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洁越想越气，转头问许书婷。
许书婷莫名一惊，脸色倏地一变，道，“妈！你不要总疑神疑鬼。咱们家那几个钱，不都被你扣得死死的吗？”
回来之后，她没和张晓洁说起过他们从顾钊要了两百块的事，更没和张晓洁说起她在红旗公社遭遇的那些事。
这也是她看到顾钊和舒宁心中有种莫名惊慌感的原因。
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之前的事，可他们一出现，那些曾经不堪和龌龊的遭遇，她会立马浮现在脑海中。
她不想见他们，更害怕看到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和你妈说话的吗？”
张晓洁总觉得许书婷父女从红旗公社回来之后，两人有些不对劲。
许建国话明显少了。
她不管问什么，他都闷不住半句话。
许书婷则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很任性，爱撒娇，这次回来后的她沉闷了不少，且还有些喜怒无常，很容易受惊一样。
有时候，她坐凳子上，她随便喊一句话，她会随即抖一抖。
“那你要我如何和你说话？”许书婷反问。
张晓洁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脾气又莫名其妙来了。
见到顾钊和他那新媳妇立马变这样，难道是还没放下？
“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和人家已经分道扬镳了。书婷，你别想了，他那样的人，他父母的事会拖累他一辈子。你有是大好前途的人，不要因为他而拖累自己人生。”
张晓洁语重情长劝慰道。
“你行了！”许书婷声音倏地拔高，厉声打住，“不要提他行不行？”
“有完没完！顾钊没你说的那样差！他现在压根就看不上我们！他早就和我们一刀两断了。”
“……”张晓洁眉头皱了一下，不满地道，“啥叫一刀两断？他之前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用我们家，不说他感谢，他这种看我们好似仇人的态度，算怎么回事？”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搭把手！”
“那你想怎样？你以前对他很好吗？你把人家骗去工厂做苦力，人家赚的每分钱都给你，你还不好好带他弟弟妹妹。你想人家如何感谢你？”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行不行？”许书婷越说越大声，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更好似要哭了一样。
“……”张晓洁被许书婷的反应吓到，愣了好一会儿，道，“书婷，我就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呕……”看着自己母亲这嘴脸，许书婷突然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想吐。
但她强压下这种呕吐的感觉。
将所有味道生生吞下去，吞得她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张晓洁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闺女，哄了哄后，而后轻声嘀咕，“真是冤孽。这乡下泥腿子地位就这么重了？我还说不得了。”
许书婷愣愣回味自己刚才感觉，心顿跌入谷底，脸色也瞬间惨白如纸。
*
舒宁和顾钊走出服装市场。
顾钊把所有东西都拎在自己手上，脸色沉冷。
舒宁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上辈子没和张晓洁接触过，这短时间的接触，她基本知晓张晓洁的性格。
强势、自以为是、挟恩逼人，难以想象，之前顾钊带顾凯和顾瑶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她们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想保持。
“钊哥，我有些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舒宁慢吞吞走着。
顾钊停下来，掩住自己内心莫名的暴躁，温和问，“嗯，你想吃什么？”
“这个小摊子上的糖水好像挺好吃的。”
舒宁坐在路边一个糖水摊，点了两份甜酒汤圆，“老板，多给我们加点糖。”
“好勒！”
汤圆很快端上来。
甜酒水有点酒味儿，甜甜的，汤圆是芝麻馅的，一口气入嘴，汤圆皮细腻清香，轻轻一咬，芝麻糖水溢满口腔，一个汤圆下去，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吗？”
舒宁问。
顾钊点头，道，“我们在公社做汤圆，是用糯米团子揉的，没有馅。这个馅的味道非常好，甜甜的。”
“对，甜甜的。咱们以后的日子会都会这样，甜甜的。”
“……”顾钊愣了片刻，倏地反应过来，她家小媳妇这是在安慰他，心坎也一下溢满甜汁。
“我这芝麻馅汤圆，确实很好吃。回公社后，我做一些，凯凯和瑶瑶肯定很爱吃。”
“好。”顾钊低头细细品尝的汤圆，而后抬头，略微好奇的问，“媳妇，魔都这个地方，什么时候开始街上可以摆地摊的？”
五年前他来这里的时候，街上是没一个摆地摊的。
“……”舒宁在才反应过来，这个细节她疏忽了，“下乡之前，这里都没有的。”
“不过，咱们可以问问。”舒宁转头，笑着问老板，“您这是什么开始摆摊的？工商不管吗？”
老板回答，“咱也不知道工商管不管。但我这开摊后，工商确实没找过我们。”
“……”舒宁转头看顾钊。
顾钊眸底闪过光亮。
魔都发展比其他城市都要快一些，魔都能摆地摊，那是不是代表不久以后，红旗公社那边也能摆地摊。
如果地摊经济能开始发展，那就代表个人可以搞经济！
这一想，顾钊顿时神清气爽。
心头好似被灌入甘霖，难道属于他们的个体经济时代真要来了？
“你们是批发衣服，也准备摆地摊卖吗？”老板眼尖看着两人身边的大袋子，非常热情的道，“你们真要摆，可以在我摊子这旁边，这人流挺大的。”
“……”舒宁眨巴双眼看顾钊，他们两个很像摆地摊的吗？m.χＩùmЬ.ＣǒＭ
“没事的。我敢出来摆地摊，是因为我有个亲戚就在工商那边。以前摆摊若在黑市，工商偶尔管管，但坚决不允许在街道上摆。上次我试探性问他们，能不能在人流多的地方摆，他竟然没反对，只说，你试试。”
“这不就代表政策在松动么？摆点摊有什么不好？现在日子多难，赚点钱补贴家用，也挺好的。”
老板侃侃而谈。
舒宁点头表示赞同，附和道，“您说得非常对。”
顾钊一想政策是真在松动，属于他们春天马上要来了，一扫之前的心情低落，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嗦把一个汤圆吃下去，精气神十足。
“你们要不要摆摊？”老板追着问，特别想拉同盟的样子。
舒宁笑，“我们暂时不摆摊了，在走亲戚呢。”
“走亲戚带这么多衣服，你们很有钱啊。”老板知道自己误会同盟，笑得有些尴尬。
“还好。够用。”舒宁笑着答，转头和顾钊商量，“那咱们回去了？”
“好。”
“奶奶说，我家那些堂叔堂婶要来我们家呢。”想家里那些堂叔堂婶的嘴脸，舒宁眉头随即蹙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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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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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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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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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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