。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在与国民公会代表们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安德鲁最终将杜罗将军和罗西诺将军派驻到海外殖民地,作为蒙塞将军的部属,为法兰西共和国坚守圣路易斯安娜地区的辽阔领地。
安德鲁在计划中,准备在今年2月下旬(风月上旬),以国家元首的名义,代表国民公会、救国委员会与军委会前往布列塔尼和旺代两地视察。但这个前提是好兄弟塔里安,必须回到巴黎。
原本,塔里安以共和国执政官的身份,携带妻女,前往西班牙进行国事访问的期限是50天左右。似乎是感受到马德里官方的热情款待,导致塔里安夫妇的回程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以至于,安德鲁不得不派了传令官,从巴塞罗那赶赴马德里,这才催促塔里安一行人踏上回归法国的道路。
其间,普鲁士方面也派来一名密使,他代表霍恩索伦家族确认了安德鲁与格蕾丝夫人所生的双胞胎兄弟,哥哥奥古斯特与弟弟路易斯,都拥有普鲁士王族的血统。
但当普鲁士密使询问,兄弟俩谁将成为未来鲁尔公国的继承人时,安德鲁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说:“等到我访问柏林的时候,再行决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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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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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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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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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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