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啥都没等到。
舒宁走出教室的时候,双手抱着教案,抿唇浅笑,神态怡然。
看起来状态极好。
朱秋兰内心不断嘀咕,没可能啊?
来上课的人是罗小勇那个小混混呢!
罗小勇和顾钊有过节,怎么可能让舒宁完完整整上完一堂课?
而后朱秋兰看到罗小勇和他的小兄弟们也走了出来。
罗小勇咬着牙根,模样有些愤怒,可愤怒之后,他立马咧开牙齿笑了。
“……”朱秋兰。
“勇哥,你的手没事吧?我感觉你刚才被那女人打得挺重的。”
身边罗大壮追着罗小勇满是关怀的问道。
“……”罗小勇凶狠狠瞪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什么看?那娇娇弱弱的姑娘打人有多痛?蚂蚁爬了一下而已!”
罗大壮一脸疑惑,真一点都不痛?
“那咱们下周还来上课吗?那女人太过分了,让你一个人写那么多字!”
罗大壮抱打不平道。
“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老子就怄火!刚在课堂上,老子被罚的时候,你们怎么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老子都被罚完了,需要你啥子安慰?”
“可你不是都写完了吗?我觉得你压根不需要我们帮忙。”
“你们……”
几人见罗小勇凶狠狠想揍他们的模样,火速跑开。
罗小勇看着一群做鸟兽散的小兄弟,嘴角努了努,伸手看了看自己手掌心。
他这手今天很厉害嘛!
一节课的课堂上能写这么多字!
以前上学的时候,一节课天地田土,他记了一个礼拜,都是这四个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难道他开窍了?
他也有学霸的潜质?
他一天多上几节课,多认点字,他也能成为文化人?
*
舒宁走在前面,隐隐感觉顾钊在后面。
索性走得更快。
就这样简简单单被他追上,他都不会珍惜。
走着走着,再一回头,发现顾钊不见了。
舒宁等啊等,等了好久,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舒宁深吐一口气,生气!
气成河豚!
早知道她就走慢点,专门在路边等他好了。
*
中午舒宁和辛文月几个随便吃了点东西,舒宁没做任何休息,踏上去新寨村家访的道路。
新寨村在他们现在所在村子的后面,公社最偏远的一个村庄,也是海拔最高的一个村,交通极为不方便,全是陡坡泥巴路。
贫穷和道路的不便利,这个村的孩子几乎都不上学。
因为道路太过于崎岖陡峭,一定要早去早回。
山路荒无人烟,非常不好走,舒宁双手双脚往前爬,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走到一户土坯房子的人家。
这户人家的房子是周边院落最好的房子,院子用围墙围着,牲畜栏里养着鸡和鸭子,还有一头牛,一个十来岁、穿着打满补丁花布袄子的小姑娘在屋檐下洗衣,双手被冻得通红通红。
“是陈小殷家吗?”
小姑娘听到自己名字,往大盆旁边的水桶里洗了洗手,衣服上擦干水,站起来,有些怯生生地问,“我就是。请问您找谁?”
“我找你。”舒宁冲她一笑。
她未来的首席助理。
一朵在山野贫瘠土地里傲然绽放、和命运顽强搏斗的野玫瑰。
“找我?”陈小殷有些意外。
“对,我是红旗学校的舒老师。你父母在家吗?我想跟你父母说一下,你上学的事。”
陈小殷一听上学,双眸立刻绽放光亮。
可没片刻,她双眸便黯淡了下来。
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妇女手上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看到舒宁的时候,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什么舒老师不舒老师?我们不上学!赶紧走!”
“您是陈小殷的妈妈吗?我可以和你多聊几分钟吗?”
来之前舒宁就知道这一躺不容易,妇女如此抗拒,态度非常冷漠,舒宁也没生气,而是非常好态度的和妇女道。
“不聊!不聊!有什么好聊的?女娃娃上什么学?洗衣做饭扫地,这些家务谁干?你干吗?”
“咱们村里,就没女娃娃上学。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能吃吗?”
“在家干活不好吗?非要去干这种浪费钱的事。我们饭都吃不起!哪有钱读书?”
妇女见舒宁态度好,反而更生气,拽着她就往院子里面推。
“我们家好不容易才过点安生日子,你赶紧给我走!以后都不要来我们家了!”
“你!陈小殷,你干什么呢?还杵着干吗?当棍子吗?赶紧给我去洗衣服!女孩子想什么读书?以后嫁掉了,白瞎我们出的学费!有这学费,还不如多给你弟弟买点麦乳精!”
陈小殷一股子倔强地看着妇女,却什么都不敢说,再看舒宁的时候,眉头垂了下去,非常失落。
“小殷,你愿意上学吗?”舒宁问陈小殷。
陈小殷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洗衣服,等会我找你父亲。”
舒宁安慰陈小殷。
她想过这一趟不容易,却没想到如此不容易。
陈小殷的母亲,愿意给她弟弟买麦.乳.精,都不愿意给她上学。
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
离开陈小殷家,舒宁又走访了这个村落其他人家。
“舒老师,我们也想要孩子读书!但是,你看,咱们这离学校那么远,山路陡,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读书是好啊。可我们没钱!”
这些属于态度良好的。
态度不好的,和陈小殷母亲一样,直接破口大骂,“这书有什么可读的?读书能当饭吃?咱们又不是城里来的知青,以后回城就能有工作!咱们读再多书,都是农民!”
“谁吃饱没事干去读书?”
“谁像你们老师一样,天天没事干,走这家,串那家,闲得不得了。”
“……”舒宁气得不轻。
她走这家,串那家?
她这是工作!
一趟下来,没劝回一个家长。
也没等到陈小殷父亲。
差不多已经四点了,舒宁决定先下山。
“轰隆!”半路,天空突然打响两个炸雷,舒宁还没反应过来,大雨倾盆。
她来的时候,没带雨伞,也没带蓑衣。
看路边有一个石洞,舒宁赶紧跑过去躲雨。
即便自己跑得很快,衣服也被淋湿了。
初冬的大雨,带着刺骨的寒,舒宁站在石洞,不断蹦蹦跳跳,起码不能让自己冻僵。
还好大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看着雨停,舒宁赶紧下山。wWW.ΧìǔΜЬ.CǒΜ
上山时候,若说她是双手双脚爬,下山,就是双手双脚撑地,直接往下滑。
没走多远,衣服裤子全是黄泥巴。
“轰隆!”刚停雨的天空又响起一声炸雷。
舒宁心咯噔一声,完蛋了。
天空再次下起大雨,哗啦啦犹如倒下来一般。
山野间,都是迷雾,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舒宁站在满是泥巴的山路上,寸步难行,回村落,她爬不上;下山,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到山崖下,万劫不复。
她知道祖国教育事业的发展任重而道远,可她还是低估了难度。
雨不停,路不平,山很高,走不动,回不去,难道她就要这样为教育事业以身殉国了?
正在她绝望之际,突然看到一袭高大的身影披着蓑衣,缓缓朝她这边走过来。
“汪……”一记熟悉的狗叫声在自己面前响起。
小黄!
是她养的顾钊家的小黄!
激动!
一抬头,便看到的一张熟悉的、麦色的、雨水沾满脸的俊俏脸庞,在看清楚他模样的时候,舒宁泪花突然湿满眼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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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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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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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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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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