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做的?”
震撼逐渐被愤怒的气氛反噬,冬献大声喊着:“谁干的?!”
没有人应声,当然不可能有人跳出来。
“发生什么了?”人群被分拨开,骆璇仪连同刚才一起留下收拾残局的村民一脸疑惑的冲进来,随即化为惊讶。冬祝看见骆璇仪,头脑一震,不由得紧紧抿住双唇,手放在胸前碰到花瓣才稍微冷静。
“村长?!这……为何要在这个时候?”
冬献明显地露出质疑。村中人对老村长的景仰之情深厚,就算有意见分歧他一时还是不能怀疑到谁身上。在这群人中,最有嫌疑手段杀死老村长的就是骆璇仪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骆璇仪果决的话头打断:“凶器还在吗?如果还在,就有办法找出真凶。”
冬祈急切地挤到他俩面前,怒火使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仪道友,如果你真的能找出真凶,请快快把他抓出来!我一定要将他割血祭天以慰村长在天之灵!”
众人的应和声瞬间荡平了一切质疑的声音。骆璇仪接过那柄短斧看了看,点头道:“我学过一门简单的望气术,可以看出最近谁身上沾染了血气和冤魂。只不过眼下灵力不够,若是将明天积蓄好的灵力全都用于望气术上,就能确定真凶。”
这意味着明天谁也无法离开村子。面对着村长的尸身,就算是再自我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唱反调。而且,这一番话更是在众人心中,明确的立下了一个杀人凶手的模糊形象。
有一个人为了某个目的,残忍的杀死了村长。也许他早就对村长抱有怨恨,不然为何要如此虐杀他?那个人究竟有多么恐怖?
“不管如何,明天就知道真相了。”冬献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认为是骆璇仪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出身名门正派的修仙者,拥有法器手段无数,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凶器手法杀死老村长?他对骆璇仪表示歉意,骆璇仪则一脸沉重的摇摇手:“眼下还是先将老村长下葬吧。唉,说实话,我这次就是为了老村长来的,按照望龙奇术计算,他乃是最后一位血脉纯净的皇室,有天然的气运。有了他我们复兴事业才有更多胜算,没想到啊。”
听了这仿佛剖心的肺腑之言,众人心中疑虑尽消。固宁村没有所谓葬礼,因为没那么多土地,就是将头上一段须发割下撒落进土里,然后用木头简陋的刻一个名字插在那处土地。悲伤并没有消除大家的愤怒,反而愈发发酵,一分一秒都难以忽视,渐渐的,有人传起这样的话。
“是有人为了离开才杀死村长的。”
“是有人为了利用大家的悲伤,不让大家离开才杀死村长的。”
“他虐杀村长,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悲的疯子,他早就想要杀人。”
“村长是自愿被杀死的,否则他怎么不呼救?村子就那么大,所有人都能听见。”
混乱,阴暗的情绪开始发酵。每个人都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就像是无数未爆地雷。
冬祝不去想这些。大家都因为害怕不知是谁的凶手而躲在各自房中时,她看了一眼坐在偏堂聊望气术的骆璇仪和冬祈冬祝两人,悄悄推开门往祭坛方向走去。和今天下午的热闹相比,村子里甚至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她的脚步声“咚咚”踩在地上。
祭坛边上低下的液滴已经凝结成冰棱,泛着光的冰棱照亮了祭坛的阴影处站着的人影,不,应该说,微光穿过了那个人影。
冬祝的手握紧了花朵,哪怕用力太大,稍稍伤害了柔嫩的花瓣也没有注意到。
具显化的人影膨胀开,半透明的颜色也开始加深,最后仿佛和真人没什么区别,皮肤的纹理都清晰复现。骆璇仪很满意这个表现:“看来的确可以主动让人看到或者看不到了。”
什么?冬祝想要问出声,你不是在和哥哥他们说话吗?
双唇轻轻颤抖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才发现那处伤口。
血迟了一刻才淌出来,滚烫的温度点燃了她的指尖。
“只是割断了声带,还不至于死。”骆璇仪手里握着一把虚幻的旗形武器,因为成为鬼修之后那些法器不再完美适配自己的修行之道,骆璇仪将法器全都给身躯使用,现在还在琢磨着怎么找到更合适的武器。
不过她现在要实验的并不是这个。
冬祝看着面前那个不再微笑的骆璇仪,失去了伪装的面孔打醒她的思绪。要逃,要逃!她想要转身,却被骆璇仪伸手捉住手腕,往回一拉,跌倒在骆璇仪脚边。
胸前别着的黄花被冯一扯,朝相反的方向跌落了,坠进尘土里,和她一样。
“我思考了很久,说要让人心中有恶意,但是太过模糊了——什么算是恶意呢?恐惧算吗?厌恶算吗?有信任的基础再撕开面具会效果更好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冬祝不想束手就擒。她开始挣扎,想要迫使捉住她的那只手放开。但是鬼修具现的身躯再完美也只是假象,她的拼死抗争,没有在那双苍白的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刚才只是恐惧想要逃跑的时候没有恶念溢出,所以负面情绪应当不算在恶意里。当你开始撕咬我,的确爆发出了恶意。但是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会变成鬼火?我就这样说破我的谎言,看你慢慢流血而死就好,还是要加剧你的痛苦?”
“这些都是谜题呢。算在村长之后,你是我的第二个实验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都是人啊!
奇妙的看懂了她的眼神,骆璇仪俯下身认真的点点头。
“我们都是人,所以只要比我强大的人就可以击败我将我当成实验品,当成祭品,当成药童,当成材料。毕竟相对而言我弱小。这就是我活下来以后所认知到的一切。所以反过来说,我也可以对其他人这样做,只要相对而言我强大。”
“我并非傲慢的觉得其他人都并非人,而是认真的将你们作为我的同类来看待。”
“我们都是天地的材料。”
骆璇仪高高举起了握住雾气的那只手,对准冬祝的腿,重重砸下。
“所以我要开始了。”
昏暗的室内,三人聊的有些倦怠了。冬祈拿起盘子上的冷霜果晃了晃:“有心情吃了没?”
冬献嗓音疲惫。“是该吃了。我去叫三妹来一起吃。”
骆璇仪留在桌前,眼看冬祈利索的拿出一把骨刀,开始拆解桌子上的冷霜果。由于果肉紧实,果皮紧紧依附在外,要将果肉剥离开就必须先用骨刀敲打整个果实。将美丽的冷蓝色反复击打,皮下透出的汁水和破损的果皮使得整个果实变成紫红色。
此时再用骨刀轻轻在顶上剜出一个花,露出果皮和果肉之间的连接处,骨刀快速周身竖切四下,再将刀刃横进缝隙一撬,紫红的烂皮就这样完美的剥落了,留下完整的果肉,可以清晰看见脉络密布。m.xiumb.com
骨刀熟练至极十字切开果实,淌出一碗蓝紫色的汁水。冬祈想起什么,指着汁水微笑道:“三妹还说过这像是勇士的鲜血呢。”
这切好的第一盘被推到骆璇仪面前。她拿起一瓣,看着果肉切口上止不住淌下的水滴,也微笑道:“确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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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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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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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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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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