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语问秦经理:“我能知道邵远具体是以什么理由提出转组申请的吗?”
刚刚在两秒钟里,她在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了前者。
不想知道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点。而选了想知道,是她在一瞬间承认,自己就不是个洒脱的人。
不然就不会被抢了单的时候生气、打营销电话的时候难过、每天准备那么多鸡汤随时安慰自己,以及,听到自己组的小崽子真的转组时,莫名有点情绪低落。
人可以自我否定一件事;但被别人就同一件事否定的时候,总难免窘迫和难以接受。
就好像她对邵远说,你转组吧。邵远就真的转组了。
谷妙语听到秦经理这样告诉她:“我刚才说了吧?他觉得你的专业能力不够,有待加强。”
谷妙语呵呵笑了一声:“我不专业?呵呵。他两个专业没有一个是干这行的,他能知道我不专业?行吧,他学校好,他无师自通他厉害,我甘拜下风了。”
秦经理说:“你也别跟这较劲了,有这功夫赶紧去拉顾客签单吧,别等到一个月后真的卷铺盖走人!”
谷妙语整理了一下表情,收起那点莫名其妙略显多余的失落,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走出秦经理办公室。
外面的人越想看到她垂头耷脑,她就越要让她们只能瞧见她的鼻孔和下巴颏。
刚走出秦经理办公室,谷妙语忽然觉得胳膊上一紧,有个螃蟹钳子一样的手爪子钳住了她。
那只钳子钳着她把她往无人的角落快速地拉。她顺着那只钳子视线往上走,看到一具套着修身西装的躯壳。
躯壳的线条真是漂亮,高挺、修长、有型。
可惜躯壳里装着的灵魂很不讨喜,这个灵魂自带无限优越感。
谷妙语在胳膊上一运力,甩开了邵远的钳制。
“小伙子我说你没疯吧?是没吃药还是药吃多了?大白天冲上来就拉拉扯扯的!”
她有点生气。
邵远转过头来。谷妙语一看简直要气笑了。
他看起来比她还生气。
可他凭什么比她还生气?
邵远摘了眼镜,让他冰凉的眼神能够直接无阻隔地到达谷妙语的脸上,让她清楚感受到他的不痛快以及情绪压迫。
“你刚才在秦经理那里,说‘他学校好’,是什么意思?”
谷妙语愣了愣。
她说这句了吗?
她要是确实说了这句话,那她当时是有什么意思来着吗?她只记得她就是发牢骚吐个槽而已。
“是因为我提了转组申请,让你恼羞成怒,打算把我简历造假的事情告诉秦经理吗?”
谷妙语刚刚脑子里那团雾被邵远这句话劈开,她瞬间豁然开朗了。
哦,原来她那句话可以按照这个意思来解读。这么解读也真是挺符合逻辑有理有据的。
“我要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信吗。”
谷妙语想,经过刚才邵远的解读,她自己都觉得她对秦经理说的那句话别有深意。而想让邵远相信她并没有其他意思,那简直是有点强人所难了。琇書蛧
所以“你信吗。”她用的陈述句。
——其实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你不信。
邵远果然也没有回答她。
他直接转了话锋:“咱们打个商量。你什么也别对秦经理说,等我跟完吴阿姨这一单,我得到的所有提成,全都给你,也算是一并赔你手机钱。我想跟完吴阿姨这一单,所以算是请你帮个忙,请你别去跟经理说什么。”
谷妙语嗤的一声笑了:“吴阿姨那单的提成吗?这位同学,跟着涂晓蓉从困难的吴阿姨身上拔毛抽血,希望你半夜不会被自己的良心痛醒吧!”
