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一艘画舫沿河顺流而下,船工并未划桨,只是把住了船舵稳住方向,全靠水流推着这艘画舫缓缓前进。

  船上一名歌女正用软糯的吴语唱着轻柔的小调,怀中抱着琵琶不时弹奏几下,与一旁两名乐工一起权当伴奏,虽无正式的舞乐,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在画舫的船头,两根钓竿垂入水中,浮标随波晃动,不一会儿其中一根钓竿的浮标便往下一沉,是有鱼咬钩了。

  一双胖手赶忙拉起鱼竿,从水里拉上来一条不足尺许的白鲢甩在船板上,噼噼啪啪的蹦跶了两下才被一旁服侍的下人从鱼钩上取下放入了一旁的鱼篓当中。

  “儿子,你行不行啊?爹我这可都第三条了,你别一上午都钓不上来一条鱼中午没得吃啊!咱们可说好了,谁钓上来了谁中午有的吃,没钓上来只能饿肚子的。”朱高炽心满意足的在一旁下人的服侍下重新穿好鱼饵,一甩鱼竿再次将鱼钩甩入了河水之中。

  一旁的朱瞻埈也提起了鱼竿,见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吃掉也不在意,重新装好了鱼饵之后,也把鱼钩重新甩回了河里,只是他并没有用手持着鱼竿,只是把它往自己坐着的椅子下面一插,便继续专心听船上的歌女唱曲儿了。

  一边听着,朱瞻埈还一边对自家胖老爹说道:“爹啊,如此风光霁月,泛舟河上,波光粼粼,又有丝竹管弦与吴侬软语,您老居然只惦记着中午的肚子?不雅,不雅!”

  说着,朱瞻埈还摇头晃脑起来,看的一旁的朱高炽都被他气乐了。

  “好呀,睡了八年给南极仙翁烧火,长本事了是吧?翅膀硬了,现在数落起你爹我来了?信不信我打你的屁股!”朱高炽随口说着,虽然话语里似有不满,但脸上的笑意却显露了他的心情。

  朱瞻埈也不在意,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洒下,秦淮河上波光粼粼,晒得朱瞻埈浑身暖洋洋的,也让他整个人都有了几分懒散。

  不过听着船上的歌女一曲唱罢,他却抬手打断了正准备继续唱下一首的歌女,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开口说道:“唱来唱去这曲子都大同小异,可有什么别致的曲子吗?”

  听到朱瞻埈这么问,已经唱了一上午的歌女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回答道:“不敢欺瞒贵人,奴会的曲子不多,贵人不乐意听哀戚的曲子,奴委实没有其他曲子可唱了,还请贵人恕罪。”Χiυmъ.cοΜ

  秦淮河虽然只是烟花之地,但因为紧挨着大明帝都的关系,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朱高炽、朱瞻埈父子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行走做派却一看就知道是贵人,自然也就令歌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朱瞻埈听得这话,摇了摇头很是叹了一口气:“行了,也不怪你,毕竟一首好曲子也是吃饭的手艺,没有侍奉师傅三年,又有谁会愿意教自己看家的本事呢?”

  这也就是古代师徒传承当中最为人诟病的一点了,有什么创新或者独有的手段都会死命的藏着,非是继承衣钵的弟子门人不会轻易传授。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敝帚自珍,而是字面意思上的吃饭的手艺。

  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远没有朱瞻埈穿越之前的现代社会发达,匠人技艺又被儒家士大夫斥责为奇技淫巧,各项技艺只能是口口相传不见文字,懂一项独有的技术那是真的能养活一家人的。

  要是教给继承衣钵的徒弟倒是还好,但要是被旁人学去了,那是要抢自己饭碗的。

  尤其是当师傅老迈干不动了,大多就都指着学本事的徒弟养老送终,若是徒弟不孝,那师傅十之八九不是饿死也要晚景凄凉。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嘲讽的话,而是字面意思上冰冷的现实。

  而在这秦淮河上烟花之地,一首独有的曲子就能让自己与众不同,赚得更多的银钱,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本事,又有谁会轻易教给别人呢?

  就连这歌女唱的曲子,也是她家里家传的手艺,旁边替她伴奏的乐工便是她的家人兼师傅。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钓鱼听曲,你还唉声叹气起来了。”朱高炽并没有注意儿子和歌女的对话,但却听到了他叹气,于是好奇问了一句。

  朱瞻埈也没有解释,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想起了屈死风波亭的岳元帅,爹你说要是当年岳元帅真的能够直捣黄龙收复失地,这天下又该是什么样子?”

  “天下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老朱家肯定还在凤阳老家种地。”朱高炽撇了撇嘴,对朱瞻埈的这番假设很是不屑:“岳元帅固然是一代忠臣良将,受天下人敬仰,但若是他真的收复失地直捣黄龙,后面蒙元可未必能夺得大宋江山,也就没有咱大明朝什么事了。”

  作为皇家子弟,朱高炽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儒家教育,但他却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他知道这些忠臣良将的故事可以听、可以推崇,甚至将来他继承皇位之后还可以设祭封神,令天下人去学习。

  但自家却要摆正心态,明白所谓忠臣良将忠的是他们老朱家。

  朱瞻埈自然能够听出自家老爹的意思,笑了笑之后没有在意,只是放下手中钓竿,冲着船舱内的歌女招了招手,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可会说书?”

  “奴不会,奴自幼学的就是唱曲,这说书的事奴家里没有教过。”小歌女连忙回话,同时也向朱瞻埈推荐道:“贵人若是想听评书,奴知道几位不错的说书先生,不知贵人想听什么?”

  然而朱瞻埈却摆了摆手,对小歌女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想听的,左右他们讲来讲去也不过是那些惯常的忠臣孝子的故事没什么新鲜。”

  随即,朱瞻埈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小歌女问道:“不如这样,你把你会的曲子教给我,我教你说一部书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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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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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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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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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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