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阴霾的夜幕中,一架直升机独自在海面上盘旋,狂风裹挟着暴雨呼啸而过,将直升机摇摆得仿佛随时会坠入汹涌的海浪中,它的灯光穿透黑暗,照亮了一小片海面,仿佛是一道守望的明灯。
“长腿…长腿…麻衣!”
频频得不到回应的苏恩曦在联络频道里大喊。
神情略显呆滞的酒德麻衣双手凭借着肌肉记忆,机械死板地操控着直升机,苏恩曦的低喝声令她如梦方醒。
“我在。”
“怎么啦,难道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了?”苏恩曦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放下心来,重新躺回沙发嚼薯片。
酒德麻衣用不可思议的语气低声道:“姜正…好像是输了?”
“什么?”苏恩曦放在薯片袋里的手忽然僵住了。
“输了…输了…输了?”
她明显被酒德麻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脑筋没转过来,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好像这个词汇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需要人反复琢磨思考它的含义。
“不是。”苏恩曦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降为了负数,“什么叫输了?你刚才不是说他突然爆种了,开启了超神模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
“这是你说的,老娘可不会这么说。”酒德麻衣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继续道:
“原本姜正是有机会一剑杀死王将的,但是王将用一面镜子照了姜正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镜子?难道是八咫镜?这东西有什么用来着?”苏恩曦嘴里小声地碎碎念道:“映照人心?暴露恶魔的本质?预见生死吉凶?”
“我去!”
“这玩意有这么牛的吗?照一下人就噶掉了?”苏恩曦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喊大叫,“真要是这样我们可得抢过来啊!”
“薯片妞你是不想姜正死么?”酒德麻衣轻声道。
“唔…”苏恩曦犹豫了一下,有些纠结道:“有一点吧。”
“主要是一边是青春烂漫美少年,另一边是瘆人的老不死怪物,选择支持谁显而易见啊,毕竟我可是个颜控呀!”
酒德麻衣沉默不语,苏恩曦也不再说话,联络频道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升机依旧盘旋在海面没有选择离去,她们在等。
等频道里的那个男人下达命令,即使从开始至现在他未说过一句话,但她们知道那个男人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命令可能是用贱贱的语气让酒德麻衣撤退,找个地方把自己洗白白,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充满希望且美好的一天。
也可能是轻描淡写地命令她在王将和另一个男人面前将姜正带走;甚至可能是深入尼伯龙根,取走某样东西。
……
阿列克谢朝着姜正的位置靠近,轻轻抬手,男孩的身体周围瞬间燃起一圈熊熊的火焰,纵使被倾盆大雨浇淋,火势却仍旺盛不减。
“阿列克谢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呢?”
王将得意洋洋地笑,手舞足蹈,似乎根本不把眼前这个男人视作威胁。
他确实应该高兴,自己制定的计划完美无缺,即便有些意外之客的到来依旧无法影响它的成功。
“你带不走姜正。”阿列克谢淡淡道。
“带走?不不不!”
王将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做出一副被冤枉着急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可因为表情过于夸张,面具碎片将他的脸切割地鲜血淋漓。
他的表演惟妙惟肖,完全不输于风间琉璃。
“我在乎的不仅仅是姜正啊,而是他体内的另一个…那个名为“通天塔计划”的产物!”
阿列克谢忽然瞪大眼睛,神情错愕,随即毫不掩饰那意欲杀人灭口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大人亲口告诉我的。”王将稍稍收敛了自己浮夸的表情。
“你在说谎。”阿列克谢摇摇头,神情冰冷。
他很清楚那个计划的重要性,如果大人真的告诉了赫尔佐格,不可能让他独自在外面,脱离核心圈子单干。
“姜正你带不走,那东西你更带不走。”
“阿列克谢先生又误会了。”王将咧嘴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走祂了?而且,用‘东西’二字来称呼他祂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呢?”
“祂?”
“你在说些什么?”阿列克谢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好像理解了赫尔佐格的意思,但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猜想。
“你们所有人,甚至连大人都以为彻底将祂的所有意识抹灭了。”王将低声道:“但是很可惜啊,真的很可惜啊。”
“你们犯了错误,那等高贵存在的灵魂岂是会随着死亡而消散的!”
“不可能!”
始终保持着平静心态的阿列克谢此时手掌竟然紧张地颤抖。
“很快,你就不得不相信了,阿列克谢,让我们恭迎祂的降临。”
……
姜正在做一个梦。
昏沉又破碎的迷梦中,他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之中坠落,无止境的向下。
他大声呼喊,可是无人回应。
随后,他感到了极度的困倦,最终难以遏制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苦、寒冷、饥饿一股脑地冲进姜正的内心,他无法继续入睡,只能在煎熬折磨中继续下坠。
紧接着是麻木、孤独、绝望,好像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感觉不到呼吸,也感觉不到四肢和其他,仿佛瞬间被抛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琇書網
永恒沉沦。
可就在这绝望的黑暗深渊之中,在他的脚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终于要到底了么?姜正心想。
他的双脚落下,而周围依旧是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摧残着姜正的神经意志,他茫然失措地坐了下来。
忽然想到,如果能够死掉应该也不错。
然而死亡在这里却都是奢望。
但姜正在这黑暗之中,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囚徒。
可姜正却可以感受到,他在那里说话,他在那里歌唱,他在那里舞蹈。
那个人走过来了!
脚步沉闷而缓慢,仿佛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小正。”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姜正的耳畔响起,语气年轻而温和,在这般地狱当中犹如春风拂面。
“哥哥?”
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姜正再熟悉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那个人。
“哥哥!你在这里吗?”姜正大喊,伸出双手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在黑暗里摸索前进。
忽然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揽住了他的手臂,接着在姜正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姜正看不到对方,唯有头顶的触感才可以给他带来一定的真实。
“抱歉,要让你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了,有人花这么大功夫想找我,不出去看看也怪不好的。”他的声音温和,同时带着些许无奈。
“没办法,藏不下去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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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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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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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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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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