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站在对面的这个人,是自己王妃的亲弟弟,而且是关系最好的一个。如果朱棣强行把徐辉祖杀了,搞不好这件事会造成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那朱棣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的了?
况且朱棣也清楚,他今后的日子还需要徐家的支持,徐辉祖也好,徐增寿也好,都是徐家的中流砥柱,今后可以给自己提供的帮助远远不止提供情报这种小儿科的程度。所以朱棣再生气,也不会对徐辉祖下手的。
可是如果不击败徐辉祖,灵璧这一关就闯不过去,等到其他的京军将领尤其是盛庸和铁铉他们追上来,朱棣的局面马上又会变得不利起来。
就在朱棣想对策想的头皮发麻的时候,手底下的将军们却又不安分起来。
李斌和陈亨的死,给了燕军将士异常沉重的心理打击。他们一路陪伴着朱棣起兵,却从来还没遭到过这么大的失败。一些心志不坚的将领趁机起哄,要求朱棣马上出兵,帮李斌和陈亨报仇。
朱棣是胆大,但是还没有到胆大到失心疯的程度。徐辉祖有多难打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因为损失了两员大将就失去理智,强行去干有可能会让自己全军覆没的蠢事儿。
但是面对军心难平,朱棣也很崩溃,毕竟李斌和陈亨是还是自己的老部下。老部下战死了,自己作为老上级不给个说法,以后谁还跟着你混呢?
这些人一看到朱棣半天没有反应,马上就起了起哄架秧子的劲头。他们纷纷在私下串联,准备找一天突然发难,逼迫朱棣调头北上,先回北平积蓄力量后再南下找建文帝决战。
出乎朱棣意外的是,这种荒谬的想法居然还在燕军中很有市场,甚至连宁王朱权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不少关于朱棣要北归的流言。还有不少宁军的将领居然相信了这个说法,纷纷找宁王问是不是要回大宁。
关键时刻,还是张玉和朱能站出来将朱棣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他俩主动召集了燕军的主要将领和所有千户以上的武官开会,当面驳斥了军中广为流传的北归的说法,坚定的站在了朱棣的这一边。
那些闹事的军官其实也是大老粗,他们根本不明白跟着朱棣搞造反这一套,是只能有进无退的。对付这些人不能讲道理,因为他们不但听不懂,而且还会觉得你说的都是屁话。面对这些人,其实只需要用最简单的办法,亮拳头加画大饼。只有暴力和利益,才是他们能够听懂的唯一语言。
这正好是朱能和张玉的优势所在。朱能是幽燕骑的首领,那是顶尖的暴力机器,谁要是觉得自己特别能打,那就麻烦请他出来和幽燕骑走上几个来回,谁赢了就听谁的。张玉则是谋划的大师,当年这些燕军将领基本上都是和他喝酒吹水混出来的酒肉兄弟,被他忽悠几下,也就都没什么话好说了。
就这样,朱棣好不容易稳住了军中的局势,可徐辉祖还是和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他和建文帝之间,不可逾越。
就在朱棣一筹莫展之际,间歇性老好人综合症患者建文帝再次出手了。而这次召回徐辉祖的根本原因,竟然是朝中很多怕死的大臣向建文帝建议,既然燕军已经被打败了,看样子也不敢再南下攻击了,盛庸、铁铉他们还有一两天就到了,到时候还是让盛庸、铁铉他们去对付朱棣。而把徐辉祖调回来守备京师比较妥当。
要说建文帝也真的给力,简直是从善如流,再加上他内心也始终有些不安,产生了“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想法,于是竟然一日之内连下三道谕旨,催促徐辉祖返回京城,让朱棣头上瞬间少了一座大山,轻松了不少。
可实际上,徐辉祖心中十分明白,作为朱棣的小舅子,无论他和朱棣打的有多么你死我活,建文帝心中始终对他,对徐家是存着一份怀疑的心思的。
自从东瓯王汤和去世之后,淮西武将集团经过了大清洗,基本上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而由于朱雄英和朱标的先后去世,蓝玉也被朱元璋干掉,常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这时候的徐家实际上已经是淮西武将集团潜意识中的领袖。
可惜,这么强悍的家族,却因为是朱棣的姻亲而始终无法被建文帝所接纳,不知道到底是朱棣的福气,还是建文帝的悲哀。
无奈的徐辉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棣稳住了阵脚,重新取得了军队的控制权。临走之前,他站在灵璧附近的齐眉山上回望燕军的阵地,心中不禁满是感慨,如果建文帝不那么着急削藩,如果削藩的时候不要下手这么狠,也许这一切本不应发生,大明也不至于在面对北元这个北方强敌的同时,还要祸起萧墙,互相攻伐,将国内的精兵强将全部毁在了内战上。
徐辉祖知道,这次回去,恐怕就没人能够挡得住朱棣的脚步了,他和朱棣的情分,也走到了尽头。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接下来,就要看增寿那一支的了。Χiυmъ.cοΜ
徐辉祖前脚刚走,朱棣后脚就让朱权把灵璧守军运送粮草的队伍劫了。朱权也是真猛,愣是把平安押运粮草的六万多人打成了两截,平安只能带着自己这边的队伍逃了回去,剩下的部队又变成了燕军的预备队。
逃回去的平安眼看着京军又陷入了缺水缺粮的境地,于是和何福、陈晖商量,在灵璧这个地方,补给线太长了,每次粮食运送途中,都容易被燕军趁火打劫。长此以往,会变相成了给燕军送补给的,如果被京城里面那些白脸秀才知道,我们没准也会和李景隆一样,扣上一个通敌的帽子。
此言一出,何福和陈晖都沉默了,李景隆丢了德州的数百万石粮草,回来以后的罪名中莫名其妙就出现了通敌资燕这样的描述。李景隆是建文帝亲戚,还能保住性命,他们呢?
于是几人一合计,准备明天一大早先撤退到淮河边上再建立防线。这样的话,首先淮河是天堑,朱棣没那么容易渡河;其次南边来的补给到了以后之间装船渡河就到了军营,朱棣再想打劫总不能跳到河里游泳抢船把?
那就这么办了,明天早上,三声炮响,走为上策!
第二天早上,何福、平安、陈晖等人走出营帐,看着河对面静悄悄的燕军阵地,轻蔑的笑道:“吾等今日离去,再见已是淮边,就教这些燕逆再逍遥几日罢!”
何福高声下达了命令:“去告诉后面,生火,点炮!”
“咚!咚!咚!”三声炮响过后,何福、平安等人看着有序撤退的京军一脸得意。终于不用再过这种缺吃少穿还得防备燕军的日子了。你等着朱棣,等我们到了淮河边吃饱喝足了再跟你决一死战!
但是很快这几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刚刚才惊恐的发现,这三声炮响并不是自己这边的炮兵弄出来的动静,而是对面的燕军放的炮!
而听到炮声的燕军顿时从战壕中一跃而出,对着京军开始了强烈的进攻!
原来这几人商量来商量去,竟然巧合的把自己撤退的暗号定的和燕军进攻的暗号一样!
这下平安和何福他们可太崩溃了,一面是逃跑,一面是进攻,而且逃跑还是人家发信号导致的!
战局就此无法挽救,欲哭无泪的平安蹲坐在了地上,看着身边掠过的燕军骑兵和四散奔逃的京军士兵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此战,燕军歼敌十余万人,俘虏将官三十七员,淮河以北就此一路坦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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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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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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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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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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