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原则上是不允许提前毕业的,但这原则也不是什么根本性原则。而且,最主要的是也没有后来那么严格。
附带提一句,燕大现在不是实行的学分制,而是学年制。五二年,我国学习毛熊的办学经验,改革旧的学分制为学年制。
学年制的优点就在于:第一,对学生实行统一的要求,使所有学生保持一致的学习进度,进而保持比较低的淘汰率;第二,能保证学生达到国家或学校规定的最基本的要求;第三,有利于管理,国家对人才可以实行计划培养,整齐管理和统一分配。
在很长的时间里,学年制成为高等学校唯一的教学管理模式,并对学校教育教学和人才培养影响深远。
有原则就有例外,经过易华伟一番‘争取’,学院领导经过会议讨论一致认为像易华伟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可以提前毕业。
最后的学期,只有少量的课程要上,也均在学期的前半阶段已经结束,所以易华伟精力主要集中在写好毕业论文上。到4月下旬,易华伟同所有应届生一样,大家的一致想法是早早交稿,轻松一点等待毕业分配的到来。
时间刚进入7月,学校就掀起了毕业分配热潮。几乎所有的毕业生都用大红纸头写了向党和国家表忠心的决心书。“坚决听从党的召唤,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是我的家。”“党指向哪里,我就冲向哪里!”“不怕苦,不怕远,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向。”“坚决服从祖国需要,党培养了我读书成才,是报效的时候了!”等等~。
红色决心书贴满了每幢宿舍大楼的一楼墙面,后来,食堂大楼的墙也被贴满了,学校成为了红色的海洋。有的人已经写了一份,看到别人写的决心更大、口号更响亮,就在别人的决心书上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有人干脆学着再写一份,贴在更显眼的地方。总之,大家热情奔放,表态是争先恐后,决心和忠心跃然纸上。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就要问了,这些表达是真心的吗?回答:是真心的,或者说绝大部分人是发自内心的。
那个年代的青年,多少都经历过旧社会的苦难,而这时正沐浴着新中国的阳光,自然而然地怀有对党的感恩思想。上学了,还读到了大学,这在解放前,对于贫下中农的家庭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比如郭杰瑞的家是中农成分,实际上他父亲出生于一个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赤贫家庭,祖父40岁就因病去世了,祖母靠打零工拉扯一双儿女。
郭杰瑞父亲十四五岁就给人家打工了,后来成了镇上烧饼店的小伙计。郭父决心回家创业,自己开了烧饼店。生意做大之后,用赚的钱,买了一些地,为留给下一代做准备,以免孩子走他的受穷的老路。郭父平时常接济揭不开锅的乡邻,对困难人家买给小孩吃的烧饼油条的赊账到年底都勾免了。他脱贫了,但没有忘记乡亲。土改开始了,他一度备受煎熬。后来村贫农团成员一致反映,李家是靠夫妻、老母、妹子几双手苦出来的,没有雇工,没有剥削,后经土改工作队认定为中农成分。郭家弟兄三个读书,一个读到高中,两个读到大学;郭杰瑞和他哥哥都是解放后上的学,而且都是靠国家助学金才读完大学的。连郭杰瑞这样的中农子弟都饱含感恩之情,那么,在学生中农民子弟占了很大一部分,加上来自城市的工人子弟,他们在决心书中表现出来的“听党话,跟党走,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思想和行为,纯真而坚定。所以,在毕业问题上的表态,大家都是坚决服从祖国需要,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像郭杰瑞这样的学子只是万千学子中的一个缩影。
包分配,这在今天的人听起来似乎令人羡慕。但,现在的学生就业要经过高校和教育部两个大门,普通人家根本没法和单位直接接触。就像旧时候的婚姻一样,大部分人在结婚前都是不知晓对方的。
包分配的具体流程如下:
国家教委联合其他部门,根据国有企业、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等用人需要,制定分配计划,然后下发给各个高校,高校根据这张表格,再推荐合适的人选。
同学们之所以贴大字报,也是跟这时候的国家政策有关,
四个面向了解一下:面向农村、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基层。
人们都希望能留在四九城,有个好单位,但这是不可能的。‘光荣妈妈’生育的子女都陆续到了毕业年龄。毕业分配政策调整,就必须划‘档次’来决定每个学生的工作去向了。
‘档次’怎么划分?根据什么来划分?Χiυmъ.cοΜ
是根据哥哥姐姐的工作去向来划分。
这时候的绝大部分家庭都是多子女家庭,兄弟姐妹多,新的毕业分配政策就是以兄姐的去向决定你可以‘面向’何方。
按规定,有哥哥姐姐全部在外地农村务农的,不管是插队还是军垦农场,叫‘全农’,属于‘一档’是面向国企的‘硬档’条件,可以分配在国营工厂当工人。
如果家里工多于农,那不好意思,只好分配去农村了。但可以不去外地农村挣工分,而是可以去郊区国营农场拿工资。
此外还有‘长子长女’、‘独苗’、‘父母双缺’以及单亲家庭、父母残疾、父母大病等等,视不同的情况,去向也各不一样,这类同学就属于中档了。
还有‘三档’,就是哥哥姐姐全在城里工作的,叫有工无农,则必须到外地农村插队落户。
实际上,包与不包是各有利弊。就说包吧,是保证你有工作,但不保证有一个称心如意并且能发挥长处的工作,基本上一分配不说定终身,也得耗费大半辈子。
其实一开始学校本来想让易华伟留校的,名字都报上去了,有知道消息的同学兴冲冲地回来告诉易华伟,易华伟知道后却是大惊失色。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漩涡中心了,留校?开玩笑吧!
