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对!怪我,怪我,都怪我。
封屹忍住心底泛上来的笑意,朝地上小厮随意摆了摆手:“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那小厮先是错愕地愣了一下,随即欢天喜地地告了退。
他知道,王爷这个态度就是不追究了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免了责罚,简直太意外了。
临出门前,小厮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王爷肩头的那只小白猫,而小白猫此时也在看着他,见他看了过来,还开心地跟他挥了挥爪。
那一刻,小厮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自家王爷为啥会这么宠爱这只猫。
她,简直也太有灵性了吧,竟似能听懂人话般。
等等,怎么感觉那么眼熟呢?
然而这小厮光顾着想事了,却没注意,在小白猫跟他挥爪时,一旁王爷的脸色却早已沉了下去。
封屹看着自己肩头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与门口那小厮开心挥爪的模样,就心底蹭蹭往外拱火。Χiυmъ.cοΜ
才半天,她就和那小厮交好到这种地步了?
怎么跟他从昨晚到现在,除了要吃东西的时候能乖一些,其他时候都是别别扭扭的呢。
不行!得把这小厮调至前院门廊处去看大门,不能让他再照顾她了。
想罢,封屹一把从肩头抓下冉冉,将她夹进怀里,不许她再看那小厮,然后有些气恼地抱着她坐去了书案前。
冉冉这个时候才猛地从自己救下小厮的喜悦中回过了神。
完了!到算总账的时候了,她该负全责了。
冉冉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了。
她努力将身子缩进封屹怀里,又将脑袋团进自己身子中间,最后还用身后小尾巴扫来扫去,聊胜于无地遮了遮,反正我看不到你,就相当于你看不到我了。
好吧,她现在想耍赖了,可不可以不要负责啊?
但封屹哪里能让她这么赖下去,他伸手挖出她的小脑袋瓜,强势抬起她下巴,令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怎么那么大胆,还爬上了本王肩膀?要不要再爬到本王头顶上去啊?”
封屹唬着脸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冉冉。
冉冉胆怯地摇了摇头,软软叫了一声:“喵~”我不敢了。
封屹的视线这时又往书案上瞥了瞥,只一眼就瞧见那边翻开的画册上,似乎是有一处被挠坏的地方。
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待确认后,低头看向冉冉:“今日闯的祸,原来还不止刚刚那两件?”他手指敲了敲画册,“这儿还有一件等着我呢?”
冉冉这下更胆怯了,慌得一脸不知所措,甚至连应都不敢再应一声,湛蓝的大眼睛里瞬间氤起雾气,整只猫瑟瑟缩成一团,一副任君宰割的小可怜模样。
她觉得自己今天闯的最严重的祸,就是挠花了这幅画,她心里实在太愧疚了,感觉毁了人家心血,还不知要怎样补救才好,如今便只能缩在这,等候着大魔王发落了。
“唉!”
不过令冉冉意外的是,封屹这时却并未如她料想的那般暴怒,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人反手将那画册一合,又将冉冉举到眼前,忽地轻声一笑:“呵,本王还没说要怎样你呢,你倒先委屈上了。好了好了,不怪你,也不会责罚你,得了,别委屈了。”
说罢,他手臂一收,将冉冉重新拢进怀里,又一下一下耙着冉冉背毛,安抚起她。
封屹其实根本没把冉冉搞的这些小破坏放在眼里,那瓷碗要多少有多少,随便她摔,至于那方砚台,确实是块极难得的物件,也陪了他好些年,有了些感情,但到底是件死物,砸了也就砸了。
他反倒更后怕冉冉当时会被瓷碗碎片划伤,或是被落下的砚台砸到。
也就是现下冉冉没事,但凡冉冉有一点事,封屹刚刚都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那小厮。
而之前他之所以一直绷着个脸,不过是想逗逗这小家伙,可这会儿见到她这副自责的模样,又有些逗不下去了。
冉冉听完封屹的话,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对他的态度诧异极了。
真不怪她?
冉冉记得,史料上说过,封屹的性格可是睚眦必报型的,曾经在他还是皇子时,他母妃犯了事,被当时的皇后定罪处死,转过头,他在帮他二皇兄夺取了皇位后,就亲自带人去捉了那皇后,并于牢狱中用尽各种办法折磨对方,甚至将其做成人彘,一直折磨至死,最后到底为自己母妃报了仇。
所以,他现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难不成是想让她先放松警惕,然后再使出什么可怕的招数来惩罚她?
