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点了点头:“喵,喵喵……”那人虽讨厌,但也罪不至死啊,莫为这些小人坏了自己名声。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冉冉苦口婆心地劝着封屹,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一声一声喵喵叫着。
封屹这时已帮冉冉洗好了脚,他顺手拿过刚刚为她盖肚皮的那条巾帕,将她全身包进去整个擦了擦,却恶趣味地没立即解开,就那么看着她在巾帕中挣扎,好半天,才见她从巾帕中奋力挣扎出一张小猫脸来。
伸手过去,封屹点了点她小鼻尖,哼笑道:“你心倒挺软。罢了,就依你,不杀他们了。”
此刻冉冉身体还缠在那巾帕中,她正全神贯注蹬着四条小短腿,在使劲折腾呢,但一听到封屹说“不杀他们了”,便立即停了下来。
大眼睛满意地望向封屹,冉冉小脑袋瓜顶着巾帕大幅度地点了点。
“喵喵!”对,就该这样。
“哈哈哈……”封屹被冉冉狼狈的小模样愉悦到了,一边大笑一边伸手帮她解开了巾帕,之后,将她抱进怀里说道,“行了,今日不看这些恼人的东西了,带你去逛园子吧。”
说罢,他便抱起冉冉步出了书房。
王府的花园很大,中间有处养着锦鲤的池塘,塘中假山高立,一侧还用水车引了活水从那假山上泻下,气势如瀑。
等环着那池塘边,亭台水榭巧妙分布,并由几条曲折游廊连通相衔,很是闲适。
池塘四周被石子铺成的甬道分划出了好几块区域,每个区域意境不同,并依此分别种了不同种类的树,有开花的,有不开花的,树下则相应搭配着各色奇珍异草。Χiυmъ.cοΜ
总之一打眼就能看出,这园子必是经了高人之手,整体景色恢宏富丽,细节中又透着精巧雅致,令冉冉一见便喜欢上了。
她这会儿乖巧卧在封屹怀中,随着他走动,悠闲地瞧着景,有时闻到好闻的花香,还会闭上眼,禁起小鼻子仔细嗅嗅,试图分辨出那是什么花的香,但却总会受到干扰,因为封屹身上那股浅淡的乌沉香,总能丝丝缕缕地侵进她鼻端,霸道地令她无法忽视。
好吧,他也挺好闻的。
这座花园自从建成后,封屹几乎从未仔细逛过,此次抱着冉冉一起来逛,他才发现,还别说,当年自告奋勇非要帮他掌案修缮楚王府之人,倒还挺有两把刷子。
这园子嘛,修得是不错!
有时候人就是不禁念叨,封屹这边刚在心里赞完那人,就有小厮来报,说是乐山侯世子李进求见。
不一会儿,一位浑身透着股散漫气息的年轻男子,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冉冉此刻正团在封屹怀里悠闲地赏着景,小尾巴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对方胳膊,当听到动静后,半眯起眼睛,慵懒地看向来人。
这一看,她眼睛立时全睁了开,不禁在心中叹道:哇,又一帅哥!这大吴是盛产美男子吗?
也难怪冉冉会这么想,从她穿来后见过的几个人中,封屹自不用说,酷酷帅帅的,一身凛冽王者气势无人能及,便说前几日来拜访那国师,人家连光头都那么耐看,再说眼下这位,团脸笑眼,白面粉唇,墨发青衫,姿容竟也颇为出众。
甚至,冉冉觉得,连之前在书房里被她坑得够呛那小厮,都长的挺清秀的。
再论气质,几位帅哥又各有不同。
封屹冷峻,国师清雅,而眼前的这位乐山侯世子,则自带了一份慵懒,是一种离世脱俗的感觉,总之也相当养眼。
正当冉冉悠哉游哉地欣赏帅哥时,那帅哥也看了过来。
不过只一眼,对方就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置信地怔愣住了,跟着又立马抬头看向封屹,大喊道:“恒远,你竟又养猫了?”
可还没等封屹有所回应,他就自己先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绷得那么久,也该随心所欲些了。”
说着,此人还伸过手去,想要摸摸冉冉的头。
冉冉正想着这人为啥称封屹为“恒远”呢,就见对方将手伸了过来,便被打断了思绪。
她哪里能让他乱摸,被大魔王撸那是自己没办法,毕竟要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只能先将就着做他宠物,但其他人可不行。
于是她嗷呜一声,超凶地伸出一只爪子,快速挠向了对方的手,可还没等挠到,她就被封屹侧身给抱开了。
“别碰她!”
封屹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也凌厉起来。
这样的眼神扫向对面那位乐山侯世子时,便吓得对方一哆嗦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说着,李进还夸张地拿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唉,我真该长些记性,竟忘了恒远你的东西,向来别人都碰不得。不过,这小白猫也太漂亮了吧。”
封屹懒得理对方在那自说自话,径直开口问道:“来作什么?”
封屹向来对人冷漠,但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冷漠中也是有区别的,譬如对眼前的这位,他语气虽冷,却透着几分熟稔,且无任何不耐,不似那日他见那国师时,仿佛全身都写着“拒绝沟通”这四个字。
因此,在冉冉看来,这位乐山侯世子应该跟封屹的关系还不赖,于是她又猜,对方既然叫封屹恒远,那这“恒远”两字,大概就是封屹的表字了。
不过,她不记得史料中曾记载过封屹的表字,奇怪?
