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钦天监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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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了这里，许仙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打消掉了，笃定了太平观的老道士在撒谎。

　　老道士实则一直都在镇子上，却对外放话说，出去远游。

　　如今许仙心中尚存的疑惑大概只有一点，就是太平观是否在大晋钦天监的谱牒有名。

　　若是有名，实则就很难办，官官相护的理儿。

　　观中道士在镇子上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上柳镇的县衙不会毫无察觉。若碰上陈灵官那种不闻不问的县尉，大概也能听天由命，许仙也爱莫能助。

　　不过他觉得拿陈灵官作比方有些不恰当，毕竟陈灵官并非什么事情都不管，而是许仙的家乡实在是太怪了，别看镇子穷苦，实际上里面的一部分人也要远比上柳镇修道天赋好上不少。

　　他的家乡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良莠不齐，好人有，坏人也很多，避不开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古言。

　　秦瑶双手插着口袋，再次上下打量着许仙，“你是外乡人。”

　　许仙点了点头。

　　秦瑶笑着说道，“想不到太平观的名已经传得这么远处了，连你这个外乡人都前来拜师学道法……”

　　少女在心中衡量之后觉得许仙并非坏人之后，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许仙单手捏着眉心，有些无奈。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能听得出你不是上柳镇的人吗？”

　　许仙摇头。

　　少女笑意盈盈道，“其实很简单啊，从你的口音就能听得出来，某些字的发音上就很容易听得出来，比如太平观的‘观’，上柳镇的方言类似于‘管’，还有就是……”

　　许仙笑了笑，实在是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太多。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发音问题，“我记住了。”

　　“记住了？”秦瑶满脸疑惑。

　　许仙点头，“嗯。”

　　秦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仙一头雾水。

　　“你后背背着的那个，是把剑吗？”

　　许仙反问道，“何以见得？”

　　秦瑶重复道，“何以见得？什么意思？”

　　许仙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猜？”

　　秦瑶哦了一声，“你们这么大岁数的小男人，不都喜欢这种装束吗？背后背着一把剑，最好挂着红丝线。腰间呢，最好挂着一枚玉佩，这叫行走江湖的大侠气概！”

　　许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瑶撇嘴道，“柳砚就是这样的，还特别喜欢在我面前耍弄他的那柄铁剑……”

　　许仙道，“确实是这样的。”

　　秦瑶扒拉着手指，“你认识柳砚这个人吗？”

　　“不算认识，但见过一次。”

　　秦瑶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大概心情有些不佳。

　　许久之后，她才继续道，“柳砚他就是前段时间见过一位富家公子哥从镇子路过，那位富家公子哥就背着一把剑，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从那天起，柳砚也就成了那种装扮。”

　　“其实那个背剑的公子哥我也见到过，身旁跟着一位特别漂亮又有气质的姐姐，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姐姐的模样，人靠衣装这句话，确实是没错的，即便把她身上的衣裳换给我穿上，我也穿不出来那种感觉的。”

　　许仙没有出声。

　　不过心中大概也猜出，秦瑶口中的那两位，应该就是玉鼎洲道家祖庭的卢无瑕以及那位他暂时还不知道名字的年轻道姑。

　　秦瑶兴致起了，又开始不喘气说一大串话，无外乎是说柳砚长得其实不赖，背着那把铁剑，其实还像是那么回事的，只不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已。

　　她看了一眼许仙背后，“能让我看看是一把什么样子的剑吗？”

　　许仙摇头，撒了个谎，“让你失望了，并非是剑，只是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东西而已。”

　　秦瑶撇嘴，“什么嘛，看都不让看一眼，又不是什么宝贝疙瘩。”

　　许仙笑了笑。

　　这把剑，是李姑娘借给他的，严格来说并不属于许仙，有朝一日，他还是要还给李姑娘的。

　　再者，他现在又不是剑修，按照小师姐和李姑娘的不约而同想法，等他什么时候武夫五境之后，才有可能动修剑的心思。

　　许仙反而觉得，在五境之前，最好是别动用这把剑为好，这把剑，在他手中除了坚硬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柴刀一样应付得过去。

　　要是期间磕着碰着，日后定没法和李姑娘交代。

　　当然，李姑娘也说过，只要力气大，武夫也能拎着剑砍翻剑修，若是遇到危机，许仙也好拎着这把坚硬的剑去砍人的，只不过效果要远比剑修差很多而已。

　　许仙等她说完，等了一会儿确定秦瑶不会再继续说下去，这才问道，“太平观的老天师们走了多久了？”Χiυmъ.cοΜ

　　秦瑶道，“约莫有十天左右了吧，再过个一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许仙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秦瑶继续道，“其实即便老天师回到观中，你也未必能见到人的，修道要诚心实意的，心不诚，老天师是不会见你的。”

