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依然保持着之前老旧装修的饭馆内,高启兰向正在里面忙活的老板招呼道。
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儿,店内现在并没有人,一位中年妇女在屋内打扫卫生,男的则在屋内敞开的简易厨房里忙着。
“老张,一碗猪脚面!您先坐,马上就好。”
女人热情的对客人招呼道。
高启兰并没有坐下,踱步在屋内转了一圈看了又看,有着当年的熟悉和亲切感,但屋内布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毕竟面馆的位置这么多年早已经搬了又搬,如果不是让人打听了一下断然也找不到。
“你好,请问林姨在吗?”
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的男人闻听后丢下手上工作走了出来,对面前这位气质高雅,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女士没有丝毫印象,试探着问道:
“您刚才说林姨!请问您是不是认识我阿妈?”
“原来你是林姨的儿子!是的,我和林姨认识很多年了。”
高启兰微笑着回应男子道。
“阿秋,去把阿妈找过来,是阿妈的一位朋友到了。”
打扫卫生的女人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如果不方便就不要麻烦林姨了,我也是顺道路过看看她。”
“不妨事的,阿妈和我们一起住就在后面,很近的,稍坐一下就到了。”
长相憨厚的男老板对高启兰笑道,拿出一个新的茶杯仔细清洗过后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果然没有多大一会儿,叫做阿秋的女人便陪着一位满脸慈祥的白发老太太走了进来。
高启兰忙起身应了上去:“林姨,您还记得我吗?”
林姨仔细看了高启兰片刻后说道:
“是小兰吧?怎么不记得,你们兄妹呀都最爱吃我做的猪脚面了,呵呵!”
“是我林姨,小兰!我们那时候最爱吃的就是您做的猪脚面。”
高启兰眼圈泛红,仿佛是在对别人说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对你们几个呀印象最深了,每次来都是兄妹三个,你大哥只喜欢喝汤,你二哥爱吃面条,猪脚都给你吃,对不对?”
“我一开始以为是不是孩子们没有钱给你们多做两份,但你大哥说他就喜欢面的汤汁,说他弟弟不喜欢吃猪脚,多好的兄妹三个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哥哥怎么没来呀?”
林姨还如当年般慈祥的脸上充满笑意,也许是因为比较特别,看来对兄妹几个记忆很深。
“哥哥..他们比较忙!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您为了顾及我们自尊心,每次都会用最大碗多装让我们吃饱,谢谢您林姨!总会回忆起这个地方,也总会想吃您做的面。”
或许这是高启兰当时眼中仅看到的一抹善良,不是来自亲人和朋友,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阿妈,你们稍坐,我去做猪脚面。”
林姨的儿子此时才发现忘记了作为客人的高启兰进门要的面。
“你就算了阿成,我亲自给小兰做,他们呀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面!”
林姨说着便起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林姨,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吃一口就可以。”
高启兰忙拦着林姨说道。
“没关系,我呀还没老到做一碗面都不行的程度,呵呵!放心吧!”
看着林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仿佛还是几十年前那个手脚麻利的猪脚面馆老板,高启兰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哥!你们都还好吗!”
.........................
1983年,旧长街一家工人的集体宿舍楼内,一个身上系着破围裙的少年急匆匆穿过楼道往家里跑。
“小盛,小兰,饿了吧!今天老板让加班回来的晚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啊。”
气喘吁吁说话的正是三十八年前还只有十三岁的高启强!
当时他还是一个连鱼档都没有的穷小子,拉扯着弟弟妹妹,同龄孩子每天都在嬉笑打闹,他却要为一家人一日三餐发愁。
“哥,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刚才外面不知道谁丢了一块糖,我给小兰吃了,不用着急的,我们不饿!”
弟弟对操劳一天的哥哥说道,这便是在六岁的男孩子天天都要耍赖打滚儿的年纪,而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幼年高启胜。
“小兰,怎么不高兴呀?小盛,你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高启强故意扳起脸生气的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哥!就是..就是给小兰糖的时候我忍不住先偷偷舔了一口,嘿嘿!”
高启盛用手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你呀你!以后不许欺负妹妹知道吗?小兰不生气,哥马上就去做饭。”
“哥,我不想吃饭,我要吃猪脚面,小兰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奶声奶气说话的就是当年只有三岁的高启兰。
高启强摸了摸破围裙兜里仅有的几毛钱不由皱起了眉头,一碗猪脚面要好几毛钱,今天吃光了明天又该吃什么呢?
妹妹一双大眼睛里充满着期待盯着自己,小盛低着头不说话,高启强也能感觉到他对于猪脚面的向往。
“那哥带你们去吃猪脚面好不好?那小兰还生气吗?”
高启强实在不忍拒绝,弟弟妹妹太苦了,可是他总也会忘记其实自己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哥哥最好了,小兰好高兴!”
小启兰高兴的从凳子上蹦下来,举着双手愉悦的喊道。
高启强脱下充满鱼腥味的围裙,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妹妹向旧厂街对面的面馆走去。
“老板,来一碗猪脚面!”
高启强对正在店里忙碌的老板喊道。Χiυmъ.cοΜ
“猪脚面一碗!”
一个正在收拾桌子,手脚非常麻利的女人应声后便马上到厨房里做面去了。
“来,你们要的猪脚面到喽!”
女老板把面端上去后看了看三个孩子忍不住又问道:“你们三个人一碗面够吃吗?”
“够了阿姨,我都吃过饭了,不饿!麻烦您再拿一个碗过来,我弟弟妹妹分着吃。”
高启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面庞带着笑容回答道。
“哥,你刚回来那里吃饭了?我怎么没看见!”
高启胜充满怀疑的问道,小启兰一双大眼睛里也仿佛充满着好奇,一脸可爱的看着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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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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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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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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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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