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祖,既然你姐夫没有为难你,要不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向他上个奏章,咱们别在这牢里受屈了,先想办法出去吧。你若是心灰意冷不想再掺和这朝堂之事,姐姐便帮你求情,咱们在家当个闲散国公,也总比你在这硬扛受苦的好啊。”徐皇后看徐辉祖并没有表现出对朱棣的过分敌意,便适时的开导起他来。
没曾想徐辉祖听了徐皇后的话,却突然面色一冷,之前的亲情全然不见,硬邦邦的说道:“大姐是帮永乐皇帝来当说客的吗?若是如此,就请大姐原路回去,当我已经死了。”
“辉祖,你这是?”徐皇后没有想到徐辉祖突然竟变得如此不顾亲情,不由得心中一紧,眼中也流下泪来。抽噎着说道:“辉祖你不要误会姐姐,姐姐只是想到增寿已经没了,添福又走得早,膺绪又不是嫡子,若是你还要这般任性,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徐家这一脉可如何是好啊。辉祖,你姐夫他其实很器重你的,只要你上书认个错,他不会计较的,姐姐已经劝过他了。辉祖你就听姐姐这一次吧,姐姐不会害你的。”
徐辉祖望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姐姐,知道徐皇后也是为他好,一时间也是念及亲情,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精明了一辈子,在这件事却怎么如此糊涂啊。”
徐皇后听闻此言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徐辉祖,心想自己顾着亲情怎么就叫做糊涂了?
徐辉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徐皇后说道:“大姐,你现在是当局者迷啊。你忘了父亲的遗言了吗?谁继承魏国公的爵位,便只能忠于故太子一脉,而其他嫡子则无此要求。也就意味着魏国公这个爵位只是为了太子而存在,现在太子一脉已经被赶下了皇位,我也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现在正统的魏国公爵位,应该是增寿那一支才是。”m.xiumb.com
“可是。。。可是增寿他已经不在人世,如何承袭爵位?”徐皇后觉得徐辉祖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大姐,你仔细想想,咱们徐家是从龙之臣,从的是谁?是太祖皇帝,所以徐家头上只有一片天,就是太祖皇帝。但是徐家和四皇子结了姻亲,也就意味着我们又成了燕王背后的外戚。这种微妙的关系意味着,如果四皇子老老实实的当他的藩王,那么我们便是藩王的臂助。但只要燕王有任何异动,我们便要不顾一切的和他撇清关系,否则史书之上,我们徐家便一定会被记为燕王篡位的帮凶,会被那些文人编成燕王的内应。到那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圣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提前安排了内应,皇帝一定会兔死狗烹,找个由头将徐家抹去,这便是帝王的心术。”
徐辉祖最后总结式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为了保住父亲的荣耀,保住魏国公这一脉的传续,我必须牺牲自己,消除世人的猜忌,这是我的宿命。我死之后,陛下为显宽宏,定会让增寿一脉接替魏国公的爵位。只有这样,才能让魏国公一脉延续下去。大姐,我心意已决,你就莫要多费唇舌了。”
“辉祖,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这件事真的就无可挽回了吗?”徐皇后不甘心,毕竟自己的弟弟当中,只有徐辉祖和徐增寿和自己的关系最好,能力最强。眼下若是连徐辉祖都去了,自己可真的撑不起徐家的一片天。
徐辉祖摆了摆手,便再无一言。二人沉默半晌,徐皇后知道,这是徐辉祖下了逐客令。
“孙儿觉得舅爷爷说的不对!”牢房内,突然传来稚嫩的童声,打破了牢房内的沉默。
“嗯?”徐辉祖诧异的看向牢房的角落,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徐皇后带进来的那个小童。
“这孩子是?”
徐皇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心急了,竟然忘了向徐辉祖介绍朱瞻基,只是让他在牢房的角落里面自己玩了半天。
“瞻基,快过来。”徐皇后招手让朱瞻基到她的身边来。
“瞻基?这便是大姐信中曾经提到过的世子的长子?从小能够听书识文的那个神童?”徐辉祖听到了朱瞻基的姓名,这才和信中的描述对上了号,连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瞻基见过舅爷爷。”朱瞻基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向徐辉祖问好。
“这孩子,气度不凡啊,就是比起他爷爷恐怕也不遑多让。”徐辉祖一眼就看出朱瞻基的不凡之处,皇子皇孙他见得多了,却没有一个能在这个年纪便如此得体大方,聪慧干练的。
“你刚才说舅爷爷说的不对,那你给舅爷爷说说,哪里不对啊?”徐辉祖此时竟生出了要考较朱瞻基的想法。
朱瞻基思索了一阵,一本正经说道:“刚才舅爷爷说,如此这般是要让魏国公一脉的贤名留存青史,保住魏国公的延续。孙儿觉得不妥,所谓名垂青史,也要分是哪样。若是史官在书堂之内,依道听途说之言,行主观臆测之文,便是能留名,也仅是徒留文人嗟叹而已,数百年之后便自然瓦解冰消,此为书史。还有一样,便是如关公云长,岳王武穆一般,忠义无双,救国救民于水火,被万民敬仰,受香火于万代,争的是万世之名,此为心史。若是孙儿,要上便上这民心写就,口耳相传的心史,方为正道。”
徐辉祖被朱瞻基的话所震惊,竟一时回不过神来。这哪里是个三岁多的孩子,便是如他这名门之后,也没有这般豪迈的境界。单凭争就万世之名,已然显露出帝王霸气。
但徐辉祖的考试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他稳了稳心神,又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可现在四海已定,大明幅员辽阔,德被四方,又何来争万世之名住之处?”
朱瞻基仍是胸有成竹,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讲到:“大明虽然广大,可北方北元边患未除,西域汉唐故地未复,东北女真劫掠,南洋交趾反叛,这桩桩件件,皆大有所为。不说别的,若是舅爷爷带兵扫除北元余孽,封狼居胥,这样功绩,还不值得百姓传颂?”
“这。。。”徐辉祖不得不承认,朱瞻基说的他心动了。自己的父亲北伐赶走了暴元,若是自己再带兵犁庭扫穴,封狼居胥,那便是父子两代为大明拓土千里,那是何等荣光,便是二人一同入嗣帝王庙,那也不是不能之事。
朱瞻基已经看出了徐辉祖的动摇之处,眼下最重要的是趁热打铁,在推他一把。
“舅爷爷,其实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您历仕两朝,依您之见,我那叔叔建文父子,能否有此见识,愿意给舅爷爷和其他重臣此等建功立业的机会?比之我皇爷爷,则如何?我皇爷爷也是太祖血脉,这大明仍是我朱家天下。舅爷爷这一身胆识才能,何苦受囿于文人偏见哉!孙儿不才,愿与舅爷爷约赌,一旦江山稳固,我皇爷爷定会出兵邀击北元,护佑大明百姓安宁!”
徐辉祖人生当中头一次被人说的哑口无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连忙转头看向徐皇后,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却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情景。
徐皇后似乎已经对此等情况习以为常,并不惊愕,只是用慈爱欣赏的眼光看着朱瞻基而已。
徐辉祖心中被彻底震撼,这便是燕王一系的第三代,何等聪慧机敏,何等明君气象。别说是建文帝和朱文奎,便是先太子再世,恐怕也会输了几分眼界和霸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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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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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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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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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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