　　许仙道，“怎么样才肯见人？”

　　秦瑶想了想，“其实女的倒还好说，只需要去道观打扫一两个月而已，男的嘛，反而要难一些，听说要经过更多的考验。总之，要难很多的，记得其中有一个考验，就是在道观山下长跪三天三夜。能被收为弟子的，都是有修道天赋的，之前破例见我一面的老天师就说过，能入太平观修道的年轻人，都是‘道种’。”

　　道种。

　　许仙哑然失笑。

　　小师姐也曾提起过‘道种’，只不过她说的反而和秦瑶说的有不小的差距。

　　玉鼎洲如今的几大祖庭道场外加十几个一流宗门，加起来能称之为‘道种’也不会超过五人。

　　像那位先天道胎的年轻道姑便能称之为货真价实的道种，又比如许仙自己，能在铸身境就挥拳感悟武祖拳意，却远远称不上道种。

　　道种这两个字，份量仅次于‘先天道胎’，可见一斑。

　　秦瑶回过神来，讶了一声，碎碎念道，“都这么晚了，回去以后肯定又要被我娘臭骂数落了……”

　　少女语气有些惊慌失措。

　　她挥着手和许仙道别，然后小跑着回上柳镇。

　　许仙走在后，远远的跟着，算是暗中护送。

　　没等秦瑶进入西门常开的小城门，迎面走来了一位身材丰腴的女人。

　　女人手中拎着一个竹笼，笼子之中发出惨白的光芒，如同黑夜之中拎着一盏灯。

　　女人拦住了秦瑶，张嘴就问了和许仙相差无几的问题。

　　太平观怎么走，观中的道士在不在。

　　被莫名其妙拦下来的秦瑶着急赶时间，有些不耐烦，她对着那丰腴美妇人道，“你再往前走约二里地，路旁边青石上有个年轻人，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过他了，自己去问。”

　　“是他？”

　　丰腴美妇指了指不远处的少年。

　　秦瑶看了一眼身后，天色昏暗，她哪里能看清楚许仙的身形。

　　眼神之中有三分疑惑，三分难以置信，余下的都是警惕。

　　一个长相不错的美妇，大晚上出镇子去荒郊野岭，其实就很反常了。还有就是美妇人手中的那盏灯笼惨白的光芒，让秦瑶心生害怕。

　　她敷衍道，“应该就是了。”

　　说完，秦瑶就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进了城门。

　　等从镇西一路走到东边的铺子街，见到家中的灯火之后，秦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那灯笼的火光，像极了鬼火。说不定那个美妇本身就被邪祟附身，等我见到太平观的天师后把这件事定要和他说，也好让天师去降妖除魔。”

　　“你在说什么？”

　　突然说话的声音，把秦瑶吓了一跳，整个人面色煞白，双手捧在心口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的兔子。

　　等她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亲娘之后，突然哭起来，“娘，你可把我吓死了！”

　　本绷着脸，存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野丫头的秦夫人，在见到这一幕之后，面色也缓和起来。

　　她拉着秦瑶的手，柔声道，“闺女，谁把你吓唬成这样啊？”

　　秦瑶泪水在眼眶打转，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秦夫人叹息一声，也就断了数落她的念头，不过禁足还得有。

　　她以手指戳着闺女的额头，“你呀你呀，一天天连个家都不着，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和你爹该怎么活啊。”

　　秦瑶抹泪摇头。

　　“等我以后修成了道，谁都欺负不到咱们家头上，妖魔鬼怪更没门！”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丫头，你就不能想点切实际的事情做？修道哪有那么容易……”

　　后半句话，秦夫人忍住没说。

　　镇子上，多少年轻人做过修道的梦，可最后呢，大晋上陵州府每隔几年，都会四下挑选一批适合修道的年轻人送去州府。去上陵州府修道每年还有俸禄津贴，数额不菲，即便被淘汰下去，也会给一份颇为不俗的遣散费。

　　这对于市井贩夫走卒来说，已经是最接近修道的机会了，可实际上整个上柳镇，三百年间一个能被看中的年轻人都没有。

　　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儿什么德行还能不清楚？

　　秦瑶又能有什么修道资质。

　　她至今觉得，女儿之所以如此，实则就是找个不想嫁人的借口而已。

　　“今天晚上，朱家请的媒人提着东西来了我们家……”

