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衡面带讥讽之色,看着李扶摇,眼中深处有一抹浓浓的愤怒,他沉声道:
“当年若不是为了替你打抱不平,小师妹怎么会离开书院,她又怎么会死呢,李扶摇,你说你没有忘记,但你还记得小师妹是死在谁的手上的,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李扶摇沉默下来,吕衡继续说道:
“当年,你回乡一趟,回来后如同疯魔一般,请求先生为你出手,去惩治那些江湖武夫,但师傅顾全大局,不曾答应你,小师妹为了替你讨回公道,不惜违背先生的意志,离开书院。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遇到三山五门的人,小师妹也不会...”
吕衡说到这里,竟是颤抖着有些说不下去了,李扶摇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道:
“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若是我当时在书院,便不会让你们出去的。”
吕衡落寞道: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李扶摇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因为当年小师妹的事情,对整个江湖都有意见,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如此排斥江湖中人,即便宋淮安是我儒家嫡传弟子,只因他与东池剑山有名分,你对他也心生不满,所以你才会选择助陆乘风一臂之力。宁可违背自己心中的那份君子赤城之心。”
吕衡沉声道:
“江湖武夫都该死,这些野蛮的蛮子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儒家若是落在江湖之人手中,一定会被他们吞噬的干干净净。到最后连一根骨头都留不下的。”
李扶摇沉声道:
“你太偏激了。”
吕衡抬眼看着他,咬着牙说道:
“我没有偏激,你若是亲眼见到小师妹是怎么死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李扶摇沉声道:
“小师妹是死在三山五门这个魔教之人的手中的,他们不能代表整个江湖,而你却偏执到将整个江湖都拒之门外,这难道就是对的吗?”
吕衡冷笑道:
“三山五门是魔教,那些其他打着正义的名号,却私底下做尽坏事的名门大派,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为了自己的那些蝇营狗苟,他们何尝没有双手见血,又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李扶摇轻叹一声道:
“江湖之上鱼龙混杂,我不否认,正派之中也有奸佞小人,但也并不是说整个江湖就没有好人了,你这样以偏概全,对那些真正行侠仗义,心怀赤诚之人,难道就公平吗?”
吕衡沉默不语,李扶摇继续说道:
“你最痛恨的是三山五门那些邪魔歪道,但你知道吗?你最看好的陆乘风,他修行的功法便是出自于三山五门,而这次针对书院的行动中,也有三山五门的余孽存在,几乎都是来自于他的部署。”
吕衡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扶摇,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突然如同发疯一般,他站起身来,盯着李扶摇嘶吼道:
“你说陆乘风是三山五门的余孽,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怎么可能让三山五门的余孽当你的弟子,你在骗我,这绝不可能。”
李扶摇淡淡说道:
“陆乘风是我的弟子不错,但这并不代表着,在成为我弟子之后,他就不能有别的身份了,正如宋淮安一样,只不过,淮安成为东池剑山的亲传弟子前,与我有过交谈,是我答应的,而他则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嫉妒,不甘心落在他人身后,在欲望的驱使下,才会坠入魔道,陆乘风因为心术不正,自身修行的浩然气无法再上一层,眼看着与淮安的差距越来越大,便自行找到了谢家之人,寻求三山五门的邪功来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不仅如此,他还和那些三山五门的余孽混在一处,这次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他的邪念所致。”
吕衡的脸色煞白,他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道: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他若是修行邪功,我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不可能。”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帮助了最痛恨的三山五门差点毁了书院一事,李扶摇的眼中有些伤感,他轻声道:
“按照你的修为和眼力,本不该看不出他的端倪,可惜你自己也陷入了魔障,一心只想要阻止宋淮安的登位,所以才会被蒙住了双眼,再加上陆乘风平时在书院中不显山不露水,你又如何能发现呢?”
吕衡闻言,脸色彻底变成了苍白之色,甚至重新瘫坐在地上,如同失了魂一般,李扶摇的脸上有一抹失望之色,他淡淡说道:
“你为了不让有江湖背景的宋淮安成为书院院长,却无意中扶持了自己最痛恨的三山五门的余孽,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吕衡闻言,浑身颤抖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我竟然帮了三山五门之人...我竟然帮了杀害小师妹的凶手,我...”
说到最后,他竟然哽咽起来,一个已经年入花甲的老人,此刻如同疯魔,李扶摇站在院外,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是微微叹了口气,他轻声说道:
“当年,我不让你去随我一起上三山五门,是因为你心性纯善,我不想让那场血战,毁了你的纯善之心,后来,我发现你有心结后,便让你去贤者楼抄书,本是想要借助圣贤道理,去化解你心中的执念,让你能够放下此事,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让你对此事的怨念越发深重。这件事,是我想错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你去亲手复仇,说不定,你也就真的放下了。”
吕衡不断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李扶摇微微沉默一瞬后,他终于说道:
“师弟,当年的事情,是师兄错了,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师妹。”
吕衡颤抖了一下,他红着双眼抬起头来,呆呆的看了李扶摇一眼,最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他摇头道:
“不是的,不是你错了,是我的错,小师妹...是为了让我先走,才会死的,如果不是我胆小害怕,如果不是我软弱,小师妹不会死的,是我害死了小师妹,是我害死了小师妹。”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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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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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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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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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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