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陆煜景脸上都是平静,仿佛这两天的悲伤不存在。
俞冉知道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个葬礼有不少人来参加,其中也有跟陆家不对付的势力,现在要是表现出伤心脆弱的一面,很容易就会成为那群人幸灾乐祸的事。
陆煜景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示意自己没事。
那边,正强撑着跟前来吊唁的宾客说话的叶舒也看到了他们,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往这边走过来。
她一身黑,胸前还别了一朵白花。
“你们来了?正好过来看看你们爷爷最后一面。”
棺盖还没合上,陆老爷子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俞冉跟陆煜景闻言走过去,站在棺材旁。
两个孩子也想上前,被叶舒给拦住了,“你们两个孩子别上前,容易被吓到。”
星星眼睛红红的,声音闷闷,“奶奶,我不怕,我想看太爷爷。”
太爷爷最喜欢她了,每次见到她都要陪她玩游戏,那些幼稚的游戏,不少人都觉得无聊费时间,不愿意陪她玩,但是太爷爷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而特别耐心的陪她玩。
而且,她只要一回来,准能看到太爷爷在门口站着接自己,脸上的笑容慈祥极了。
可是这次回来,什么都没有。
星星还小,还不太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太爷爷了。
以后再也没人一直站在门口等她回来了,只要这样一想,她就更难受了,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叶舒,“奶奶。”
叶舒叹了一口气。
臭臭也道,“奶奶,让我们去看看太爷爷吧。”
俞冉回头,“妈,让他们去吧,都是亲人,不会害怕的。”
陆老爷子在天之灵,只会保佑他一直疼爱的重孙子,怎么舍得吓他们?
“行,你们俩去吧。”
叶舒松了口,但是紧张的盯着,怕两个孩子吓到。
今天虽然来吊唁的人多,但也有不少人很忌讳,几乎不会过去看陆老爷子,只会走到旁边,都不往棺材里看,然后就把东西放下,低着头匆匆离开。
活人多多少少都会忌讳死亡。
两个孩子走到棺材前,隔着棺材看着里面躺着的人,陆老爷子已经换上了寿衣,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双手折叠摆放在腹部,唇角还带着笑容,眼睛紧闭着。
只看着就知道他走的时候应该不痛苦。
星星眼睛眨啊眨,看着太爷爷,伸出手想去碰他,“太爷爷,你是不是在睡觉呀?你别睡了,陪星星玩好不好?”
俞冉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她的手,“星星,你别打扰你太爷爷,这样不好。”
小丫头眨着眼睛,有些懵懂,“可是我觉得太爷爷只是睡着了。”
“对,他只是睡着了,但他现在快要变成天上的星星了,所以,星星,我们不要打扰他。”
小丫头似懂非懂,站在那里乖乖的没再动,她嘟囔着一直跟陆老爷子说话,甚至还把自己在学校的趣事给说了出来。
然后伸出手腕炫耀,上面带着梁肇送她的手串,“太爷爷,这是一个小哥哥送给星星的手串,特别漂亮,星星很喜欢,太爷爷喜欢吗?”
“太爷爷你要是变成了星星,我是不是每天都能在天上看到你了?”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
到了最后,低落的垂着头,“太爷爷,我不想你变成星星了,你变成星星就不会跟我说话了,你以前不会不理我的。”
她说完,终于不愿意再多说一句,杵在旁边不动,眼睛红通通的。
倒是臭臭,他已经大了,又聪明的很,早就知道了什么是死亡,此刻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看着陆老爷子。
叶舒也走了过来,见他们看着陆老爷子,笑了笑,“你们其实不用太伤心,爸走的时候很安详,是笑着在夜里睡着的时候去世的。”
叶舒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那天晚上把我们都叫到跟前说话,说了好久的话,把家里的一些财产分配好了,然后又笑着跟我们说对生死看开一点,说他要是真走了也不要太伤心,他只是去陪妈了。”
当时她男人听到陆老爷子这样说,还特别不高兴,觉得爸这是在交代后事,不吉利。
但陆老爷子对生死却很坦荡。
还说自己能活到八十多岁,能够看到子孙满堂已经是幸运的了。
以前他的那些战友都停留在了二十几岁三十岁,风华正茂,他们却永远都看不到这样子孙绕膝的快乐。xiumb.com
所以,陆老爷子很知足。
走之前又看到了国家最新的武器试验成功,更是满足了一桩心事。
他能够安稳的到地下告诉他的那些战友,曾经被欺辱的祖国已经站起来了。
他们用鲜血换来的祖国如今越发繁荣昌盛。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吃不饱穿不暖的事也会越来越少……
总之,陆老爷子最后走的很安详,是第二天早上她们起来叫陆老爷子吃饭,结果发现人没有应,一到屋里就发现他唇角扬着没了呼吸,手还向上伸着,像是看到了谁来接他,那一刻,唇角的笑容特别的幸福。
叶舒想,老爷子肯定是看到了婆婆和战友来接他了。
俞冉跟陆煜景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陆老爷子走的时候并不痛苦,应该算是喜丧。
只是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陆老爷子去世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俞冉跟着叶舒一起去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陆煜景也去了他爸那里帮着招呼。
两个孩子则是跟杨青彦他们的孩子一起待在棺材旁守着陆老爷子。
俞冉招呼了很多客人,再加上这两天一直坐火车,没吃好也没休息好,累得脸色微微发白,皮肤黯淡,看着特别没有精神。
叶舒看了有些担心,“你要不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还有程文侠在旁边陪着,人是够的。
俞冉摇摇头,“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随即,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察觉到刚才自己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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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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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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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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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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