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事隔十六年,即使斯人已逝,再次谈起当年的事,和当年的人,顾锦行仍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唐安宁内心震惊不已。
原来,梁木飞和陆子煜说的,果然是真的。
“虽然最后没成功,却让他得了个什么厌女症。你以为,我会让旧事重演,让顾家再被你们这样的女人,搅得鸡犬不宁吗!”
顾锦行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甚至还愤怒地把茶几拍得砰砰响。
唐安宁的脸色,却越发的沉重。伤痛-。
据梁木飞和陆子煜所说,当年顾北清的母亲劫持他,以母子的性命相逼,逼丈夫心回离婚的决心,逼他回归家许。
但最后不知道怎么地,那女人没有伤顾北清,就自杀了。
不,在自杀之前,她还做了一件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
她把自己年幼的女儿,即顾北清的亲妹妹,给杀了!
他们没有形容当时的场景,甚至只是一句带过。
但那血淋淋的画面,惨烈的情景,却像是一部电影片断般,不断在唐安宁的脑海里反复重演。
她无法想象,当一个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少年,突然要面对父母毫无余地互揭丑恶伤疤,经历了亲生母亲的劫持后,还要亲眼目睹妹妹被母亲杀害……
他当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事发地点,就在那个叫兰苑的地方,他曾经幸福快乐的家!
难怪,他出走的三天三夜里,不吃不喝,却要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往前走。
不是因为前方有目标,而是想要离身后的一切远一点。
天生的骄傲和自尊,让他做不出自杀那种懦弱的事情。
却同时,也让他倔强地,不肯再接受外界任何的帮助。
所以,当唐安宁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骗他吃了糖苹果时,顾北清内心是狂暴,愤怒的。
他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而那个叫兰苑的地方,每提一次,就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了般,瞬间千疮百孔。
“现在你该明白,拿了兰苑,就该乖乖地离开他,滚出我们顾家!”
顾锦行见她脸色惨白,以为自己说的事,终于有了奏效。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说。
因为这毕竟,是顾家的丑闻,当年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事情给压下来的。
“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唐安宁没再说什么,起身,缓缓离开。
她相信,这就是顾锦行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
在顾北清和兰苑之间,做个选择。
因为顾北清,零容忍兰苑这个地方,她一天是兰苑的业主,这个事实就会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炸开,将两人的关系,炸得血肉模糊。
但她无法处理兰苑。
既不能拥有它,也不能随便卖掉或送人。
那个地方,对顾北清来说,是个被尘封的禁地。
他一定,不希望任何人,却动它。
“安宁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回到工作室,见她脸色苍白无血色,于思蓓吓了一跳。
“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吧,我上楼休息会。”
唐安宁身心疲惫,连看都没有看她,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上楼。
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然后醒来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场梦。
可刚走了两个台阶,就觉得不仅腿,整个身体都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得要命。
抬头看了看前面一个个台阶,她又返回,最后进了厨房旁边的小休息室。
这个其实是佣人房改造的书房,后来渐渐,就成了她午休的地方。
看着她沉重悲伤的背影,于思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
她进厨房,冲了一杯热牛奶,端进休息室,贴心说道:“安宁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喝杯牛奶再睡吧,有助睡眠。”
唐安宁已经躺下了,本来想拒绝的,可看人家都已经端到床边,不喝就太不领情了。
于是,又勉强坐下来,接过牛奶:“谢谢。”
牛奶的温度和浓度都刚刚好,十分好喝。
她喝完,就又躺下盖上了被子。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累了,或者牛奶起到了助眠作用,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于思蓓再次出现在门口,轻轻打开门,轻声叫了声:“安宁姐姐,安宁姐姐?”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又进来,站在床连,然后伸手推了推她,叫道:“安宁姐姐,安宁姐姐,着火了,着火了!”
但床上的人睡得很沉,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终于,在确定唐安宁已经熟睡后,于思蓓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顿时,浮起一抹狠毒神色:“哼,贱人!狐狸精!庭哥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说着,她还握着拳头,用力捶了捶唐安宁。
可惜唐安宁睡得太沉,竟毫无反应。
于思蓓又恶狠狠地骂了几句,这才罢休。
她退出休息室,来到厨房,将两个媒气炉都打开,还到生活阳台,用事先准备好的细针,把燃气软管也给扎破了几个细小的洞。
没一会,厨房就渐渐弥漫起一股燃气味。
她却把小阳台的窗关死,又把客厅落地窗也关了,确定整个空间都被密封后,这才离开。wWW.ΧìǔΜЬ.CǒΜ
回到自己家,于思蓓显得有些兴奋,一会找开电视看新闻,一会又冲到阳台,往A8的方向张望。
其实从她这里,因为朝向问题,根本看不到A8栋。
但她依然每隔几分钟,就要出去张望一下。
直到,白训庭打电话过来,才急急控制住情绪。
“小蓓,安宁在你旁边吗?我有个朋友想找合作的珠宝设计师,但打她电话没人接。”
“庭哥哥,我今天不舒服,提前回家了。安宁姐姐可能是在忙吧,她看到就会给你回电话的了。咳……”
说着,于思蓓故意轻咳了两声。
果然,一听到她的咳声,白训庭就紧张了:“你不舒服?怎么了?感冒了吗?”
“咳……咳咳,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头晕。庭哥哥,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今天想吃虾饺,回来的时候,买点回来好吗?”
“好的,没问题。”
白训庭挂了电话,抬头望了望上面大门上挂着的A8牌号,转身往小区大门口方向走去。
他今天正好不忙,就提前下班了。
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给唐安宁打过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
也是自己糊涂,就这样打着打着,都到楼下了,才想起问于思蓓。
白训庭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大门走去,准备去买于思蓓喜欢吃的虾饺。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心就那么突兀地跳下,然后脑海中有个什么东西,突然闪了进来。
具体是什么,他捉摸不到,却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霍地回头,望着身后的大楼看了三秒,脸色骤然巨变,大步往回走去。
先是急走,然后是奔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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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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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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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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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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