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外面露出点点火光。
“下车下车!快点!”
车上众人纷纷钻出囚车,被驱赶进了一扇门里。
那门里亦有许多人接应,腰间配刀,一脸凶恶。
艺者们都被赶进一个院子,聚到一堆。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在院中喝道:“明日要你们去给贵人献艺,若是唱得好,贵人高兴了,保你们日后衣食无忧。”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有人问道:“那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啊?”
管家冷笑一声:“走?往后你们就住在此处,俱是贵人的家奴。”
“什么?家奴?我们是民,不是奴。我们是自由的。”
“是啊,我们又没有卖身。为何就成奴了?我要回家,放我们出去!”
“哼,这可由不得你们,若是敢逃跑,按逃犯处置!”
管家说着便让一人拿着纸笔让众人签字画押,人们一看,惊声叫道:“是卖身契!不签!我们不签!”
众人纷纷吵闹起来,忽然那群人就拔出钢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众人吓得立刻噤声。
管家说道:“不签的,直接剁了拿去喂狗!”
众人惊恐地缩在一起,在钢刀的威逼下无奈签了卖身契。
段灼和月儿也在文书上签了陆青和陆云的名字。m.χIùmЬ.CǒM
接着,他们便将众人分成两拨,男的带去东院,女的带去西院。
段灼犹豫地握紧月儿的手,月儿对他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别担心。”
当夜院中,人心惶惶。
次日下午
管家又将众人集合起来,带往一座庭院中。
那院中一中年男子慵懒地坐在榻上,搂着一个衣着光艳的妖娆女子。两边各站一排佩刀的恶奴。
管家命艺者排着队,一对一对上前献艺,进行挑选。
管家上前毕恭毕敬地朝男子作揖道:“爷,这次唐县令搜罗的艺者都在这里了,现在可开始?”
男子未抬眼,扬了扬下巴。
管家便翻开名册,高声念道:“王家父女:王如山,王荷花。”
话音一落,一对父女便神色紧张,相互搀扶着走上前去。
父亲战战兢兢坐在备好的椅上开始拉琴,少女站在前面开始唱曲,许是太过害怕,唱的竟破了音。
坐在榻上的男子眉头一皱,管家便立刻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朝恶奴挥了挥手。
几个恶奴上前,二话不说就举起刀柄将将这父女二人一顿暴打,拖了下去。
父女俩吓得连声求饶。后面等着的艺者们都倒抽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他们被拖走,大气都不敢出。
管家又叫道:“下一个,刘家姐妹:刘玉合,刘玉桃。”
一对姐妹便满面惊恐地上前去,福了福身。
二人相视一眼,深呼吸一口,点了点头。
一人抱着琵琶坐下,一人在前面站定。
少倾,琵琶声响起,如百鸟鸣啭,清越悠扬。前面的女子浅吟低唱,宛如天籁。
那男子眉头舒展,随着曲调闭目倾听,手指在案几上打着拍子。
管家看了这才松了口气,并时刻观察着男子的表情。
一曲终了,男子满意地睁开双眼,神情愉悦。扬声道:“留下。”
管家立刻点头哈腰:“是。”
便叫一奴仆将她们带了下去。两姐妹暂时松了口气,携手并肩跟着走了。
就这么一对一对地上去唱着,时有被拖走的。眼看等待的艺者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稍有唱错或是忘词的,立刻就被拳打脚踢然后拖走。
等待中的艺者们,有的人还未上场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汗流浃背。一上场,只会哆嗦,一句也唱不出来。恶奴来拖时,他一下就晕了过去。
管家继续看着名册高声念道:“下一个,陆家兄妹,陆青,陆云。”
段灼与月儿相视一眼,走上前去。
段灼在椅上坐下,备好胡琴。月儿在他身前站定。
榻上的男子见了月儿,霎时看直了眼,松开了怀中的女子。
段灼一手抚弦,一手持弓。琴声响起,清澈明净如潺潺流水,似是来自深谷幽山,静静流淌。
月儿轻启朱唇,声音初不甚大,却有说不出的妙境,在庭院中悠扬回荡,动人心弦。
男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月儿,直到曲终也不言语。
月儿微微皱了皱眉头,低下了头。段灼眼中已是寒霜千尺,光如冰刃。
男子身旁的女子搂住他的胳膊娇声道:“我的爷~你看哪儿呢?”说着就伸手抚上他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
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个醋坛子。”
又转过脸来看了眼月儿,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来,“留下。”
“是。”管家连忙叫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二人又被带回了昨晚的院子,他们看了看,这里只有被留下的人。
便问那奴仆:“请问那些不留的人是放回去了吗?”
那奴仆冷笑一声道:“呵,想得美,他们今夜就要被拉去发卖了。”
“什么?卖去何处?”月儿问道。
“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奴仆说完便不再理睬他们,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黄昏,院中只回来了不到一半的人。有人来送了些粗糙的饭菜便离开了。
“爹,我想回家…”一个女孩红着眼圈说道,父亲叹息一声,将她搂在怀里,“都是爹没用…当初要是不来这安平镇就好了……”
其他人听到也各自依偎着哭起来。
一对兄弟说道:“不如跟他们拼了!大家一起冲出去。”
“他们都有刀,我们手无寸铁,又老的老,弱的弱,如何与他们拼啊?”
“而且我们签了卖身契,就算跑了也会被官府抓回来的,弄不好还要下狱……”
“哎…”
整个院中一片唉声叹气,哽咽抽泣。
直到深夜,大家才无奈地回屋各自睡去。
夜色朦胧,一个身影倏地闪出了院墙。躲在巷口,见到十几个奴仆佩着刀,将那些落选的艺者赶上了囚车。
他悄悄跟在囚车后面,直到城外。那些奴仆将囚车交与另一队人,便回转而去。
他眸色一凛,纵身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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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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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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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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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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