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满天,野狗低吼。
一袭青衣驻足在脚下尚为干净的一片净土。
不远处肉眼可见地堆起一座很高的肉山,散发出阵阵恶臭,引来秃鹫和附近的野狗来吃。
“汪——”
一声低沉的吼叫,似乎是对这个外来者的警告,身着青衣之人将背后的古琴取了下来,指尖轻拨,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肉山掀开,翻成两半。
尸体的残骸掉落一地,来不及躲闪的野狗便被掀起的残骸掩埋住。
恶臭之味更加明显。
常裴将古琴又重新放好背在身后,双手套上白色的蚕丝手套,终于,他在这些残骸里发现了属于四皓门的弟子衣物。
如此明目张胆地劫掠修士,加以残害,道真是魔教为了挽救教主的性命而开始用人命炼制邪术?
恐怕这些尸体就是那些失踪的修士们。
常裴心有计较,却见天上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是宗门的信鸽,他一招手,抿唇吹了口哨子,灰色的信鸽便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打开小纸条,正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他眉头一皱,好端端的,屠灵越为何要调查小师弟的身份?
万延城这么危险,师父为何要派武功一般般的小师弟前来冒险?
该不是要让小师弟做饵料吧?
常裴面色一黑,只怕小师弟现在的情况并不多好。
他脚尖轻点,运行轻功,踩着树叶在林间飞去,衣袂飘飘。
另一边,被抓走的余聪白只叹倒霉,被交换到另一个黑衣人手里,带到了一个乌漆麻黑的地牢里。
“好好待着吧。”黑衣人用手一推,很快便又用锁链将地牢关了起来。
余聪白扫了两眼,地牢里面还有不少人,他们对于自己的到来毫无意外。
地牢里面幽暗而又潮湿,余聪白清楚看见墙角里面快速爬动着的蟑螂,头皮一阵发麻。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面相比较和善的男人问道,“这位大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等死的情况。”那男人嘴里吐出冷冷一言,便不再张口。
整个地牢里都充斥着一股压抑沉重的气息。
余聪白站在地牢门口,两眼望着屋外透出来的光亮,有脚步声在靠近。
他看着那双脚越来越近,就不自觉地屏着呼吸,收敛心神。
“就你了。”
灯光大亮,牢门一开一关,他再次被人揪着后脖颈,脚尖离地乱晃着。
“啪”的一声,余聪白身后的大块头脸上挨了一巴掌。
“白痴,怎么连自己人也绑来了?”
身穿褐色长衣的男人面上带着薄怒,他继而看向缩成一团的余聪白,“连你也是个废物!”
“大人,他手上没有本教的标记,没见过他的人当然不知道这是自己人啊。”
大块头捂着脸辩解道,还拉开了余聪白袖口的衣服,上面干干净净,而他自己的手腕处却显出黑色蝎子的图案。
火力顿时又被大块头所吸引,“啪”的一声,大块头脸上浮起对称的红色巴掌印来。
“特殊人员还要有这种图案不就暴露了身份,你个蠢货!”琇書蛧
命为大人的脸上也戴着黑色的赤铁面具。
余聪白听到他的声音,又见他扇人干净利落的姿势,便知晓对方便是与自己接暗号的那人。
他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青鹤。”
戴着面具的男人教训完大块头后,又咧起嘴角,看向余聪白的方向喊道。
“既然回来了,便派你再做一件事情。”
余聪白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还不知道他之前的任务是什么。
他只低着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肩膀上被搭着一个手,周围的事物快速地移动着,下一瞬,余聪白便看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
屋内血腥味浓重,他皱了皱眉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
“教主。”
男人弯腰低头喊道。
余聪白也跟着做相同的姿势。
“怎么了?”盘腿坐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黑发掺杂着白发,凌乱地披散在后背,他的双手分置在两膝盖上,手腕上被巨大的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端镶嵌在墙壁内。
“属下心想,若教主不能摆脱这羸弱之躯体,不若换个身体继续修炼。”
戴着面具的男人低眉顺眼地说道,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坐在床上走火入魔的人。
“你是说夺舍?”
“是的,教主,城内抓的修士太多,已经引起了多方势力的注意,实在不稳妥。”
教主坐在床上拂去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旁的香烟袅袅而上,与屋内的血腥气息混杂在一起。
余聪白一直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胳膊下面,大气不敢二喘。
“此事容我想想,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教主突然睁开眼看向一旁装死的少年。
“底下人眼啄,误将此人捉了回来,四皓门的人已经被惊动,不知教主如何处置此人?”
戴着面具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一个死断袖,便知你与子灵兄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次便让你有来无回。
“你先出去吧,让他留下来。”
“是,教主。”就等着被玩死吧,男人临行前将房门给关上,淬满恨意的眼眸盯了一眼余聪白。
“教主。”人一走,余聪白便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
“青鹤,来,到我面前来。”教主放轻声音道。
余聪白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这么轻柔的声音,难怪外面传出魔教教主命不久矣的消息来。
“是。”他磨蹭着,跪在了床前的地上,不要跟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话,在命面前,啥用没有。
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余聪白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在四皓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余聪白答道,他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教主的面容,顿时蒙在原地。
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他,喔不是,他怎么长得和魔教教主这么像,难道没人怀疑吗?
“我儿,在四皓门生活总归比在教里生活要好。”教主司徒冥脸上难得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却将余聪白惊得跟被雷劈了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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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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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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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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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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