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桓,你休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而是在说事实。”
一生中至暗时刻似乎在此,今夜过后,他们只能是仇人,绝对做不了朋友,谢容桓已经对这段关系不抱任何希望了,从他知道自己一直冤枉顾念的那一刻开始,有些裂痕只会一直扩大,不会有修复的痕迹。
按照顾念的性格,这世上让她愿意原谅的也就只有江亦琛一人。
要知道,江亦琛能求得顾念的原因,那也是付出了无限多,甚至于生命的代价。
至于其他人,顾念绝对不会心软。
谢容桓的颓唐沮丧一下子涌上来,这一刻深觉无力,他凝望着顾念,她的眼神里面只有无尽的恨意在绵延着。
她恨他对江亦琛下黑手,并且期满着她。
今天顾念大有一种不把事情做绝不罢休的样子。
“江亦琛他昏迷不醒,所以我势必不会让你好过!”
她的眼神坚毅,带着一种决绝,谢容桓再也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低估了她对江亦琛的感情,甚至想有些感情随着时间的远去会逐渐淡忘,但是他显然不知道一件事,顾念在棉兰岛上被强行洗去记忆被训练成对付江亦琛的木偶。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对着江亦琛开枪。
有些感情真的可以跨过岁月与记忆,经久不散。
“冷静点顾念。”谢容桓说:“你当真不考虑你的女儿吗,她还那么小,你冲动之下做出来的事情百分百会后悔,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和江亦琛的恩怨,未来自然会上法庭解决,你私下解决虽然可以泄愤,但是对你来说很不值当。”
顾念冷笑一声,朝他举起了枪,手摁在了扳机处。
“谢容桓你太小看我!”顾念说:“谁的手上不沾染点血,值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决定,你不用替我考虑,你也不配。”xǐυmь.℃òm
“顾念!”谢容桓沉声道:“你杀了我,你准备怎么脱身,这栋大楼里都是我的人,枪一响,就会立刻有人封锁全部的出口,到时候你要怎么走,你要怎么解释,你把自己搭进去,真的不值。”
“我今天开枪以后会不会后悔不知道,但是我若是不开,一定后悔。”
谢容桓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冷漠冷酷冷静。
与之前所见到的她大相径庭。
听说她有不同的人格,难道是其他的人格苏醒了吗?
此刻情况危急,已经容不得谢容桓多考虑了。
顾念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片肃杀,她唇角勾起,就像是那天在靶场试枪一样,朝着谢容桓扣动了扳机。
————
今天夜里的月亮格外圆,陆湛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坐立不安,站起来走走停停,内心不得安宁,不远处听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那是顾念的车,赵明诚在车里,没有通知不准下车。
陆湛抬眼望着月亮,像是陈旧的信笺上落下的一滴泪珠,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无心赏月,他暂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思前想后,还是准备上去看一看。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揽在门口的保镖挡住了说:“抱歉,住院大楼现在不允许进入!”
这是谢容桓安排的。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但是这些拦不到陆湛,他很快就从窗户里面爬进去,来到了一楼大厅,电梯已经被停掉,楼梯口有保镖守着,看样子,谢容桓这次布置了不少人。
陆湛略微一思忖,如果他要是将那些人都放到,势必会引起人的注意,于是他重新翻身出去,从腰包里面拿出攀登的绳索,转着圈儿向上扔去然后顺着绳索往上爬。
谢锦书的病房在38层,陆湛咬着牙往上爬去,但是绳子的长度只到了35楼,他用工具敲碎了窗玻璃,索性是一件空病房,没有太大的动静,35楼已经没有保镖了,他在38楼的楼梯口收拾掉了两个人,还没走到谢锦书的房间口,就听见“砰”得一声,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声。
谁开枪了?
————
顾念开枪了。
但是谢容桓也不是吃素的,他可是军人出身,机敏性和灵动性都大大超过眼前经受过短暂训练的女人,他在她开枪前,就迅速弯腰,朝她的手狠狠击打过去,但是那时候顾念已经开了枪,子弹的轨道弯了,打中了谢容桓身后的玻璃。
听到里面的异动声,保镖敲门,却听到里面一阵厉喝:“不准进来!”
“是!”
于是外边安静了。
顾念此刻已经被谢容桓压在了身下,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谢容桓如今已经彻底清醒,清醒之后是绝望。
顾念对他开枪开得毫不犹豫,宁愿搭上自己也是必要为江亦琛补上那一枪。
他眼神沉痛,几乎酸的睁不开。
然后他放开她的手腕,只用腿压着她的腿说:“我不会让你开枪的。”
“今天没杀了你,谢容桓,你以后最好躲着别出来,我一定要你的命。”
“你就这么恨我?”
“是!”
然后谢容桓看到顾念拿起了地上刚刚被他丢掉的匕首,他稍微一侧身,但是匕首不好躲,于是那柄匕首刺进了他的腰侧。
索性没有刺入太深,因为他身形敏捷躲了些,很快那柄带着血的匕首又回到了顾念的手上,她抓着谢容桓的手,将那柄匕首塞进他的手里对着自己的心说:“捅下去,我还你一条命!”
事情本可以不用做绝。
但是顾念每一步都做的狠绝,就像是她说那样今晚一定要做个了解,不管之前恩怨情仇羁绊有多深,今天过后,谢容桓对她来说只是陌路,所以她才会那么果断要朝他开枪。她要亲自斩断所有的过往。
刀尖离自己的心口还有一厘米的距离,顾念死命摁着谢容桓的手往下沉,奈何男人力气太太,往下动不了,谢容桓腾出另一只手,用力扣住顾念的手强行将她掰开,扔掉了那柄带着血的刀。
顾念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激动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谢容桓手撑在地上,腰侧的鲜血滴落下来,他痛得头晕目眩,还是撑着站起身,背对着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痛:“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
顾念坐起身来,冷笑一声,很快静默,眼泪无声流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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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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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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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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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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