冉冉开始了自行脑补,甚至把她知道的酷刑在脑子里都给自己使了一遍,吓得她一双蓝眸里写满了恐惧,身体也开始不停发抖。
封屹奇怪地看着冉冉脸上愈发古怪和不安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心道这小家伙怎么还安抚不好了?
“你怕我?”
他盯着她,凝眉沉声问了一句。
“是因为之前听闻我讨厌猫,还曾下过令,要我目之所及范围内不许出现猫,才怕我的?”
封屹语气又重了些,言语间却又忘了自称本王。
他猜,一定是最初那几日,书房里闹猫,下人们在找猫时,于书房中说过那样的话,被这小白猫在画里听见了,心里就一直怕他。
冉冉听了封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她怕他,哪里只因为这么点事,她是因为太了解历史上的他了才怕的呢。
但这会儿她又不能告诉他,就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封屹见后,心道果然如此。
他抬起手,耙了耙冉冉头顶的软毛,之后仿佛是跟她解释般说道:“莫怕!其实,我从未讨厌过猫,相反,还特别喜欢,想听故事吗?”
封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此时面对着冉冉,突然产生了一种特别强烈的倾诉欲,就像小时候,他面对着那些偷溜进自家院子里的猫儿们似的。
另一边,冉冉哪里敢说不想听,她立马点了点头。但她也是真想听,这可是第一手的历史资料欸,还是由历史人物亲自讲述的那种。
很快,封屹低沉和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像是有魔力般,随着他缓缓讲出了那些过往之事,冉冉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不仅听着听着就不那么怕他了,还下意识在他怀里踩了踩,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卧下去,继续听。
封屹则一边手上不紧不慢地抚着冉冉背毛,一边陷入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回忆中。
那时候,他还小,家里只有外祖父、娘亲和他三个人。
白天,外祖父到富贵人家府上去教小公子们读书,娘亲则坐在自己屋子里绣花,他就跑到院子中去玩,却是不能出自家院门,因为外祖父和娘亲都不让,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要听话。
这样,他就只能跟院外经常溜进来的几只小猫作伴。
猫儿们都很乖,几乎每日都会按时到来,而且就喜欢围在封屹身边撒娇,它们陪他度过了孤单却又无忧的童年,那便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也是从那时起,猫这种小东西就成了封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部分。
然而这样温馨又静谧的日子很快便戛然而止。
有一天他父皇知道了他的存在,便派人来接他和他娘亲进了宫。
临行前,外祖父叫来封屹,与他说了一番令他此生都不敢相忘的话。
“从此后,万不可再将己之所好,随意暴露于人前,否则,你之所爱,很可能就会被你所害,或是令你受制于人,除非有那么一天,你能站到足够高的位置上,拥有足够强大的权力,护得住你想护的,到那时,你才能再无顾忌。懂了吗?”
后来,很不幸,外祖父的话全都应验了。
外祖父死了,教过他武学的师父死了,他后来在宫里随手喂过的几只猫死了,就连他母妃也死了。
从此后,封屹在皇宫中孤独而艰难的活着,再没了在意的人,也不敢再在意任何其他什么,尤其是像猫这种可爱又脆弱的小东西。
等后来,他终于站到了外祖父所说的那个足够高的位置后,却早已习惯了孤独,并且不觉得自己此生还需要什么来相伴。
但那夜,当他见到这只从画中跳出来的小白猫后,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封屹轻描淡写地讲完了自己与猫有关的那段过往,等低头再看向冉冉时,却发现,小家伙已是听得难过不已,就笑了。
那双笑眼中满是释然。
“哈哈哈……你跟着难过什么?我自己还没觉怎样呢。”他揉着冉冉脑袋,轻喟道,“如今知道了吧,我是喜欢猫的,并不会伤害你。”
但随即他脸色突然一肃,单手捏住冉冉下巴,令她看向自己,认真与她说道:“你听着,不管你以往是仙、是妖,还是猫,但往后,只要你肯乖乖陪在我身边,你便是我最在意的小东西。”
“因此无论你怎样,我都会宠着你。譬如这本画册,别说你只挠坏此一处,即便你挠碎了这整本,又如何?没人敢怪你。”
“所以,不许再怕我,听到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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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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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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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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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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