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香菊端着早饭进了堂屋,坐下就开始叹气,“七哥,我刚看了灶台上的日历,今年的阳历过完了。”
“过完就过完呗,这还没进腊月,离过年还有段日子呢。”杨老七边说边舀碗,“你咋突然提起这个了?”
王香菊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往年这时候新的灶王爷像早就出来了,今年破旧破的,灶王爷不让贴了事小,没了画像下的日历,来年咋看日子?”
杨老七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么回事,那咋治?”
正说着,杨安饴给房间出来了,“大大,娘,今年闹腾的厉害,别说灶王爷了,农历也被算进旧文化了,估计没人敢卖。”
王香菊和杨老七互相看了一眼,“咋这也算?”
杨安饴无奈的耸耸肩,“有的人非要算,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不如我给你画一个吧。”
“你会推算农历?”
杨老七和王香菊还不知道,自己闺女啥时候有了这本事。
杨安饴神秘一笑,“这你们就别管那么多了,等我画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那敢情好。”
王香菊乐了,“来来来,快吃饭吧,冬天凉的快。”
吃过饭,杨安饴就钻进了房里,插上了门栓。
农历她不会推算,可是她曾经买过一本万年历,照抄还不行吗?
另一边,王香菊端上自己的针线笸箩去找杨老太,却被告知杨老太去了梅花娘的家,她紧跟着找过去,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她好奇的迈进大门,看到杨老太、伍兰花、陆红棉、郭奶奶等人都来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m.χIùmЬ.CǒM
“大嫂、五嫂、六嫂、郭奶奶,你们都在呢。”
杨老太看到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七媳妇也是为了农历画的事来的吧?”
“啊?”
王香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啥,“不是啊,我本来想找大嫂揍活哩,你看我还端着笸箩呢。”
这下,换成杨老太等人愣了。
陆红棉:“老七媳妇,你还知不道呢吧,今年的阳历过完了,年前买的农历画不顶用了。”
“我知道啊,清起来我就看见了,可是安安说农历画被算进那啥旧里了,没人敢卖。”
听她这么说,田梅花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飞快的蹿到她身后,只伸出个脑袋来看着大家。
“大娘、五婶、六婶、七婶、老奶奶,这下你们知道我没骗你们了吧。外面闹这么凶,我也没办法啊。”
杨老太愁坏了,“这要是连个农历都没有,来年咋看节气,要是耽误了农活该咋整?”
“就是啊,冬至过后咱还能数着手指头过完九九,那九九之后呢?”
“梅花啊,你可是妇女主任,这事儿你得向上面反映反映,再咋闹可不能耽误农活啊。”
田梅花苦着张脸,“大娘,六哥还是大队长呢,这事儿你跟他说比跟我说管用。”
“等一下。”
王香菊左右看了看,“那个,安安说她能画,要不咱先等等?她要是真画出来,也不用保山向上面反应了,安安说了,外面的事少掺和。”
这话一出,杨老太等人的眼睛都亮了。
陆红棉一把抓住王香菊的手,“安安真是这么说的?”
王香菊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是别往外说,我怕给安安惹麻烦。”
“那不能!”
......
临近晌午,杨安饴看着桌上一张张带着毛主席头像和语录的农历画,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看到她动了,小黑敏捷的跳上桌,扒拉了一下她的手。
杨安饴挠了挠它的下巴,“咋了,小黑?”
小黑抬起一条腿,指了指地上,她转过头顺着它爪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地上一只只竹碗干干净净,好像才洗过似的。
“啧啧啧,又吃光了?”
她认命的站起身,给每一只竹碗都添上了饭和水,然后又给小狐狸们换上新的尿垫。
这一切才做好,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闺女,你六堂哥来找你了。”
杨安饴揉了揉小黑的肚子,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来了。”
堂屋里,杨保山一脸严肃的站着,看到她打开门迫不及待的问:“安安,你画了啥农历画,能给我看看吗?”
杨安饴转身走回房间,拿出已经画好的,“喏,就是这个。”
杨保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种,我还以为你画了啥。”
“我这就给自家人画的,不过,六堂哥,你咋知道我画了这?”
“是七婶说的。”
杨保山边说边把偌大一张纸卷成筒,这才发现纸张的背面坑坑洼洼的,“这背面咋这样?”
“我做出来的时候,这马兰纸就这样了,咱凑活着用呗。”
杨安饴无辜的眨了眨眼,她倒也不是没有更好的纸,只是不适合拿出来。
杨老七冷哼一声,“你嫌弃这纸不好,我可宝贝着呢,不想要就给我拿来。”
杨保山闻言急忙把纸筒夹进咯吱窝,“要!谁说我不要了,谁嫌弃谁是狗!”
“正好我一会要去公社开会,正好拿这个问一下姜书记。”
说完,他也不等杨老七说什么,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他这边刚回到家,徐安和徐克两兄弟就上门了。
“大队长,你现在忙不?”
杨保山正从衣柜里往外拿军大衣,看到徐安两人来了,脸上浮起一抹激动。
“徐安,你啥时候回来的?”
徐安满是疲惫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刚回来,这不马上来找大队长报道嘛。”
“哟,你这咋看着瘦的那么厉害?快坐坐坐!”
杨保山抓着徐安和徐克的胳膊,拉着两人到火盆前坐下,“你这是咋回事?这趟出门是不是遇到啥事了?要是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徐安苦涩一笑,“谢谢大队长,我这次还真是有事想求您。”
“说啥求不求的,多见外,有啥事你尽管开口。”
徐安嘴巴张了张,话还没说出口,泪先流了下来。
杨保山心里咯噔一声,“徐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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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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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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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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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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