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晓静望着母亲,她知道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毕竟那么晚了。
父亲和母亲有意不在二叔的面前提及钱文海,这背后隐藏了什么,她挺担心的。
“唉,有些事总是藏不住的,我告诉你便是。”李媛叹了口气,拽着围裙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二叔他啊,就是性子太倔,那钱文海也不是啥好人……”
从母亲的口中,童晓静得知了二叔和钱文海的恩怨。
二叔一直以来专注于紫陶技艺的研究,他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一心扎进制陶的制作生涯中就回不了头,二叔不喜欢追名夺利,却被钱文海钻了这个空子。
钱文海是三年前来到紫陶街的,一开始谁也不了解他,他打扮普通,主动来到天明工坊想要当二叔的学徒,因为老父亲一直对紫陶过分喜爱,老父亲病重不久于人世,他想为老父亲祈福,希望能在天明工坊当一名小小学徒,跟随二叔学习制陶的技艺,想要亲手制作一把精致的紫陶壶送给父亲。
童天明得知了钱文海的初衷后,备受感动,再加上钱文海有一些艺术功底加身,学起技术来速度特别快,二叔亲力亲为教导了童天明一个多月的专业操作,前后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为钱文海的老父亲完成了一把精美绝伦的紫陶壶。
钱文海看到壶后,第一时间拿出了三万元钱表示要感谢二叔的辛苦付出,他要赶紧把壶送给老父亲,以后就算老父亲走了自己也要好好珍藏。
二叔被钱文海的真情所打动,并不打算收他的钱,可钱文海却执意留下钱走了。
钱文海走的急,压根就没有留下多余的话。
“你二叔为人老实,还想着赶紧把钱还给钱文海,托人到处寻钱文海的踪迹,你猜这钱文海去了哪里?”李媛说到这,面上的表情沉了下来:“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冲着你二叔的手艺来的。”
童晓静安静的听着母亲的话,她没想到二叔竟然被钱文海这般欺骗。
钱文海哪里来什么重病的老父亲,这一切都是他瞎编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想要从二叔的手上弄到一个工艺制作精美的紫陶壶。
钱文海从二叔手里拿到了紫陶壶后,转头就参加了省级工美杯的工艺大赛,斩获了大奖。
从此钱文海就以紫陶工艺大师自居,还在碗窑村搞了自己的工作室,卖起了紫陶工艺品,最近还对外搞出了紫陶展,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二叔知道这事后,亲自到了钱文海开的工作室前,将那三万块砸在了他身上。
他的东西,就算是作废了,也不会卖给钱文海这样的人。
“钱文海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待你二叔哪里还像之前那般,早就端着老板架子贬低他死心眼,一辈子出不了头,就守着他的天明工坊到撑不下去为止。”
李媛说到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二叔也真是,这么多年在碗窑村固守正业,只想将紫陶技艺传达给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喜欢紫陶这个东西,从来不贪图虚名与富贵,他要真贪图金钱权势,哪还有钱文海什么事嘛!”
童晓静听着母亲的话,微微皱眉:“那个叫钱文海的,他也懂制陶吗?”
“他怎么能和你二叔比,你二叔可是专家,他可是获评非遗传承人的,我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我知道那是得到了官方认证的,那钱文海是个纯粹的商人,他口才好,能说会道,他自己根本不懂做陶,他工作室出来的紫陶很多都是机器制造,批量生产的,他是个商人,名声打起来后操作的好,就不愁销路,你二叔则不同,他的每一件陶器,都是他亲手制作,从制泥到上釉,都是亲力亲为,所体现的价值那是不一样的。”
童晓静望着母亲那认真的模样,母亲的性子更为温和,从在紫陶街开小小花店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从来不会和人红脸,母亲这般说她能想象这期间,二叔心底受了怎样的创伤。
二叔不在意他辛苦三个月打造的作品给人做了嫁衣,他在意的是钱文海对紫陶的初心,根本就没有学陶的初心,又何必糟蹋了他的紫陶。
童晓静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女俩一直聊到深夜,童天海口渴爬起来看到他们母女还在庭院里坐着,一脸不解。
“你们这是干嘛?”
没等母亲回应,童晓静立即站了起来:“我和妈妈聊天呢,许久不回来我激动的都睡不着觉呢。”
李媛帮衬着笑道:“是啊,我们在聊明儿个打算吃什么呢,闺女这个小馋猫对吃是最在意的。”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不过我明天还是要继续吃汽锅鸡。”童晓静笑着说道,“我最怀念空气里都是肉香的日子了。”
童天海见童晓静这般,笑着嘀咕了一句:“小馋鬼。”
这一夜,童晓静躺在床上,盖着崭新的被子却一直在回想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屁颠屁颠跟在二叔的身后,在工坊里跑来跑去,围观师傅们拉胚,看师傅们烧炉子,托二叔的福,她八岁的时候就懂选土了。
在制作紫陶的时候第一步就是对矿料的选择,她能闻出什么样的矿料是好的,还会看色泽是否周正,最有意思的就是在选择泥土的时候,她常常把泥土碾碎拿在手里把玩。
紫陶的制作土料是有讲究的,选用土里含了极多的铁元素,这也是其颜色偏红的原因,从色上分辨,还有味道都可以辨别出好的土,她最喜欢的就是把土碾碎拿在手里感受泥土的颗粒感。
接下来在家的这些日子,她打算去工坊找二叔,好好陪陪二叔,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得去做。
那便是去找那人……她不小心伤了人家,她得正式去道歉。
翌日一早,童晓静爬起来后,草草吃了几口早餐,她就出门了。
她先到市场采买了一篮子水果,又买了些他们当地的特色糕点,还买了一捧鲜花。
准备好一切后,她去了医院住院部。xiumb.com
住院部不大,她从护士小姐姐那询问到了孟均卓的病房,5楼的20号病房。
报警做笔录的时候,她记下了那人的名字,叫孟均卓。
童晓静望着5-20病房的牌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抱着东西推门走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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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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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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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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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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