　　没等秦夫人把话说完，秦瑶当机立断，“娘，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是要离家出走了！”

　　秦夫人苦笑一声，随后眼神柔和起来，“好好好，不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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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仙见到秦瑶回去之后，刚想动身离去，便见到那个提着灯笼的女人快步而来。

　　丰腴女人走路身材摇摆，如同风扶柳条，腰肢左右摇摆着。

　　许仙的视力很好，隔着很远，就察觉到了是今日在秦家馆子里遇到的丰腴美妇人。

　　也不知道为何，美妇人给他的第一印象，除了古怪之外，余下都是警惕。

　　丰腴美妇走路的速度很快，她很快便来到了许仙的背后。

　　一阵奇特的香味儿传来，许仙猛地回头，额头之上缓缓的渗透出几分冷汗。

　　丰腴美妇就站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手中提着的那只竹笼发出的惨白光照得她的皮肤更为白皙渗人。

　　对方的身高本就远比一般的女人要高上不少，比许仙要出一个头还多，许仙大概只到对方胸口的位置。

　　所以，此刻许仙的处境极为尴尬，他的眼鼻恰恰只到了对方胸口处，只要对方稍微再靠近一寸多，就能撞到许仙的面颊。

　　丰腴美妇因为急停，某处在许仙眼前微微颤。

　　那股奇特的香味，便是从此处传出。

　　除了这片刻旖旎遐想之外，许仙还留意到，对方的腰间束带上挂着一柄黄符纸扎成的纸刀。

　　刀很短，乍一看宛若匕首。

　　对方一手高挑着竹笼，高于许仙的头顶，低头看了许仙一眼，呵呵笑道，“又见面了？”

　　许仙喉咙滚动，微微后撤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右手放在背后，抓住了后腰的柴刀柄上。

　　这个丰腴美妇给他的压迫感，大抵如同赵胄之流，仅凭这感觉，许仙大致推测面前高大丰腴美妇至少是个养气境修士。

　　美妇只是瞥了一眼许仙，“那点小心思先暂时放一放。”

　　许仙不为所动。

　　美妇笑了起来，“不听话？”

　　她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下一刻，许仙背后裹着剑的布絮瞬间炸开。

　　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个小剑仙。借我瞧瞧？”

　　说完，修长雪白的手做出抓取状。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许仙原本握着柴刀的手突然向上，抓住了剑柄。

　　他没有拔剑，而是死死的压着剑不出鞘。

　　丰腴美妇的柳叶弯眉微微上挑，轻咦一声。

　　许仙后撤一步，觉得不妥，又悄无声息的后撤半步，他冷淡问道，“这位姐姐，是打算强抢？”

　　丰腴美妇笑道，“抢？这件东西，还犯不上让我抢。”

　　许仙表面上松了口气，实则心中警惕犹在。

　　“不过你这声姐姐喊的好，姐姐很受用。”

　　丰腴美妇扯了扯袖口，本就宽松的黑袍又往肩头之下滑落了一寸有余。

　　本就露出小半的胸口光景又得寸进尺，差不多露出半数。

　　许仙自觉不妥，低下头去。

　　丰腴美妇大抵也觉得不妥，把肩头的领口拉到顶。可惜的是，领口实在是不争气，拉上去又滑落下来。屡次试了几次之后，她也就作罢，索性扯开束起来的头发，任由散落下来，遮挡住风光旖旎。

　　笑意盈盈的看着许仙，“小家伙，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许仙回应道，“自己。”

　　丰腴美妇也猜出对方还在时刻提防着自己，因为对方的手，从未松开过剑柄。

　　“这柄剑的上个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许仙嗯了一声。

　　“和你挺不般配的。”女人由衷说道。

　　许仙掌心尽数都是冷汗，他开口道，“姐姐，你要有什么话问，我大可告知，等下我得赶路。”

　　“当真？”

　　“当真。”

　　“那你告诉我，这柄剑属于谁，和你什么关系吧。”

　　许仙的神色破天荒浮现出几分怒意，他声音转冷，“无可奉告！”

　　丰腴美妇没有生气，笑道，“这个问题不让问，那就换个别的。”

　　“去西边？”

　　许仙点了点头。

　　她又问道，“南顺国还是榆阳国？”

　　许仙道，“榆阳国。”

　　“沉碑宗？”

　　许仙面无表情点头。

　　“小家伙没一句真话。”

