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城裴凊不让医官给他处理伤口,新伤加旧伤复发,他高烧不退,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安若凑近去听,大多都是关于白锦央三字,可隐约间她听到男人语气愧疚地喊“对不起”……
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姑白锦央的事?
安若叹息一声,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渐渐发现他嘴上的胡子是假的,她伸手一扯,露出少许潦草的青涩胡渣。
她还发现男人脸上好几处像是贴了什么肤质硅胶,经过她热水擦拭在微微翘起一角……
安若抵不住心中好奇,轻轻沿着纹路给他扯下几道硅胶皮,他的眉眼逐渐露出来,待看清原本样貌后……她瞬间愣住!
沈、沈骁行!?
不对,他长得与沈骁行很像,但不是他!
安若将他整张脸洗干净,嘴巴惊得能塞一个鸡蛋,她难以置信眼前的闻灏与沈骁行如此相像!
就在安若感到疑惑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惊得她连忙将男人的脸遮住。
她背过身挡住男人,看着棋部沙琅推门进来……
“他伤势如何?”
“医官说没什么大碍,这几天勤换药会好很多……”
“没事的话我们尽早赶路。”
安若轻点头,“好。”
男人转过身要走,刚踏出两步觉得她表情像是有事在隐瞒。男人眸子微微一暗,在她放松警惕时蓦然折返——
安若没想到他会突然折回,下意识上前挡住男人视线,两人身体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身形晃动要摔倒,结实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细腰……
对上他这双深邃的黑瞳,安若率先反应过来,匆忙推开他,身子挡在床前。
棋部沙琅愣愣地松开她,深邃的眼底像是有碎钻散过,微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慢慢去回味她刚才小鹿斑比的神情……
他低咳一声,“我去外面,有需要再喊我。”琇書蛧
安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生怕他发现闻灏这张脸,匆忙点头:“好。”
男人离开后,她急忙拿开遮在闻灏脸前的被角,看着他这张与沈骁行如出一辙的脸,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这冥冥之中是注定!
棋部沙琅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愣了很久,他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耳根子逐渐发烫……
他拳头轻抵在鼻前低声清了清嗓子,转过身看向不远处,试图在驱散心底那一抹悸动。
忽地,他注意到距离自己不远处同样看向这边的侍卫,那人对上他的视线匆忙低下头,连帽衣袍遮住他的脸,棋部沙琅没看清他是谁。
……
他们只短暂在医馆住两日,闻灏意志力也够强大,受了那么重的皮外伤竟在第二日从昏迷中醒来。
他醒来后发觉自己脸上的硅胶皮被人揭开,匆忙下地去找,安若顺势询问他的身份。
他捂着胸口的伤,苍白的唇瓣道:“就算我不说,你现在心里不也有答案了?”
“难道你真是……”安若难以置信地看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闻灏淡淡的勾唇轻笑:“你不愿承认的话,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
“只要记住我是爱你姑姑,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那只是你自己觉得不重要!”安若火气飙升,歇斯底里地道:“你给别人带来那么多伤害,却这么淡淡的说一句不重要!那什么重要?你告诉我什么重要?!”
“……”
“他做错什么了?”安若眼圈猝然泛红,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愤怒地质问他,“你有权力追求自己的爱情,可他呢,他有活下去的权力吗?你知不知道他、他在沈家吃了多少苦,几次三番差点连命都没了!”
闻灏低着头静静坐在那里听她怨气横生的控诉。
“怪我知道的太晚,若我早知你是他,不管姑姑怎么求我,也绝不会带你出来!”
说完这句话,安若冷冷的跑出房间。
她一口气跑到医馆后院,靠着墙慢慢滑下身体,环抱住膝盖无声地掉着眼泪。
白锦央早在见到棋部沙琅所假扮的沈骁行时,就知道他与闻灏的关系。
她让自己带走闻灏,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希望他能找沈骁行赎罪。
安若心里很乱,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原来……闻灏就是沈晔!
是沈骁行恨之入骨,也是他造就那些悲惨往事的罪魁祸首!
闻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又戴上了硅胶皮,易容原本的样子,安若看到后也没拆穿他。
只是她明显在生男人的气,眼神看向他带怨气,也不肯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只是她再怨再恨,看到他与白锦央的儿子闻裕宸,她心里五味杂陈。
听闻灏说,沈骁行已经见过他们父子俩,估计他心里也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看着他们父子俩,不知道沈骁行心里多难受……
他们经过四天时间,彻底远离北域地带,只要顺着沙漠就能看见一片茂密的森林,穿过危机重重的森林就能抵达中原。
这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安若的错觉,总觉得身边有熟悉的影子。
她望着背对着自己忙事的黑衣侍卫,他的背影很熟悉,只是刻意躲开她,不等她追上去查看就被身后男人叫住。
棋部沙琅给她披上外套,“沙漠夜里凉,注意保暖。”
安若愣了一下,也习惯了他这一路的照顾,“谢谢。”
“像么?”
安若疑惑,“什么?”
“像他么?”男人深邃的眼眸望着她。
“……有几分像。”安若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匆忙应付一句便绕开他走了。
在她心里,沈骁行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即便棋部沙琅模仿得再成功,他也只是替代品。
安若探望过闻裕宸,嘱咐他好好休息。
一行人短暂在客栈休息后,翌日又踏上路程。
他们进入了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不少随行的侍卫中毒、受埋伏……
安若有棋部沙琅护着,她紧紧握住闻裕宸的手,闻灏似乎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他们警惕地往前走。
森林里到处都是陷阱,安若小心翼翼迈出每一步,忽然听到一阵惨叫声,身后的侍卫被触发的机关乱箭射死!
那些箭全是削成尖头的木棍,安若心惊胆颤的闭上眼,在众人惊恐万分的时候,她突然被人拉到一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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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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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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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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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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