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久?”,车夫有些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
李青禾撩起帘子,看见两个中年男子正在跟城卫兵争执些什么,城卫兵没有放他们进城,看了一眼便把帘子放下,耐心地等候着。
只是她没看见,那两人中,有个身材精练的男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拉着她乘坐的马车的马儿眼睛上。
眼睛是敏感器官,马儿吃痛地嘶鸣,前蹄离地,往上蹬着,鼻子连哼哼,还打着颤,然后横冲直撞地进了城门,马车夫被颠了下去,摔倒在地上。
两个城卫兵见状,赶紧去追马车,这黑马发了疯在城里乱冲,不出事还好,出了事追究下来,他们难咎其职。
李青禾在马车里被晃得左摇右摆,快速稳住身子,揭开帘子才发现,马车上只剩她一人,黑马疯了般,慌不择路。
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心里闪过惊慌,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半点拳脚功夫,又不会驾马车,此时只能等后面的城卫兵追上来,帮忙制止这马。
只是没等到城卫兵,突然一个人落在疯马的背上,抓紧缰绳,试图控制这马车。
此人身穿一袭银丝长袍,式样十分素简,如瀑的乌发半披在身后,从背后看身形匀称,腰背挺直,还有些少年人的意气,春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有些熠熠生辉。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会发光的人。
只见那人临危不乱,动作熟练敏捷,单手抓着缰绳,双腿紧夹着马身,再一手扯着黑马的马鬃,黑马颈部吃痛,又是长嘶一声,半个身子扬起,他抓住这个机会,一扯缰绳,黑马停了下来。
这时城卫兵也赶到,合力将黑马拦住。
李青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得救了。
帮她的那人身姿矫健地下了马,转身过来,露出他俊美的面容。
是他!
眼前人竟是跟她前后从丹州回来的美少年。
李青禾跳下马车,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名讳,家住哪里,我好上门答谢。”
温时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在刚才那么紧急的境况,都能保持镇定,出乎人的意料,平日里他若做了好事,必不会留下姓名,但这会儿他鬼使神差地道:“温时琛,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原来他叫温时琛,李青禾笑了笑,道:“我叫李青禾,之前也见过两次,这次可是救命之恩,自当要报。”
温时琛微微一笑,“真不用。”
温润如玉,笑若朝花,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个翩翩背影。
李青禾有些呆愣愣地看着。
摔下马车的车夫终于赶了过来,跟城卫兵交涉一番,城卫兵才把他们连个放行,至于刚才趁乱进城的那伙人,自然有人管。
李青禾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心里有些气闷,不过也只能自认倒霉,没有迁怒车夫。
车夫给黑马上下检查了一下,低声地安抚好它,才让李青禾上车。
驾着着平复下来的马车,把李青送回禾食记。
由于温时琛救了她,之后温酒来她们食铺买吃食,不仅给他打折,还加了分量。
温酒一脸惊恐,道:“你莫不是看上我了?这可不行,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青禾气得翻了个白眼,勉强挤了个笑容,咬牙切齿道:“你尽管放下你那自恋的心,我没看上你。”
温酒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不然那也是耽误了你。”
见他这欠揍样,李青禾真想给他一脚,不过还是忍住了。xǐυmь.℃òm
等温酒走后,李青禾就开始忙着招呼客人。
就在这时,许久不见的方父方母找了上来,哭喊着让方桃帮找一下方良才,说方良才一有一个月为回家,问遍了熟人都说没见过他。
方桃自然是知道方良才失踪的事,事关李青禾,她不可能会跟方父方母说实话,便道:“不如你们去问问,是不是欠人钱,以身抵债了。”
方父方母见方桃对方良才漠不关心,大骂她不孝。
李青禾在一旁看得好笑,这话上一次都已经骂过了。
“我们真是白养了你,当初就应该让你饿死在外面,平白无故发这个善心,把你捡回来”,方母指着方桃控诉道。
方桃闻言,有些难以置信,问:“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捡回来?”
李青禾大受震惊,这意思说得好像方桃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方母一脸愤怒,“哼,你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若不是见你可怜,把你捡了回来,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可怜我老两口,竟然养大的是个白眼狼,不孝顺父母就算了,弟弟失踪也能无动于衷。”
现在正是午时,店里坐满了食客,见此情景,纷纷侧目凝听,不愿错过这一出戏。
方桃身子一晃,脸色有些苍白,“你们说的可是真的,那你们又是在哪里捡到我的?”
方父厉声道:“你问这些也是无益,赶紧将我们养育之恩报了才是正事,没有我们,你早就是一抔黄土。”
“我娘给你们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又有我奶奶给你们的三十两彩礼,就算有恩情,也早就报完了,更何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娘拐卖回来的?”,李青禾见方父方母咄咄逼人,便插了一嘴。
方父吹胡子瞪眼,“好个伶牙俐齿,我只问你们,帮不帮我找到良才。”
李青禾:“凭什么帮你们?”
方桃这会儿六神无主,她原以为自己从小像个下人一样,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大骂,都是因为自己不得他们的喜欢,如今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她可能有爱她的父母,只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把自己弄丢,难过的是,这么多年,她像只小狗一样,摇头乞尾想要从父母身上得到亲情,在此时看来竟是如此可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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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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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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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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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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