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被她问到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容桓能有几个妹妹,除了谢锦书就没有了。
4月28日是谢锦书的生日,每年的时候,谢容桓都会给她过生日,后来她出事儿,谢容桓在病房里陪她过生日,兄妹俩从小感情好,除了锦书去国外读书那些年,几乎没错过。
他一个回了京都买了谢锦书最爱吃的蛋糕回了A市,又去了南华医院。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蛋糕,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的生日,四哥来陪你。”他在凳子上坐下,将蛋糕取出来插上蜡烛,一个人默默点燃,又默默吹灭,切了一块说:“锦书,这是给你的。”另一块自己取了,放进嘴里说:“很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
他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他。
然后他一个人默默地将蛋糕吃完了。
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谢容桓说:“四哥其实没脸来见你的,快一年了,凶手都没追到,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本来想问个清楚,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有时候我看她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想让她痛苦,可是她已经很痛苦了。”
隔了这么久,他再回想起那一夜的时候。
他知道那个人是江亦琛吗?
知道了还开枪了吗?
他说不清楚。
可是他知道,那晚之后,顾念就失去了幸福。
“她失去了记忆,记不起来任何事,可以依靠的人现在躺在ICU昏迷不醒,可是她还能撑下去,虽然她每天都看不到笑容。”
在这一场政治博弈权力斗争中,没有人是幸福的。
他们被命运裹挟着,最后被迫站在了对立面。
————
谢容桓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再度回到瑞典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
顾念似乎躲着他,有时候就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他让佣人上去敲门请人,对方也不下来,他也没惯着,自己就上去了。
门最后还是被他敲开了,谢容桓语气并不见得多好说:“整天在里面不嫌闷吗,下来走走!”
他皱眉的时候还是有些凶,本来谢容桓也不是一个多温和的人,眉眼下垂更加让人不敢接近。
见她不说话,谢容桓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最好是听话。”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她还有个孩子。
她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吃了东西,大约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谢容桓又生出了一股子无名火,他问:“你知道我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
“我去医院看锦书了,一年了,她还躺在床上,知道那天的事情的人都差不多死完了,绑架她的俩人也死了,就只有你还活着。”
“是啊。”顾念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还活着。”
她还活着。
还要承受痛苦。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他说:“前天是她二十二岁生日,可是她似乎永远醒不过来了。”
顾念沉默。xǐυmь.℃òm
她理解他的难受,所以她并不想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是很遗憾,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辩解都是苍白无力,如果你一口咬定我,我现在就在你手上,随便你怎么折磨。”她现在真的是躺平,随便怎么样,说:“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我的孩子是无辜,她不知道她妈妈做了什么,放过她,等她出生,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大概也是不想活了,我也很痛苦。”她抬起头看他,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
“我很痛苦,但是却还不能死。”她说:“或许,你可以帮我解脱。”
“你痛苦吗?”他冷笑道:“那就够了。”
顾念对他说:“你不幸福,所以就要让人陪你不幸福,你痛苦,也希望我活在痛苦中。”
就像是当初她刚出狱的时候,她不幸福,所以一心要报复,也势必要让江亦琛痛苦,能从他的痛苦中得到一丝安慰,原来我不是独一那个。
后来她走出来了。
现在看来,谢容桓显然还是没有走出来。
“你说我对你不好,可你也没盼着我一点好。”她静静说道:“你只要再等上四个月,不长,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她声线冷静,似乎是真的看透一切什么都无所谓:“让我安顿好我的孩子,你想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她,一辈子困在这里,都随你。”
很抱歉,她从他这里感受不到点爱。
他太阴晴不定了。
那些好对她来说也只是他兴致来了表演出来的。
她都不挣扎了,随便他了,谢容桓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本来还准备剑拔弩张同她争执,没想到小丑还是自己。
江亦琛都那样了,她也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失去记忆,也没有多少幸福可言。
事到如今,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恨还是爱。
哪个多一些,他也未能判断出来。
————
顾念对谢容桓十万个不放心,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就像是个炸弹,随时让她毁灭。
就像他说的,他妹妹还躺在病床上,想起来的时候估计恨她恨得牙痒痒。
她还不想死。
再过几个月肚子太大了,行动不方便,那是真的跑不掉了。
晚上谢容桓看地理杂志,看到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和顾念说要去这里。
白天的时候,他还对她阴阳怪气,晚上又来问她去不去看花海。
顾念回:“好啊!”
他不按常理出牌,她压根不会去猜他的心思,脑海里盘算的是怎么能跑掉。
他们准备五月五号就去,先坐飞机,然后把酒店订好。
顾念看了眼地图,她记性极好,看了一遍就完全记住了,但是这里有车直接通往斯德哥尔摩的机场,然后到普罗旺斯机场。
到了法兰西境内,她是走不动路的,因为根本不熟悉路,也就只有在瑞典境内还稍微有点记忆,去大使馆的路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只不过是先试探一番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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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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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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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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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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