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受到对方掌心极其冰凉,如同他本人带给别人的感觉一般,纯纯扎手的大冰块。
皎洁的月光撒在两人脚下,紧握在一起的手在黑暗里彼此给出对方力量。琇書蛧
“我要去找药。”
青年瞥了他一眼,似乎总以为对方很笨,明明告诉过对方自己要做什么,却还不理解。
他的眼神里同时又带着一种不太信任的意味,“怎么,你要反悔?”
青年说的药和少年说的药完全是两码事,以至于少年听完后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走吧。”
姜路成拽着他的手腕,直接跨过地上的男人,余聪白低头瞥了一眼男人的伤口,流了一阵血液便停住了,不再浸染周边的东西。
嘶——!
少年心里暗叹,姜路成真是好手法,不做医生真是可惜了。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我的妈妈,李叔他们,还有你的队友……”
“枪和那些炸弹应该都被拿走了。”青年没有回答他的话,凭着记忆来到一间房子,门上落着锁,然而细看,锁又没有锁上。
将人拽进临时的储物室里后,青年便松开了手,开始找东西。
“哥,哥……我们这样平白无故地伤害别人,不是在招惹麻烦吗?等沪口的负责人过来了,事情不就被发现,他们会被牵连的……”
少年低声说着,他不信对方想不到这一层面。
“他们不会再派人来的。”
青年找到一堆白色纸张包着的药片,哪怕他不想再吃特效药,但是目前在没有找到新药之前还是要带上。
“为什么……”少年来到他的身旁,借着月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表,于是伸手去拿。
两只手短暂地碰在了一起,余聪白捡起其中一包药问道,“这是什么?”
“一种药。”
少年当然知道是药,他问的是什么药。
“快点,拿上重要的东西。”青年从他手中抽回了药片,将其装回了原位。
他一低头,又看见地上随意摆放着的三个黑乎乎的圆圆的东西——作战头盔,立马上前摘下两个墨镜。
一个戴在自己脸上,一个丢在了少年怀里,“戴上。”
原来带着的食物已经被搜罗走了,青年本就不抱希望,剩下的东西也没多少重要的能派上用场的。
“沪口已经乱了。”
青年一边走,一边说,他懒得解释,却又怕身后的蠢货顾忌太多,无心做事。
“让你记住的那个人才是沪口真正的安全区负责人。”
“你只要知道,他们暂时确实派不出再多的人来了。”
青年猛地顿住了脚步,密集的枪声远远传来,他听着枪声的声音,隐隐判断出发生枪战的地点。
少年却是突然刹车不急,直直撞上了青年的后背上,墨镜直接怼在他的眼睛下,顿时痛得眼睛发红,泛出水来。
“看不清路吗?”
“大黑天的,戴墨镜当然看不清路啊。”余聪白单手从镜片下抚上自己的眼睛,低声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是夜视镜。”姜路成看得清少年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心知对方不会撒谎,却还是觉得对方是在不配合他,故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那些所谓的作战队员,他的队友,他并不会真正的放心,他倒宁愿带着一个蠢笨的拖油瓶。
为什么不独自行动,倘若他能一个人应对喝完药之后的反应时间,又何须再添一个人进来。
“啊,夜视镜,你开什么玩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跟一个瞎子一样。”
余聪白摘下了所谓的夜视镜,棕灰色的右眼里蓄满盈盈的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滑落一滴,一下便挂在下巴上方。
“枪声——丧尸来袭击了吗?”
少年怔愣了一下。
变异的病毒不会只从某一处出现,而是遍地开花,弹药是有限的,沪口是否能坚守住?
“他们留在这里反倒安全。”
姜路成从他手里夺过夜视镜后,重新调试了一番,才发现已经坏了。
青年将唇抿成一条线,面前是眼中带泪的少年,他知道那是控制不住的生理盐水,却还是能从中抓住少年的小情绪,只道,“别哭。”
“啊?”
连少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他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抖落几滴泪珠,感觉眼睛好受点儿了,便回道,
“我没哭,不是要找药吗?”
为什么每次在反派面前都显得他很拖后腿一般,鼻梁上又是一重,余聪白仰头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姜路成生得就是一副漂亮的面孔,五官精致,眼神一旦温柔起来,面容看着便格外地想引人犯罪。
然而在少年看来,他心里想得却是——可恶,长得比我好看。
青年很快转身,只留给他一个高瘦的背影。
差了两个头那么高的距离,少年跟在他身后比划了一下,不就是差六岁,不就是差六岁,不就是差六岁……
他的沉稳去哪里了?
少年跟着姜路成极快的步伐穿梭在夜色里,夜里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其实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世界看起来本就很清晰,路上像撒着白霜,人的影子铺在路上,灵动如鱼。
电力成了稀缺资源,整座城市便在夜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静静沉睡,然而在城市的边缘,响彻云霄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
医院大门完全是敞开的状态,一高一矮的身影极速闪了进去。
“去精神科,帮我找阿立哌唑、利培酮、奥氮平、喹硫平这些药。”
姜路成站在幽长的走廊入口,毫不掩饰自己的病情。
另一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药的名字的余聪白呼叫了脑海里的501,“快,帮我记住。”
他一脸懂了的表情,很快跑开了,戴上夜视镜之后,病房门牌一一跑到他的身后,在尽头处赫然出现精神科三个字眼。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响,少年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凌乱的桌面上布满灰尘。
“阿立哌唑、利培酮、奥氮平、喹硫平,宿主,这些都是抗精神病药物。在……”
“在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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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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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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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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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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