“我来干嘛?你还好意思问?自然是来你这里躲清闲的。”
“恒远,若不是你非把我塞到小皇帝那,去当什么太傅,为你做了挡箭牌,我至于被他缠得没一丝空闲吗?”
“可怜的我啊,如今也只有打着来你这与你一起讨论政事的旗号,才能避开他一会儿了。”
“那小子,也就不敢派人来你这逮我,否则,我就连回侯府都不得消停。”
李进一听封屹问他为啥来,心里腾地就火了,立即连珠炮般把自己满腹委屈都倒了出来。
然而他此番话,却听得一旁冉冉突然来了精神。
她想起来了,在这个历史节点,当朝的那位小皇帝,应该是吴朝的第五任皇帝,名封翎,史称弘昌帝,据史料记载,弘昌帝早年确有过一位帝师,就是叫做李进。
相传这位李进,乃是一位治学大家,不但满腹经纶、书画造诣极高,还喜欢四处游历,深知民间疾苦,因此,他对弘昌帝在位几十年的治国理念,产生了非常积极和深远的影响,助其成为了一代明君。
不过,由于对方实在太低调,除正史简述过其帝师的身份外,其他生平皆为不详,所以冉冉也就对他没有太深了解,但这却并不妨碍她对他的敬仰,毕竟人家培养出了一位好皇帝啊。
另一边,正抱着冉冉的封屹,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李进,只淡淡回了一句:“来得正好,倒有件事要你去做。”
闻言,李进和冉冉一同看向了封屹。
啥事?
不多时,他们一起回了王府书房,冉冉也终于知道了,封屹到底要李进来做些什么。
原来,那本《东吴广域》竟是李进早年游历大吴各地名山大川时,随手所画的集册。
也就是说,李进就是愉凡生。
这“愉凡生”三个字呢,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号,意思是,希望自己能愉快地度过凡生。
好吧,冉冉也没想到,愉凡生三个字的含义竟这么简单粗暴,以至于她看向李进时,觉得他头上的帝师光环都没那么亮了。
而封屹叫他来做的事,就更令冉冉没想到了。
封屹将《东吴广域》往李进面前一扔,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第一页坏了,再补画一张。”
闻言,李进一边眨着眼看他,一边伸手去拿那本画册,待翻开封面后,他才垂了眼去看那第一页。
这一看不打紧,他又猛地抬起头,瞪圆眼睛望向封屹怀里的冉冉,跟着抬手指着冉冉,不确定地问:“她挠的?”
封屹淡淡瞥了李进一眼:“嗯。”
李进震惊了:“你喜欢猫,这事我知道,但竟不知你会宠猫宠到了这个地步?她她她,她将你这本开凿河渠前选取水线用的画册都挠了,你还不恼?”
封屹又瞥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补不补?”
李进秒怂,连忙认命地点头道:“补补补!我哪敢废话啊?唉,瞧我这劳碌的命啊,本来是来躲清闲的,结果这猫不让我摸不说,还得给你重画一遍被这猫挠坏的画……”
他一边叨咕着,一边利落地铺开画纸,又去选了毛笔,调了颜料。
唉,不得不说,看大师作画真是种享受。
冉冉这会儿早从封屹怀里跳上了桌面,她蹲坐在画纸上方,探出头,全程围观了李进作画的整个过程。
一边看,冉冉还一边不住地在那点着头。
嗯,这人虽絮叨了点,但一看就是个胸有丘壑的,那画中景致仿若生在他心里一般,从提笔的一刻起,全程再无停顿,几个笔起笔落,便又快又好地画完了整幅画。
甚至,眼前这张,竟比原先的那张竟还要好看。
“没想到,这几年你画技倒又精进了许多。”封屹难得开口夸赞了一句。
李进立即嘚瑟道:“那当然!”但转头他又一撇嘴,“可惜啊,可惜还是不及你分毫。倘若你能亲自走一遍这山河,定要比我画的更好。”
冉冉闻言,小脑袋瓜立即转向了封屹。
他竟然画的比李进还要好?
啊啊啊,好想看!
封屹似是看出冉冉心思,捞过她:“以后再画给你看。”
“啧啧,要不要这么宠啊?”李进觉得封屹宠这猫的架势,都快赶上宠闺女了。
不!更甚。
但随即,他看向冉冉的眼神突然一顿,跟着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赶紧往一旁墙上看了看,之后又将脸唰地转向封屹,惊讶问道:“你墙上的画呢?兴国公才送过来不到一旬,你就不挂了?”
可还没等封屹作答,他就垂下眼,兀自挠着脑袋自语道:“我说这猫怎么那么眼熟,除眼睛外,其他地方不全长得跟那画里的猫一个样吗?尤其是额头,连那撮红毛都一模一样。”
嘀咕到这,李进又抬眼去看封屹:“恒远,你千万别告诉我,这小家伙是从那画里蹦出来的。”
“不是!”封屹脱口而出,语气坚定,“霜儿是本王无意间遇到的,看着喜欢,便养了。”
“但凡白猫,看起来不都差不多,哪里就是那画里的那只?你最近是不是灵异志怪的话本子看多了,竟成天的胡思乱想。”
“至于她额间那枚红印,乃本王亲自执笔给画上去的,怎么?有何不妥?”
急中生智编了这么个缘由后,封屹突然意识到,看来只要见过那《仙宫美狸图》的人,再见霜儿时,就一定都会觉得她像那画里的猫。
这可不行!
他能接受她是画里跳出来的,但别人会怎么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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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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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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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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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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