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见段灼还没回房安歇,有些担心,提了灯笼去厢房找他。
推门而入,见他立于窗边,望着空中的明月,一动不动。
月儿有些好奇,放下灯笼,轻移莲步向他走去。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段灼转过身来,她便已投入怀中,一片温软。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房歇息?”
月儿仰头看着他,月光下,一双秋波湛湛,搅乱了他的心。
“你先睡吧,不必等我。”
他不动声色将她推开了些。
她却又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轻轻叹息一声,望着她的眼神纠结不定。
“我这里还有许多折子,怕是要看到很晚,怕扰了你休息,这几日要宿在厢房里。”
月儿转头看了眼桌上堆积的折子,扁了扁嘴,“那好吧...你切莫太过劳累,伤了身子。”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放心吧。”
月儿无奈地放开他的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段灼望着关上的房门,眸中渐渐暗淡下去。
次日
月儿端着一盅参汤进了厢房,放在桌案上。
“你这几日辛苦,我炖了参鸡汤,你尝尝。”
月儿甜甜一笑,坐在他身旁。
他满眼温柔地望着她,轻轻一笑,却透着一丝苦涩。
揭开盖子,拈起勺子慢慢喝着。
“好喝么?”
月儿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当然好喝,你没喝么?尝尝?”
段灼说着,便盛起一勺汤,月儿俯身过来,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品过之后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抬眸间对上他的目光,嫣然一笑。
段灼怔了一瞬,目光移到她的唇上,有些湿润,柔嫩可口。
“你看什么?”
月儿凑近了他问。
他心中有些乱,转过头去,“没什么。”
月儿从宽袖中伸出小手,落在他腿上,侧着头,抬眸看他,微微翘着嘴唇撒娇,“昨晚我一个人睡,好冷呢~”
他心中又涌起一阵罪恶感来,无奈捉住她乱摸的小手,叹息道:“那今夜便再加一床被子吧。”
“不嘛~”
月儿伏在他肩头,柔声道:“我要你陪我一起睡嘛~”
他心中又被她漾起一阵阵涟漪,心情却更加沉重。
“月儿...我还有公务要办,你先回去吧。”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连忙转过身去。
月儿脸上浮起一片失落。
近几日就发觉他总是刻意躲着自己,不知为何?
她转眸看向桌上的折子。
难道真的是太忙了,没心情?
怕搅扰了他的公务,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得起身走向门口。
段灼见她一脸落寞,心中抽的一痛。
“月儿...”
他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忧。
“待我忙完了这几日,定去陪你。”
他望着她柔声哄道。
月儿点了点头,抽出手走出了门。
他望着关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心中一团乱麻。
月儿,我究竟该如何对你?
月儿回到房中,让染秋和嬷嬷带孩子过来玩。
染秋看月儿脸色不好,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月儿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没什么。”
“若是有心事,您就说出来,可不要憋在心里。”
月儿这才说道:“他近来公务繁忙,一直宿在厢房,都好几日没有来我房中了。”
染秋惊讶道:“这可真是奇了。”
一旁的嬷嬷说道:“这男人啊,可不能太累了,不然就没有精气神儿了。”
月儿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今日还送了参汤给他呢。”
嬷嬷说道:“咳~参汤哪够啊?”
嬷嬷过来附在月儿耳边悄语了几句。
月儿有些犹豫,“真的?”
嬷嬷笑道:“自然是真的,我给我们当家的就喝过,立马生龙活虎的。”
她一说完,月儿和染秋顿时掩嘴笑了起来。
嬷嬷又道:“你们别笑,你们年轻,不懂得这夫妻之间,有时也有疲乏之时,这时候啊,就需要给男人补一补...”
笑归笑,月儿还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是夜
屋内烛火已灭,一片漆黑。
段灼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起身披了大氅,拿了灯笼出了房门。
在院中悠悠散着步。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月儿门前。
他眉头深锁,转身想走,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向内望去。
终是推开了房门,走进屋去。
他心中纠结,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里走去。
直到月儿床前,才停了下来。
望着她恬静的睡颜,他轻轻坐在床边,生怕吵醒了她。
眼中是浓浓的思念与眷恋,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仿佛淌出血来。
他深深望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这么坐了许久。
才不得已叹息一声,闭了闭眼眸。
起身而去。
回到厢房,又坐了半夜,才堪堪睡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次日天还未亮,他又早早醒来,不停地批着折子,他只求在无尽的忙碌中可以让他暂时忘记那份痛楚。
又是一日天色渐晚,已近黄昏。
月儿的侍女进来禀道:“殿下,王妃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段灼手上一顿,放下指间的玉笔。
“我这就去。”
“是。”
他起身披上大氅,打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凛冽的寒气。
他这才发现,空中竟纷纷扬扬飘着鹅毛大雪。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举步跨出门槛,在地上薄薄的一层雪中印下一个个脚印。
主屋中的孔雀鎏金铜炉中烧着银丝碳,整个屋内有种令人发困的暖意。
侍女掀开厚厚的毡帘,段灼走进屋内,便闻到一阵饭菜香味。
月儿见他来了,步伐轻快地上前为他解了大氅,交给侍女,掩不住眸中的喜悦。
他低头看她,见她发髻新颖,簪着宝石金簪,精致的脸庞略施粉脂,染了丹唇。
一身桃红绣袄,衬得面若桃花。
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心中苦涩掺杂着愧疚。
她定是觉得受了冷落,才这般刻意地讨好他。
他要如何是好?
月儿拉着他到桌旁坐下,暖暖一笑,“快吃饭吧,听近侍说,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你每日那么忙,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
说着夹了一些菜放进他碗里。
段灼怔怔望着她,几欲想不顾一切将她拥入怀中,可...
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世,便不能不顾纲常伦理...
他心如刀绞,万分苦涩,却无法对她吐露只字片语,生怕她知道了会接受不了...
“你怎么不吃啊?”
月儿见他奇怪地看着自己,心中疑惑。
“月儿...让你挂心了,这几日委屈你了。”
他握住她的手,沉声叹道,望着她的眼中尽是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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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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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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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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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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