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儿闻言,面色瞬间一变。
他此前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攻守兼备的姿态在和许仙交流,一只左脚微微前探出,脚跟着地,膝盖微微弯曲。
此刻,在得知谈不拢之后,卢三儿整个人顺手后退几步,他挑起铁剑,指着许仙,冷笑道,
“这家伙修为并不高,反反复复就那么几招式的刀法,看起来应是才练过没几天的雏儿,杀他并不难!”
许仙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趁着卢三儿后退之后,他提着柴刀上前几步。
与此同时,卢三儿的两个弟子也朝着许仙这边而来。
许仙先是一刀上挑,划开了其中一位的肚皮。而后顺势一刀压在另一个人的肩头,手中力道下沉,直接将后者压倒跪在地上。
柴刀嵌在对方的肩头骨里,许仙柴刀一斜,而后猛地将对方的脑袋挑飞。
他跨过尸体,再次上前几步。
没有言语,而是勾了勾手,示意卢三儿大可放马过来。
卢三儿怒极反笑,“许家的小崽子,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以后事儿传到了老家,你就不怕让人戳你的脊梁骨?”
许仙闻言,微微摇头。
卢三儿再也不多说,双手握着铁剑,准备动手。
他自认为耍剑多年,哪怕只是耍花剑,也自然要比许仙这个一眼就看出练刀才不过不长时间的要强得多。
可惜的是,清崖山的那个道士坑了自己一把,但凡那张杀符的威力再大一些,也不至于仅仅只是让许仙的胸口衣裳破个洞口。
他索性将铁剑当做刀用,卢三儿走了个三清步,等到了许仙面前之后,一剑上撩。
许仙早已在等着他动手,在卢三儿出剑之后,他直接一刀劈了下去。
一刀力大无比,直接将卢三儿劈得跌跌撞撞后退几步。
到底是卢三儿低估了对方的年轻力壮,一刀下去,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弯腰,差点趴在地面上。
等卢三儿回过神来之后,这才自己的那柄廉价买来的铁剑,已经被砸弯了。
许仙一个箭步上前,探出手拽着卢三儿的肩头,朝着下面下压,迫使后者面皮朝下,趴在地上,而后一刀剁下了对方握刀的半只手掌。
许仙一脚踹开卢三儿的铁剑,而后转头看向仅存的陆镇。
后者是其中唯一的上柳镇人,不过年轻时候死了爹娘之后就去了别的镇子干些骗钱的行当,后来不知为何结识了卢三儿,两人一拍即可打算在上柳镇行骗。
实则,太平观原本是一座山神庙,只不过年头太久远了,加之属于前朝所修建的山神庙,在大晋先皇登基之后,实则就计划废除了大晋疆域范围内的所有前朝敕封的山神。
原本,大晋朝廷是想着将此前山神之位尽数废除,而后朝廷再重新敕封山神之位。
可后来不知怎的,从此之后也就没了动静,事情就这么僵了下来。
一些小的山神庙宇,也就慢慢没了香火,成了一片废墟。
太平观的前身实则一栋废弃的山神庙,陆镇和卢三儿两人稍加收拾,就搬了进去。
陆镇并没有用剑,他平常时候也从不负剑示人,实则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压根连用道符都不会,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整个太平观都以卢三儿为中心,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唯有卢三儿懂得如何念咒催动那些道符。
陆镇用得是一柄短刀,约莫小臂长短。
他比起卢三儿好在年轻一些,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许仙面无表情,一个箭步握刀冲了上去。
陆镇龇牙咧嘴,本欲要闪躲,因为那个少年手中的柴刀不仅长且力道很大,他压根儿不敢缨锋,要当真硬碰,只怕陆镇的手臂下一刻就得废了。
一寸长一寸强,可不是闹着玩的。
像那些行走江湖的说书先生说的什么短兵接长兵,在陆镇看来,那纯粹就是在放屁瞎掰。
修道之人如何他暂且不敢说,但寻常人要是敢这样干,不是自寻死路就是脑袋坏了。
少年手中的柴刀,当真没什么花活,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招式,但胜在年轻力大,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许仙一刀落空,再回刀显然来不及。
情急之下,他直接一脚踹在陆镇的胸口处。
这一脚将陆镇踹飞出去老远,后者跌落在地,许仙当即托着柴刀跟了上去。
毫无犹豫一刀,当头劈在了陆镇的面颊上。
一刀,直接将陆镇头颅从头剖开,后者身躯僵挺了一下,随后重重栽倒。
许仙面色苍白,深吸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脸,手掌之上,早已经满是鲜血。
他没有就此停手,而是转身,大步朝着卢三儿走去,一刀戳在卢三儿的心窝,缓缓拔出柴刀,防止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
而后,又将卢三儿的另外一个还在喘气的弟子给结果了。
少年这才停下来,握着柴刀的那只手,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出现颤抖……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大口喘息。
桌子上的茶壶还有几分温热,许仙提起茶壶,猛灌几口,心情这才平复下来。
相比于上次杀人,许仙如今冷静得很快。
上次杀了赵胄之后,他更是彻底睡不着觉,双手颤抖了一晚上。
丰腴美妇卫鸢的原话是让他将几人的脑袋都带回去,不过许仙觉得脑袋太多,带出去除了重之外,只怕鲜血会滴得到处都是。
索性,他扒拉下某个弟子的衣服,而后只将卢三儿的脑袋砍了下来,兜在衣服之中准备回去交差。
尸体,许仙也没有打算处理。
想必等事后通知了上柳镇衙门,后者能差遣人来处理。
许仙灌了一整壶茶水,这才收拾东西起身出门,除了卢三儿脑袋之外,他还将陆镇的那柄短刀带了回去。
那柄短刀,且不说材质如何,练刀好比好比柴刀顺手许多。再者,许仙的柴刀现在已经明显卷刃口了,本就不是什么好材质,崩刃再正常不过。
他提着包好的头颅,才推开门走出不远。
便见到了一个打扮讲究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在正门口打了个照面。
许仙下意识的停了脚步,一只手搭在腰后的柴刀上,凝视着对方。
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来找卢三儿等人,许仙不难怀疑自己是否遗留了对方的同伙儿。
中年男人只站在门口,闻了闻从门内传来的血腥味,就止步了。
他看到许仙也就此停下来之后,更是尴尬笑了笑,“钦天监小天师?”
