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驶进城门,却不似月儿想象中的那般热闹,反而异常安静。
她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神情严谨,偶尔有孩童在街上打闹嬉笑,也会很快被大人训斥几句拉进屋去。
街上也无甚买卖摊位,酒楼食肆亦是冷冷清清。
月儿心下奇怪,转头看向段灼:“这京城为何如此冷清?倒不如镇子热闹了?”
段灼慵懒地靠在软垫上微微蹙眉,“我多年未回京城,竟不知这里较之从前变了许多,许是因为泊罗王子来访,管制严了些吧。”
月儿凑过去伏在他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阿灼,我有些害怕,不知圣上凶不凶,可不可怕?”
他抱住她笑道:“不怕,有我陪你,况且此次进宫,你也不用面圣,只去后宫见见太皇太后和太后即可。”
月儿点了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车马一路驶进皇家别院,二人梳洗更衣后,便又坐马车进了皇城。
皇帝的贴身公公在门外迎接,笑脸盈盈道:“裕王和裕王妃一路辛劳,圣上特许乘车入内。”
于是空荡荡的宫苑内一辆马车“蹄嗒蹄嗒”地驶了进去。
段灼前去面圣,月儿跟着一位公公走进了寿康宫的大门。
进入殿内,正座上一位年老的贵妇人端坐于上,审视着她,次座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容和蔼,也向她看来。
月儿记着先前学的礼仪,盈盈下拜,“裕王妃拜见太皇太后,太后,圣体躬安。”
“平身吧。”
“谢太皇太后,谢太后。”
“不必多礼,快来坐吧。”
“是。”
月儿上前坐下,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太后见她一袭宫装,芳菲妩媚,含笑着点了点头,对太后笑道:“裕王妃这般姿容,倒是有几分你年轻时的风采呢。”
月儿闻言抬头望去,见太后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皮肤光滑,眉眼之间仍显妩媚。
太后垂眸笑道:“太皇太后莫要取笑我了,我如今都老了,与年轻人比什么。”
“老什么呀?在我面前说老,我都还没觉得自己老呢。”
“是,儿媳失言了,您啊,还风华正茂呢。”太后笑道。
“哈哈,就你嘴甜~”太皇太后呵呵笑着,又问了月儿几句家常话语,路上见闻,很是可亲,太后在一旁陪着,也是嘱咐些好生伺候裕王的话。
月儿见她二人既无架子,好似普通妇人一般温和可亲,便也放松下来,脸上笑容渐浓。
“我也来凑凑热闹,看看这位新王妃。”人未到,笑先闻。
月儿听得这样不羁的笑语声,心中诧异,转头看去,门外进来一位身量窈窕的美貌女子,一身华丽彩衣,满头珠翠,光华四射。
“你这丫头,哈哈,快过来。”太皇太后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女子款步而来,坐在太皇太后身旁,笑着撒娇:“皇祖母~”
月儿见了,起身行了一礼。
那女子转头向月儿看去,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几遍。
太皇太后对月儿笑道:“这是安华郡主,我的外孙女,与你一般大,你在京中若是闷了,大可找她解闷子。”
“安华郡主。”月儿点头致意。
太后见安华郡主来了,神色微变,脸上浮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双眸子在安华郡主和月儿脸上来回转了一圈,仿佛看戏一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说要小憩了,月儿便退下了。
待她走远了,太后便对太皇太后笑道:“这裕王妃谦逊有礼,如花似玉的,果然是个佳人。”
安华郡主扬起下巴嗤笑一声,“我倒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也没觉着有多如花似玉,不过中人之资罢了。”
太后笑道:“那是,这世间女子的美貌有几人能与郡主相比呢~”m.xiumb.com
安华郡主垂眸扯着手中的丝帕,恨恨道:“那裕王为何要娶她?我看她根本就配不上裕王。”
太后眸光流转,敛下眉目不接话,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太皇太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裕王既已成婚,你就断了这念头吧。”
安华郡主低头不语,手指绞着帕子,勒的指节泛白。
段灼还未出来,宫女带着月儿在凉亭休息。
月儿正新奇地观赏宫中景致,转头间一抹眼熟的华丽身影映入眼中。
“安华郡主?”
“嗯~”
月儿朝她微笑致意,怎料她冷哼一声,也不见礼,便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月儿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也尴尬地坐了下来,心中纳闷,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郡主。
“听说,你父亲是个六品城官?”安华扬声道。
“是。”
“那你是如何认识裕王的?”
“我...曾经遇到一些小麻烦,是他帮了我。”月儿想起两人初见,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
安华见她说起裕王一脸的红晕,不由得心头生火,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他?你不知称呼裕王要称殿下吗?”
“啊?哦,是,我一时忘了,郡主莫怪。”
“哼。”安华见她神情转换之间,眸光潋滟,妩媚生情,便是自己身为女子也有些心神荡漾,胸中便泛起一阵酸痛来,看她的眼神也好似针尖一般,冷声道:“矫揉造作。”
月儿怔愣片刻,也有些不高兴了,“郡主为何出言诋毁?如此出言不逊,可有失大家风范。”
安华斜眼睨着她,“诋毁?你难道不是在裕王面前这般矫揉造作,狐媚勾引了他吗?否则他怎会娶你一个六品官之女?”
月儿心下震惊,她怎能在这里如此说她?人来人往的,岂不是故意折辱她,但...当初好像也确实如此...她竟无话辩驳。
月儿微微挑眉,一双妩媚的眼睛戏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勾引他时你在一旁看着了?”
安华倏地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月儿看她发怒,反而笑了。
安华一张脸顿时黑的锅底一般,“你笑什么?”
月儿笑道:“你喜欢我夫君?”
安华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她心底的秘密,恼羞成怒,对身旁的宫女喝道:“来人!给我掌嘴!”
一旁的宫女面面相觑,这郡主让她们打裕王妃,她们可不敢。都默默低下头去,躲开郡主的目光。
安华见无人动手,怒火更盛,叫她的几名贴身仕女道:“你们去!给我掌她的嘴!”
毕竟是贴身仕女,对她唯命是从,几人挽起袖子就朝月儿扬起了巴掌。
月儿一看他们人多势众,转身就跑,一边跑还要一边大喊:“救命啊!郡主打人啦!”
几个仕女追着她绕着凉亭跑了几圈,平日里哪有这样大的运动量,几圈下来就跑的大汗淋漓。
安华看着她们半天抓不住,急的跺脚,“快给我抓住她!快点啊!”
一旁的宫女见了也不敢拦,一位是郡主,一位是王妃,两边都不敢得罪。
终是人多,还是将月儿给抓住了,三人将月儿死死按住。
安华得意地笑道:“哼,让你跑,你跑啊,跑啊。”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月儿搭腔道。
安华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她,“给我撕了她的嘴!”
一仕女气喘吁吁地扬起巴掌,狠狠落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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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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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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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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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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