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还扫啥啊!赶紧跑吧!”
突然的一嗓子吓了赖老婆子一跳,骂道:“你个小瘪犊子,一惊一乍的干啥?要把你娘我吓死是不是?”
“娘,可别说那些个没用的了,赶紧拿上值钱的玩意儿跑吧!叛军杀来了!”
二赖子一边说,一边朝着自己屋里跑。
着急忙慌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装什么,只知道看到村里人都背着包袱,还带着棉被,他就直接撤下了铺在床上的破布单子,将被子和衣服卷吧卷吧就给系上了。
赖老婆子还没反应过来,跟着来到儿子的屋子,就见他疯了一样打包东西:“二子,你刚刚那是啥意思?叛,叛军杀过来了?”
“可不是!季虎那小子从县城回来送的消息,现在村里人都往山上跑了。娘啊,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要是晚了,咱们娘俩可就完犊子了。”
二赖子一边打包一边催促,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往下掉。
“哎呀我的娘啊,咋还真打过来了?能不能是假的?”
赖老婆子还是不信。
二赖子气得不行,将包袱往他娘怀里一塞,直接就冲进了她那屋。
赖老婆子被推了个趔趄,撞在了一旁的门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哼唧。
可平日里对自己还算孝顺的儿子却压根没理她,这让她的心里更不安了。
二赖子知道自家娘藏银子的地方,只不过平日里不乐意动老太太的东西,所以装作不知道。
现在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装了,直接掀了老太太炕上的草席子,三两下就扣下来一块土砖。
土砖下面放着个瓦罐,不大,但里面放着的就是他娘攒下的所有钱。
“你个死孩崽子,你,你咋知道……”
“娘,你可别啰嗦了!你要再装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二赖子也来不及将瓦罐里的东西倒出来,直接将罐子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响,罐子碎成了一地碎片。
里面的几个碎银子以及铜板散落得满地都是。
“哎呀这日子不能过了啊!”
赖老婆子心疼得直接哭嚎起来。
二赖子才不管他娘现在怎么哭,将银子和铜板捡起来就往怀里塞。
最后还不忘用他娘的被子包了几件他娘的衣服,直接扛在肩上,空出一只手,直接将赖老婆子提溜起来,拔腿就往往外面跑。
赖老婆子现在是真的相信出事了,否则他儿子不会抢了钱还带着她跑。
刚跑到院子中间,赖老婆子就忙喊道:“粮食!粮食!”
“你赶紧抱着东西往后山跑,我追你!”
二赖子将两个包袱全都塞给赖老婆子,然后人就冲进了厨房。
赖老婆子抱着两个包袱,眼前都看不见路了。
她想跑,可她又担心儿子,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赖家日子过得并不好,娘俩在一起相依为命。
赖老婆子一年到头的也种不了多少粮食,二赖子又是个泼皮户,平日里游手好闲,根本赚不回来什么钱。
所以家里面之前的东西没多少,粮食更是只够娘俩勉强凑合吃一个月的量。
加起来还不到二十斤的糙米粗面,也不分什么米面了,混在一个面袋子里。
家里吃的都是粗盐,如今也就只剩下了盐罐子底下薄薄的一层,油就更别想了。
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油罐子里才能见到油花。
“二子,鸡!鸡!”
赖老婆子想到了自己后院的两只老母鸡。
虽说不能每天都下单,但隔三差五的下一两个,攒起来也能换点粗盐回来。
二赖子将粗盐一股脑倒进了米面袋子,把袋口直接系在了腰带上。
又听自家老娘喊鸡,二赖子只能又去了鸡圈。
老母鸡看到二赖子杀气重重的样子吓得咯咯乱叫,可还没等扑腾两下就被二赖子抓住了命运的脖子。
嘎巴!
嘎巴!
一下扭断一只鸡的脖子,瞬间老母鸡变成了老母鸡尸体,连血都没见着。
“造孽啊!那是下蛋鸡啊,你咋就个整死了啊!”
赖老婆子好不容易才将包袱换成了夹在两条胳膊下面,露出了前方视线,就看到自家儿子一手抓着一只死鸡,腰上挂着个粮袋子朝着自己跑的画面。
“别唠叨了!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琇書蛧
二赖子还记着几乎说的用不上半个时辰叛军就到他们村儿了。
自己跑回来,再收拾东西,还要带着腿脚不是很利索的老娘上山,这点时间真不够。
随手将两只鸡丢进了一旁破旧的背筐里,又将米袋子也丢了进去,上面压上个包袱,剩下的包袱拿在手里,还能空出一只手,搀扶着自己老娘往山脚的方向赶。
当他们能远远的看到山脚时,刚好看到了村里的大队伍消失的一幕。
“娘,快点!”
二赖子急得不行。
这要是没跟上村里的大队伍,就他们娘俩赶路,就算不被叛军抓到,那也活不了多久。
他不会打猎,老娘腿脚还不行,俩人纯属是给野兽送口粮。
赖老婆子被儿子带着一路小跑,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每次差点摔倒,都是儿子死死的拽着自己。
赖老婆子一边跑一边哭。
这是啥世道啊,咋就有叛军打过来了呢?
她那菜园子的菜还没收,家里还有衣服没有拿,还有……
越想没带上的东西,赖老婆子就越心疼。
越心疼,眼泪就流得越凶。
眼泪流得越凶,她就越看不清眼前的路。
终于,在赖老婆子的拖后腿下,二赖子也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这要放在平常,二赖子早就骂人了,可今天却只是咬牙爬起来,然后抓着自己娘的胳膊,继续朝着大队伍消失的方向跑。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追上大家!
追上了,他们娘俩就有活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摔了第一个跟头后,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怪圈。
看着明明也就是三十多米的距离了,赖家母子竟然摔了六七个跟头,这才来到山林边缘。
“儿啊,休息会儿吧!”
赖老婆子实在是跑不动了,扶着一棵大树喘得犹如风箱一般。
二赖子也想休息下,可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远处一阵尘土飞扬的画面后,脸色猛地一变,二话不说,拉着自家老娘就冲进了林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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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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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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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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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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