经过几年的磨砺,易华伟改变了原本有些稚嫩的想法。大势所趋非他所能抗拒的。他如果留校,依照他的性格看见不平的事肯定不能视若无睹。到时候他是能跑,家里人怎么办?带着家人一起跑?不说易中海夫妇愿不愿意,杨红梅挺个大肚子要是出了意外,易华伟得后悔一辈子。
嗯,杨红梅没有提前毕业,她只是暂时休学了。依易华伟的估计,她的毕业证有些悬了,但现在最主要的是杨红梅的身体,这会也顾不上什么毕业证不毕业证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杨红梅没有毕业证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家里也不是非得让杨红梅去工作不可。
当然,这事易华伟也没跟杨红梅说,她现在还沉浸在即将做母亲的幸福中,还是别让她担心了。
………………
易华伟在学校找到了对接毕业分配的刘老师。客套一番过后易华伟就单刀直入的问刘老师:“刘老师,我是怎么进入留校名单的?”
看着有些不乐意的易华伟,刘老师解释道:“本来是动员李先凯和你两人考研究生的,因为你们两人成绩在班上是排在前面的,领导两次找你谈话,你都没有同意,说什么家里困难,想早点帮家里分忧。”说着,瞥了一眼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易华伟道:“可是,据我所知,你父亲好像是个高级工人?家里条件应该还可以吧?”
易华伟尴尬一笑:“我父亲工作多年,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想着早点去工作,这样可以让我父亲轻松一些。”
刘老师也没再盘问,接着说道:“你虽然没有进入研究生名单,但根据你的条件,自然而然就进入了留校名单。”
想了想,易华伟又问道:“不是说有用人单位来挑选人吗,那不是也有可能被人家挑走?”
刘老师道:“那是不可能的,凡留校学生的名单、档案就不再对外了,他们就不可能把你挑走了。”
易华伟好奇地问道:“外单位怎么挑人?你们又是怎么对接的?”
刘老师看着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易华伟有些无语,但念在其平时挺会来事,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多数用人单位并不来挑人,只是根据国家的分配计划,到时等着我们的毕业生去报到就行了,张三去就是张三,李四去就是李四。但少数用人单位会派人来挑选毕业生。系领导在毕业分配大会上说过,每年上半年,系里要成立党的领导加年级辅导员组成的5人小组,这个小组根据国家下达的人头计划,再根据毕业生个人的政治条件、平常表现和专业学习情况等等,反复掂量比较,一个萝卜一个坑,力争相互对应,也尽量做到公平合理。如有来挑人的,我们就将已对应在位的人头档案给他看,比如按计划,这个单位在我们这里要两名学生,他们对其中一个不满意,其理由要得到我们的认可,这样我们就根据其要求,换上一个认为适合的学生的档案;如果他们认为可以,那名单就定下来了,极少有要求再换的。我们的学生档案不是对外敞开的,所以他们不可能任意挑选。因为有用人单位来选人,原有的方案就会被打乱,5人小组就要重新讨论,调整出新的分配方案。一有情况,方案就可能要变动,所以大会上对你们宣布的方案才能叫最终方案。”
一番话把刘老师都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抄起茶杯一口水灌了下去,才长舒一口气,看着明显有所图的易华伟道:“你还有没有问题?”
思考了一会,易华伟道:“那…,如果有别的单位愿意接受我,还能变动吗?”
“从放出的名单到最后公布的名单,历经多次变动,多数是外来的原因。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有。”
刘老师举了一个不平常的例子:“我们的人头计划中有一个军事单位的指标,因为是军事单位,人头按高标准配备的。但这个单位来人了,明确提出不仅专业素质要好,而且一定要是共产党员。这个班上有中学入党的学生,但其他方面不符合要求,而这个年级五年里没有发展过一个党员,这怎么办?后来请示校党委,突击发展了一名党员。而为配备学生辅导员,又要求增加一名,所以共特批了两名。”
易华伟摇了摇头:“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转不过弯呢?我好像记得你是你是党员吧?”刘老师道:“如果你想去军事单位的话,学校也不得不放你走啊!”
“啊?”
易华伟还真没有这个想法,闻言摸了摸鼻子:“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你知道李方丁吧?”
沉思了一会的刘老师问道,看着连连点头的易华伟接着说道:“比如李方丁同学,他思想进步,行动积极,品学兼优,大家特别称赞他学雷锋(1963年3月5日,老人家亲笔提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做得真、做得实。有一次星期天,他带上两块烧饼,乘坐公交车到郊区帮(公社)社员割稻子,天晚了,人家收工了,他才从稻田走上了公路。正巧碰到一个外系同学,一起乘车回到了学校。一直到几个月后,这件事被偶然地传到了班上,大家才知道他支农的事。”
顿了顿,刘老师接着说道:“他是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但当时情况特殊,这样的同学也未能入党,只有在毕业鉴定上将其褒扬到位,并在毕业分配时将他推荐到高要求的而且适合他的岗位位上去。”
易华伟一听,也有些无语了,这一时半会他怎么去学雷锋?难道真要留校了?还是拒绝,直接回家做个‘无业游民’?
“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啊,你可以直接让用人单位来学校按你的条件来挑人啊!”
刘老师看着转不过弯的易华伟有些恨铁不成钢。
“啊!!!???”
“还可以这样?”
易华伟错愕,现在就有这种操作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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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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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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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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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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