　　丰腴美妇呵呵一笑。

　　许仙不置可否。

　　旋即，她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袖口上的两枚金丝绣成的铜钱，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许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实则，他心中多少清楚一些的，那两枚金丝绣成的铜钱，是大晋钦天监的天师所特有的等级制度。

　　男左女右，从一到九，袖口上绣有几枚铜钱，便代表着几钱天师。

　　这种制度只存在于挂名钦天监的天师，并不适用于道观中的天师，因为道观虽扎根在大晋疆域内，实则听命于玉鼎洲道家祖庭，大晋钦天监的那两份分别记录道观和道士姓名道号的谱牒也不过是大晋天师府代为管理而已，约束力实在是有限。

　　不过钦天监的天师反而并非如此，名义上是天师，实则更趋近于练气士，并不属于道家修士的范畴，想必当初大晋之所以如此也是担心有朝一日，钦天监也落个听命于道家祖庭的下场。

　　钦天监的天师除了各地维稳之外，干得事情很杂，但背靠钦天监，至少在大晋疆域内地位是要高于寻常道观的。

　　这些消息，都是许仙从陈灵官赠的那部玉鼎洲地图上得来的。

　　那部地图，除了记载各地的山川大河、宗派道统之外，对于世俗王朝的记载也十分详细。

　　许仙结合先生赠送的那部《十洲集》，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先生当年，兴许是想做出一部囊括几大洲的庞大地图，只不过后来戛然而止，最终没有落成实现。

　　不过，许仙也只是知道钦天监天师有从一到九这一说，至于到底一更大，还是九更大，地图上没说，他就不得而知了。

　　若一最大，那么面前的这个丰腴美妇就很令人惊悚了，若是九最大，对于许仙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他清楚，自己绝对不是面前美妇的对手。

　　美妇人道，“看来你还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许仙点了点头，“大晋钦天监。”

　　对方缓缓道，“没错。”

　　美妇人继续道，“让你看这些，算是坦白告诉你，我没什么兴趣对你一个铸身境的小家伙没什么兴趣。”

　　许仙欲言又止。

　　她美眸流转，沿着许仙身上来回扫视一遍。

　　她的眼神，颇具穿透力和压迫感，落在许仙身上，让他有种沉重的不自在感。

　　“这种兴趣包括身体年纪以及修为。”

　　许仙嘴角抽了抽。

　　实则他想说，他对年纪大的老婶子也不感兴趣。

　　心中念头才开始流转，

　　下一刻，丰腴美妇的身形瞬间出现在许仙的面前，她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许仙背后的剑柄，轻轻将出鞘寸许有余的剑刃推回去，而后另外一只手轻轻弹在许仙的脑门上，“心里不老实。”

　　“别以为你在想什么，我猜不出来。”

　　许仙有些慌乱起来。

　　在这个距离，对方完全能轻松杀了自己。

　　丰腴美妇道，“钦天监有一种独门秘法，修成之后，能轻松看穿心中所想，脱胎于道家的望气之术，但要远比望气术高明许多，这个你总该不知道了吧？”

　　许仙闻言，心中瞬间一片死灰。

　　丰腴美妇所说的独门秘法，他确实闻所未闻，若真的能洞穿别人心中所想，那么对于他来说，实则很被动。

　　从这一刻起，许仙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生起的种种脱身念头。

　　丰腴女人讶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仙，“有点意思，铸身境而已，竟能压住心中杂念，做到心如止水。”

　　许仙默不作声。

　　他之所以能这样，多半是得益于酿酒，酿酒是个精细活儿，容不得半分差池，否则就会浪费几十上百斤粮食。

　　所以，许仙每次开工之前，都会花费半天时日坐下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步骤，心里面除了酿酒之外，什么事情都不会想。几年时间下来，他只需要片刻就能让自己的心沉下来。

　　丰腴美妇缓缓道，“心如止水，是个练刀的胚子，要不，你随着我练刀如何？”

　　许仙闻言，毫不犹豫的摇头。

　　对方气息一沉，冷笑道，“不答应，很可能会死的！”

　　“我这一脉的刀，并不输于剑修手中的剑。”

　　许仙神情纠缠。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沉思的片刻，内心念头早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丰腴美妇笑道，“怕死就直说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被戳穿心思，许仙直接承认，“没错，确实怕死了。”

　　刚才的念头流转，许仙心中做出了许多打算，譬如拔剑拼命，还有动用小师姐给的那条光阴游鱼传信。

　　不过思来想后，既然对方暂时没杀自己的意思，他反而觉得浪费一条珍贵的光阴游鱼实在是不值得。

　　“你可得想好了？”

　　丰腴美妇提醒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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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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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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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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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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