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尤嫂子不愿意跟着珍大爷去,不如就将这三个送去,塞些银子给差役,只说是送去服侍的,一起上路罢了。”
凤姐儿笑道:“你个小蹄子,出的好主意!只是她们万一说自己是良民,又无文书,不肯同去,那又如何?”
平儿道:“奶奶忙糊涂了不是?尤老娘之所以闹,也是仗着珍大爷的势,只要让她看见珍大爷是真没前程了,她自己也就罢手了。”
“若是再来,咱们也过了热孝,正该紧闭门户的守孝呢,门上自然没什么来客,尽可将她们乱棍打出去,也是无妨的。”
如此将尤家三人打发了,不提。
忙忙碌碌十数日,终于将贾母棺椁停放得当,等来日贾政回乡守灵,且扶贾母、王夫人灵柩还乡。
贾赦便也发配上路,因不是重罪,也不用戴枷,还能带两个长随。
因贾家本是辽东因兵事起家,如今在辽东亦有田产,虽经查抄,然循记档可知,那些个庄田乃是开国时赏赐下来的,是以未曾抄走,仍旧发还。
所以,贾政去了辽东,倒还不至于太吃苦受罪。
因贾家这两个男人就要各奔东西,贾母也亡故了,贾家大房和二房就要分家了。
贾政要回金陵,自然拿的是金陵一带的商铺田产;贾赦要去辽东,自然拿的是辽东一带的庄园田地。
贾母留下的资产,冲抵了葬礼使费之后,还有盈余。
因贾母总说将自己的体己留与宝玉,是以这笔资材贾赦与贾政不沾手,三七分成,给了宝玉七成,贾琏三成。
至于王夫人的嫁妆,自然是尽数留给宝玉了。
至于京中和近京一带的地产铺子,贾家著人商议半晌,由贾赦与贾政做主,给了贾琏。
却是因为,贾家诸男丁中,唯有贾琏一个还是官身,如今是家中丧事,过了守孝,他还是要去营里听用的!
贾琏是贾赦的儿子,家业给了自己的儿子,贾赦自然没意见。至于贾政为何同意呢?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今他要扶灵柩归乡,就宝玉、贾环如今模样,也不像是有出息的,唯贾兰一个,在读书上有些灵性,留在京中更好。
如此,将京中的大头留给贾琏,小头留给宝玉,让当哥哥的照应照应自己这两个堂弟,也算是能在京城混日子,子孙后代,说不准就出息了。
再说,贾赦和贾政各有一个女儿在宫里,他们这些近亲留在京城,多少有点照应。
邢夫人虽有异议,但是她不仅是继室,又是小门小户出身,还没生下一儿半女,说话算不得数。
倒是傅秋芳显出不小的厉害来,跟在凤姐儿后面一一数点家业,该是宝玉的一点不让,一分一厘都要算计清楚。
实在是傅家门第低微,她就有些锱铢必较的性子。就算是贾家败落了,门第也比傅家高出不少来。
她和凤姐儿对账查库,可不仅是分家产的事儿,也是家中妯娌初次相处。她是表现的厉害了,凤姐儿面上笑嘻嘻的含糊过去,心里却将她给恨上了。
凤姐儿其人,好的就是一个体面排场。这种人做领导,就得给她送礼,礼的轻重不重要,心意才重要。
她要的就是这么个体面,可傅秋芳现在偏偏就不给她这个体面!
私下里,凤姐悄悄和平儿说:
“本来我想着,既然分家,咱们都拿了大头,那些零碎的,让让宝兄弟也无妨。”
“谁知咱们这个宝二奶奶是个计较的,连那些钗子筷子都要称了重量来分,恨不得一个金碗切三份!”
凤姐儿冷笑一声。
“既然她这样,我就和她一一的算清楚了,也别想沾老娘一毛钱的便宜!”
“我看,就宝兄弟那个爱红爱香的性子,如今虽痴了些,原来的毛病可没改,现在不还用着四个丫头么?”
“咱们宝二奶奶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说罢,便令平儿将宝玉叫过来,将他身边几个大丫鬟的身契尽数给了他。琇書網
又拉着宝玉的袖子,切切叮嘱。
“宝兄弟,如今老太太走了,临走之前最是放不下你,连老太太的家私体己都给了你大头,你可得记着她的心啊。”
宝玉滴泪道:“凤姐姐说的是,老太太最疼我的。只是病了一场,我这头脑总不如之前灵光,怕是要辜负老太太的心了。”
凤姐儿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宝兄弟,你且听我细说。”
“老太太想着你,自然是希望你成家立业的。这如何立业,就是是考功名,还是打理家业,都由得你,只成家这点才最重要。”
宝玉愣了一下。
“还请凤姐姐明示。”
凤姐儿拿着绢子捂嘴笑,平儿也笑,笑得宝玉莫名其妙。
还是平儿看他呆头鹅的样子,不忍心,将话告了他:
“你屋里的袭人不是有了?如今身子沉重,怕不多时就要生了。你有了后嗣,若是姑娘,便是老太太的重孙女,若是小子,便是老太太的重孙子。”
“老太太素来疼你的,见了你的孩子,便是在天上也开心的。”
宝玉立刻恍然大悟,立刻起身要走。
平儿忙将他叫住:“且回来!干什么去!”
“我看袭人去!”
凤姐儿摇头叹息道:“你呀,都要当爹的人了,如何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光看她两眼有什么用?且听我教你。”
“喏,这是袭人的身契,你且还了她,将她放了良,明明白白抬成良妾。”
“再拿些礼,去袭人她哥哥花自芳家,双方商议着写了纳妾文书,让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给你做个良妾。”
“如此,才算你对她好呢。”
宝玉果真应了去办,还真给他办成了。
凤姐儿暗地里冷笑。
叫你傅秋芳和我抬杠硬顶,瞧着吧,都不用我怎么出手,只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吃个大大的哑巴亏。
却原来,各家主母不在乎奴籍抬上来的贱妾,对良家进门的良妾可是严防死守。
贱妾都是从通房丫头提上来的,若是没点子运到,说不准一辈子都是通房丫头。
就算提了妾,那身契都拿捏在主母手里,哪怕生了孩子,也是能让主母提脚就卖了的。
两妾可不相同,主母很有可能拿捏不住。
尤其是袭人这样,和宝玉有从小的情分,还先于傅秋芳怀了孕的。
如今正儿八经怀了孕,若是再有个孩子,甚至是男孩,只要养住了,袭人便能和傅秋芳这个正经太太平起平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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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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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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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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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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