许仙默不作声。
对方解释道,“我叫周延,这边的县尉。在大晋朝廷虽算不上有品秩,但朝廷里面绝对有我的名字,也会留有任命状的备份……”
许仙点了点头,问道,“周县尉,太平观在这边行骗杀人多年,身为父母官的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情?”www.xiumb.com
周延尴尬笑了笑,叹了口气,“小天师,你可有所不知,我们也有难处啊……”
“我们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大晋疆域数万里,县尉更是多如牛毛,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平日里上头吩咐的事情又多,忙得焦头烂额,即便把我剁成两半,也未必有那么多心思关心这些事情啊,当真是精气神有限。”
“这不,眼下上头又传来了征税征丁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要配合上头查户籍人数,单单这几样事情,就得忙个大半年,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周延一脸无奈的看向许仙,摊手道,“再者,说让我们剿太平观,可人手根本不够啊,上柳镇县衙,除了我之外,只配了一位下手,文书还得我自己找,俸禄也得我自己开,就这样,哪能剿得动太平观?”
“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许仙闻言,呵呵一笑。
卢三儿等人之前的对话,他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周延可不是什么屁股干净的主儿,他和太平观之间早有勾结,而且还收了太平观四成的利润,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额,除去周延用去往上疏通关系打点的之外,流入他口袋里的,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
许仙道,“这么看来,大晋朝廷在地方制度一事上,还是有很大的弊端的。”
周延不置可否。
许仙话锋一转,“周县尉。”
周延急忙点头,微微弯腰,做出了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许仙继续道,“既然身为父母官,做任何事情都得对得起父母和良心,要是做太多的亏心事,除了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人翻出旧账。”
周延就忙点头称是,“小天师说得可真好啊,现在当官难,当个父母官更难。谁不想两袖清风,到最后死了也能落个好名声,我周延更是想这样。”
许仙点了点头,随后点头告辞。
在他才走出不远,背后的周延面颊之上就浮现出讥讽和不屑的神情。
等许仙的身形转出过巷口,周延的背后,便缓缓走出一位身材削瘦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周延满脸讥讽,“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没碰过壁的愣头青。”
年轻人眼神阴沉,嗤笑一声,“这种人,能进大晋钦天监,也真是奇了怪哉。”
周延嗤笑一声,“什么父母官,什么良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能说出这种话的年轻人大概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平日里只活在大晋京城的人,眼中除了‘太平盛世’就是‘河清海晏’,除此之外看不到别的,让他误以为整个大晋都是如此。显然,那个年轻人仅仅看装束,就不像是从常住在大晋京城的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没走过几个地方,眼窝子浅没什么见识的年轻人,呵呵,但凡他多在大晋底下走几处,就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冷笑附和,“哪有那么多两袖清风狗屁父母官啊……”
周延也感慨起来,“是啊,要真的是两袖清风的廉官,只怕一辈子也只能窝在一个地方挪不了窝,想在大晋官场混下去,最为重要的,还得是圆滑和世故。”
“他说得话,让我觉得很刺耳,但这就是事实。”
周延双手拢袖,“我也想做个好官啊,可惜……”抬头看了一眼天,“可惜上头不让我这么干,我很为难……”
年轻人呵呵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我们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周延被对方的动作下了一跳,面色大变,呵斥道,“你想死不成!”
年轻人淡道,“他之所以说刚才的话,想必一早就知道我们和太平观的事情,你就不怕回头到了州牧或者京城那里告状去?”
周延冷笑一声,“让他告去呗。”
“你以为上头对这些不心知肚明?呵呵,实则他们比我们还清楚下面什么乌烟瘴气,只不过大晋在位的皇帝想要看的就是‘河清海晏’,那么满朝文武就给他看这些罢了,只要看不到,那就不存在。”
“船大难掉头罢了。”
周延叹了口气,“老爷看到什么,那就是什么,有我们什么事儿?”
年轻人点头。
周延警告到,“别想着对他下手,大晋钦天监但凡能进去,就是挂个从五品的官职,哪怕是个小天师,也远比我们这种芝麻都算不上的牛毛官大得多,要是敢动他,你我都得掉脑袋!”
年轻人回道,“他若不是钦天监的天师呢?”
周延嗤笑道,“即便不是,你能保证杀了他?”
年轻人沉默不语。
————————————
许仙提着卢三儿的脑袋,走过西城门,不多时就回到了天平观的山脚下。
卫鸢依旧坐在那块青石上。
许仙摊开染血的衣裳,缓缓道,“人都杀了,不过脑袋只带回来一个,原本想将另一个脑袋也带回来,但被砍成了两半,看起来有点恶心,就没做打算。”
卫鸢点了点头。
轻轻弹指,卢三儿的脑袋瞬间成了一滩肉泥。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许仙,眼神还算满意,“你就没吐?”
许仙摇了摇头。
“还有一件事,我挺好奇。”卫鸢问道,“那个叫周延的县尉,你为何不杀?”
许仙想了想,没有反驳,而是道,“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回去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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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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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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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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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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