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青,你不知道,顾钊以前可是我们公社的小阎王。小孩只要一见他,都要先哭一顿!”
那时候的顾钊,狗见了都掉头,牛见了都转弯。
管春华笑着道。
这么一对比,顾钊那暴戾的性子,真没了。
现在的他,阳光了不少多少倍。
舒宁笑。
她也有些感慨,其实上辈子再遇到顾钊的时候,顾钊骨子里都是沉郁的、暴戾的、阴冷的。
这辈子的顾钊应该不会和上辈子一样。
她要让顾钊内心一直住着阳光,积极向上,内心充裕。
“春华婶,哪有的事?”
顾钊不服气。
管春华笑着问,“那我问你,狗路过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扇过狗脸蛋?和牛拨路的时候,你踢过扭屁股没?公社小孩是不是你吓哭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看,自己做的好事都不记得了!”
“舒知青,晚点你好好问问他!”
“哈哈,好!”
舒宁点头。
这些事,她多少听说过。
但还是要问问。
问起来,肯定很有趣。
顾钊赶紧跑了。
带着孩子继续往前奔跑。
只要他听不见,事情就不存在!
孩子终究是孩子,笑着笑着,没一会儿就累了,趴在顾钊肩膀上睡着了。
小花想将孩子抱下来,却没想到孩子手紧紧抓着顾钊衣服,怎么都不放手。
她想用力扳开的时候,孩子冷不丁哭了起来。
她不敢再抱她了。
“这还早,要不,大家上我家去坐坐?”
“孩子再睡熟一点,就不会哭这么厉害。”
舒宁提议。
大家都没意见。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舒宁和顾钊的小家。
顾钊试着放下孩子,孩子依然揪着顾钊衣服不放手。
“钊哥,要不,你再抱一下,孩子睡熟了,自然会放手。”
舒宁和顾钊道。
顾钊点头。
小姑娘这么可爱,睫毛长长,脸蛋圆圆,白白净净,孙国飞说不要就不要。
顾钊有些想不明白。
舒宁走进厨房,将里家里的备的各种零嘴瓜子、花生、葡萄干,等等全部都拿了出来。
“大队长,家里有酒,你和顾钊等会喝点小酒。”
舒宁从酒坛里舀出一瓶米酒出来,道,“我现在就给你们搞点花生米。”
将他们昨日给她带过来的花生剥出花生米,管春华一起帮忙,没一会儿就剥了一大碗。
将锅放灶台上,洗干净后,放点油,花生入锅。
每一会锅里就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洒下盐,花生爆得差不多的时候,舒宁将锅拎出来,用锅盖盖住。
没一会儿,一碗香喷喷、嘎嘣脆的花生米出锅了。
小姑娘终于睡熟,小花将孩子放顾瑶床上。
看着孩子睡熟后乖巧的模样,小花心里再次被难过占据。
孙国飞和她离婚后,肯定会回魔都,孩子以后都见不到父亲了。
从顾瑶房间出来的时候,顾钊和雷振兴已经开始在喝酒聊天。
天气微凉,不冷不热,外面一轮半弦月挂在天空,微风吹过来,雷振兴心头瞬间充满感慨,道,“这月亮,这微风,冷不丁让我觉得咱们还在红旗公社。”
“那大队长,我们将桌子摆外面去吧。”
“可以!”
摆出去的更有感觉了,以前他们在红旗公社就都是在院子里喝酒的。
“小花,你要不要喝点酒?”
雷振兴见小花兴致恹恹,笑问她。
“要!”
小花也觉得自己应该喝点酒。
她是刚离婚的人,就应该借酒消点愁。
一小杯下肚,小花兴致很高,豪爽得很,一定要找雷振兴干杯。
一杯下肚之后,小花有些笑得难看。
再一杯下肚,小花哭了起来。
“都说喝酒能消愁,可这怎么越喝越清醒,越喝越难受?”
“呜呜呜……”
“舒知青,我其实很难受,很难过。”
小花靠在自己身边的舒宁身边,一抽一抽的哭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的,眼泪和断线珠子一样,停不下来。
“嗯,哭一哭就好。”舒宁拍着她的肩膀,轻轻柔柔的道。
小花想笑,可怎么都笑不出来,道,“其实我想学你,将家经营好的。可我怎么都经营不好,我真尽力了。”
“我很努力的赚钱,想让他和我好好过日子,我也尝试和他好好沟通,可我没想到,还是走都到了这一步……”
舒宁只能轻轻拍她,安抚她,道,“我理解,因为你很努力,结果依然事与愿违,所以你才这么伤心。”
“小花,如果真难受,那咱们明天还是去找孙知青?”
管春华对雷振兴有时候很凶,可心却很软。
见小花哭,她也跟着哭。
这年头,女人能做小花这份上,是真不容易。
家里父母不在,她撑起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工资,照顾好爷爷,照顾好孩子。
和其他人比起来,小花算是非常坚强的孩子了。
她这么坚强、这么懂事,却得不到幸福,想想都觉得难受。
“春华婶,我不会去找他复合的。”
“我已经给他很多次机会了。”
“我只是在想,其实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找他,他本就是这种没主见的人。”
她和他结婚,是因为大家说,知青在乡下结婚也很多日子过得好的,他觉得是的,就和她结婚了。
他们结婚当天,朱秋兰来了,若不是她唬着他,舒宁他们说了他,他肯定跟朱秋兰跑了。
知道她对朱秋兰印象非常不好,可他还是只要一找准机会,就去偷找朱秋兰。
偷拿她的工钱。
为了让他死心害怕,她连泼大粪这种泼妇行为都使上了。
那次大家和他说,有媳妇要好好珍惜的时候,孙国飞觉得是对的,安心过一下日子。但只要一提朱秋兰,他立马放弃了所有原则。
结婚,是她抢的。
日子,是大家给孙国飞做思想工作后,他觉得应该过的。
在和她一起过日子这事上,孙国飞从来没有自己的主意。
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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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衣服在他那,我明天拿了孩子衣服后,我立马返程回红旗公社。”
管春华更难受,道,“小花,你不要连魔都都恨上了啊。”
小花道,“不是,我是急着拿离婚证。”
“……”管春华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晚上,小花说了很多很多,也哭了很久很久。
大家都没劝,能哭出来是好事。
*
孙国飞回家后,感觉浑身轻松。
整整两年半,他第一次什么都不用管。
之前每到晚上就要带孩子吃饭,给孩子洗澡,给孩子洗衣,哄孩子玩,然后带孩子睡觉。
现在这些事,他统统都不要做了,好似解放了一样,浑身舒畅得不行。
家里房间不够,孙国飞只能和自己小弟挤在客厅睡。
孙国飞母亲欲言又止。
孙国飞之前给家里寄了不少钱回来,那陈小花穿的衣服质地非常好,款式也非常好,时髦又大方,可见陈小花那女人一定花了孙国飞很多钱。
现在她儿子和那女人离婚了,那女人花不到他的钱,那她儿子手上的钱肯定更多,能补贴家用的也肯定更多。
但一想孙国飞今天才离婚,就直接说让他多给钱的事,好像不太好。
孙国飞母亲想了想,今天还是不要说了。
晚点再说。
孙国飞开始还觉得挺自在的,可呆着呆着,就觉得没劲了。
孩子不在身边,好似少了什么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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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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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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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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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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