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望去的一刹,眼中一片朦胧。
他脚下一片虚无,而目中的苍穹,则在朦胧中变成一幅殷红的水墨画卷。
不论是厉㱚等七位开尘圆满,亦或者远处的数千外城散修,全部消融在画卷内,无法感知。
整方苍穹下,只有苏叶一人。
恍惚间,苏叶绿瞳一震,在这幅如小世界般的画卷中,一股让他微颤的气息缓缓出现。
水墨画卷,赫然坍塌。
连同苏叶目中的苍穹,在这一时间也同样崩碎。
在这种坍塌中,墨水消融于海,殷红开始褪去,露出原本苍白的虚无,这一幅悚然的场景,倒映在苏叶的绿瞳中,淹没了他的心神。
在外人眼中,苏叶呆呆的站在千丈赤红之幕下,没有任何术法之芒,灵力波动,但是他的气息和生机却在急速的流逝。
一旦倒映在苏叶绿瞳中的水墨彻底褪去色彩,苏叶的生机也会随之而去。
这便是血杀阵中,可逆伐化灵大修的第三阵,天诛。
与其说是阵法,但却更像一门术法之上的神通。
而这门神通,属于血域老祖。
这一幕,让厉㱚等人终是松了口气,扬起了微笑,苏叶方才如妖般的杀戮,让他们心中震撼,如果不是对于血杀阵存在信心,定不会轻易出手。
眼看苏叶的生机正在消融,厉㱚和钱坤等斗邪宗之人对视一眼,目中皆是露出寒芒。
余下的上官修等人同样如此。
对于他们而言,苏叶的死已成定局,接下来头颅之争,才是要关心的事情。
至于那外围的数千散修,则是一个个迟疑不定,似还未回过神。
方才如妖魔般,让他们经历了一场噩梦的苏叶,就这样死了?
这些散修中,有不少人的的目光落在了厉㱚身上,带着浓浓的敬畏,他们如何看不出,这次针对苏叶,血杀阵才是真正的关键。
血杀阵来自血域灵宗,而这位斗邪宗主和血域灵宗的关系莫逆。
“苏师兄....死了?”
庭院中,王崇山脸色煞白的低声喃喃。
秦禾和张琰几人也是心神剧震,呼吸停滞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蠢货,以他的修为,最开始这些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应该直接逃遁!”ωωω.χΙυΜЬ.Cǒm
王崇山眼中露出片刻的无神,随后浮现出怒火,在沙哑开口后,这股怒火化作了无畏生死的仇恨目光。
就在他刚要冲出时,秦禾目光一凝,急忙出声。
“不对,他的生机还在,我隐约可以感觉的到!”
就在秦禾话语传出的同一时间,静静地等待苏叶生机消融的厉㱚等人脸上也渐渐露出一丝诧异。
“按理说,天诛之下,未入化灵之修无法坚持七个呼吸,如今时间已过,为何血杀阵还在?”
厉㱚不确定的开口后,上官修等人发现异常。
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域外散修一个个心头一颤,也有所察觉。
就在众人莫名之时,苏叶眼中的水墨苍穹依旧遮目,但是消融坍塌却无法继续下去。
血杀天诛,可逆伐一切化灵之修,但是却无法抹去古妖的生命之力。
而苏叶,是妖,一尊真正的初生古妖。
他的生机虽不如化灵强横,但是生命层次的不同,让此刻的苏叶,如一座擎天之山,在微弱海浪中伫立永恒。
“原来如此,好一个天诛。”
苏叶缓缓开口,虽然带着平静,但是心中依旧有些震撼。
这种可无声无息间抹去生机的神通,苏叶第一次遇到,如果不是古妖诀一转之境,亦或者天诛的杀伐不是针对生机,而是其它的方式,他怕是真的会被抹去痕迹。
在明悟之后,苏叶绿瞳漠然,抬手间一指点出。
水流之音,哗哗作响,隐约中似有一条横贯天地的幽冥之河,出现在画卷的世界之中。
幽泉第三指,黄泉!
黄泉之水,泛起破涛,将画中世界的水墨卷动,无声无息的碰撞中,八方云动,这方苍穹出现了剧烈的颤动。
轰!
一声轰隆隆的震天之音,刹那将这幅水墨画卷撕开一道缺口,露出了外界的光亮。
同一时间,厉㱚和上官修等人面色全部大变,神情惊惧间,喷出大口鲜血身影爆退,在他们骇然的目光中,千丈赤红之幕,轰然碎裂。
“不......不可能!”
厉㱚无法置信的怒吼出声,然而在看到苏叶恢复神采的绿瞳后,他的一颗心坠入谷底。
“此阵法,不错,可惜面对的是我。”
血杀阵被破,苏叶的眼中重现恢复晴明,他望向惊骇的厉㱚,淡淡开口时,身体已经向前迈出脚步。
几乎刹那间,便出现在厉㱚身前。
这位斗邪宗主心中一颤,死亡的危机瞬间弥漫了全部心神。
“你不能杀我,我是血域灵宗......”
厉㱚此生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眉心一个血洞贯穿而出,他的双眼渐渐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生机消散殆尽。
收回木剑后,苏叶始终面无表情。
对他而言,只要是敌人,一旦存在机会,无论什么身份必杀无疑。
上官修,钱坤等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一个个头皮发麻,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转身逃遁。
这一幕,更是让外围数千散修心神狂震,他们一个个眼中带着骇然,更有惊惧。
苏叶杀神般的身影,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死死的烙印在这些豺狼般的散修心中,一个个脑海轰鸣间,彻底怕了。
一时间,这些城外散修用出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全部向着远处逃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远离苏叶,逃出他的视线。
......
“他竟真的杀了厉㱚??!”
同样在逃遁的上官修,面无人色间,心中的惶恐已然滔天。
不论其他,只因为斗邪宗主,乃是血域灵宗一位老祖的嫡系,也正是有这层关系,他才会血杀阵这种等阶的杀伐阵法。
一旦被这位血域灵宗老祖发现厉㱚死在外城......
想到血域灵宗的狠辣之处,上官修头皮炸裂,不假思索的咬破舌尖,用出秘法飞快逃遁,而他逃遁的方向,是南天城外。
他已经可以想象,血域灵宗老祖知晓后,这里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就在这时,南天内城的一间神庙中。
一位青年男子刚刚从神庙中走出,他身上的衣衫略微有些褶皱,发梢也微微凌乱,脸上带着不多的苍白和疲惫之意。
“这些疯子还真是有点难对付,不知道小师弟现在如何了。”
这位第七峰大师兄轻声开口时,望向外城方向,眸中带着如沐春风的和煦之芒。
他的手中,提着一颗滴血的头颅。
头颅上的面孔,是神教护法。
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
忽然,这位第七峰大师兄转身望向内城深处,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通神境的老家伙,怎么突然苏醒了?”
“难不成因为这个护法?不应该啊,没听说过四方联盟和离火神教有什么交集。”
话虽如此,但是第七峰的这位大师兄,脸上从容,没有丝毫担忧。
反正,只要这位通神境的老家伙不是针对他就行。
收回目光后,大师兄步履轻松,带着将要见到小师弟的期待,向外城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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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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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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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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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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