她有点生气地绕过邵远大步走开。走了没几步又更气地大步走回来。
“谁稀罕你那点破提成?”她做出超凶的样子压低声音,字字都在努力发着狠,“你在那瞧不起谁呢?这么点钱你想封谁的嘴啊?告诉你,我嘴才没那么贱!“
谷妙语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双关语说的。
她不想直白地说:我才不稀罕讲你那点破事呢,我没那么low。
要是这样说听起来就不酷了。
******
邵远正式转到涂晓蓉那一组去了。据说他转过去跟的第一单就是吴阿姨家的装修项目。
秦经理不肯再为谷妙语招新的销售,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那是一种资源的浪费,毕竟看起来谷妙语在砺行装饰只干到12月31号的可能性比较大。
谷妙语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并不消沉气馁,她自己扛起了销售和设计师两项职能,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该干的事。
砺行装饰从小作坊发展到现在有很多家门店,公司规模是有一点了,但小作坊的经营理念并没有得到太多改善。比起有设计能力的设计师,公司更愿意招聘那些有销售能力的设计师——或者干脆换个说法,他们其实就是有点设计能力的销售。
公司没有能够驾驭中产阶层往上的客户群体的能力,因为缺乏那个阶层所需要的设计能力出众的设计师。所以一直在以来,公司的定位都是市民阶层。公司是靠着走量做出了效益。
谷妙语仔细地想过,自己的单为什么能够连续两次被涂晓蓉撬走。
答案是她把自己的客户群体囿于公司的客户群体内了。她为什么不胆子大一点,去试着拔高一下自己的客户群体?
比起设计思路的精妙、设计功能的人性化、材料的环保、配套家居与居住者的协调等等这些因素,公司现在的客户群体其实更在乎的是钱。
他们的收入有限,所以想以尽量少的钱,去办成尽量多的事,实现尽量多的功能。
涂晓蓉就是抓住了这些更在意钱的顾客的心理,钻了她的空子,以低价诱惑接连从她这里成功撬走两单。
谷妙语想了下自己和涂晓蓉各自的优势和劣势。
她的优势是设计精准人性化,她能根据不同顾客的不同需求,在设计上做出各种精妙的变通。她的劣势是她做不到忽悠,先用低价把顾客诓来,后面再想方设法把价格缺口从顾客那找补回来。
而涂晓蓉和她正相反,她的优势是能说会道能忽悠,心理素质好,使用各种捞钱手法从不心虚手软有负疚感。但她也有很突出的短板,她的设计功底不行,她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她给顾客们呈现的设计图,基本都是顾客想到什么提出来,她就画什么,也不论证顾客提出的想法落实在设计中是否可行合理,导致很多顾客在装修好之后都有过埋怨之声。
“当初真不应该把插座挪到这里,又难看利用率又不高,还得额外加钱。”
这时涂晓蓉会说:“亲爱的,这个插座当时真是您自己提出要挪到这的。”
涂晓蓉也没说错什么。加上她会哄人,顾客们往往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不得不说,她的设计能力,确实对不起她设计师的名头。
对比过自己和涂晓蓉的优势劣势之后,谷妙语更明确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决定大胆地把自己的目标客户拔高一个层次。她要把她的目标客户定位在本身不差钱、比起价位更在乎设计精妙、设计功能能得到完整实现的中产阶层的顾客身上。
这样的顾客,涂晓蓉费上吐血的劲儿也未必挖得走。
确定好新的客户目标后,谷妙语忙碌起来。她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行得通,她的设计能力是否能够驾驭中产阶级以上的客户需求。
她一身兼二职,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也不是不能驾驭。
公司其他同事有的对她同情,有的在冷眼看她热闹。
几天过去,她真有了一单成果。她去中产阶层密集的小高层楼盘售楼处蹲了几天,试了试水。某天有位男士去看房,谷妙语假装自己也要看房,和男士一起被带到样板间。
谷妙语进到样板间里开始发挥设计师技能。
“客厅里的灯其实应该见光不见灯为好。”
“柜子的收纳空间,开放部分和隐藏部分其实按二八比例分配视觉效果更好。”
“灯的开关应该改在动线上才对。哦,您问什么是动线啊?就是人在家里最经常走动的路线。这个门厅墙壁上的开关有一点靠里了。”
……
从样板间里出来以后,看房的男士对谷妙语说,其实他这是第二次来看房了,都没觉得样板间有什么问题。谷妙语适时递出名片,表明了自己的设计师身份。
说来也真是她时来运转,男士钱多事忙,没空操心,买了房子之后,直接找她签了装修的单。一笔可观的单,一单抵涂晓蓉好几单的单。
虽然有运气成分,但这一单还是让谷妙语有了底气,她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在会议室聊天,谷妙语自己一个人猫在角落里埋头吃面条。
有三五个人凑做一堆说到了邵远,说他和涂晓蓉施苒苒相处得非常不错,涂晓蓉对那小伙子赞不绝口,说他聪明上道,还有眼色。现在涂晓蓉出去干什么都会叫着邵远一起,搞得施苒苒觉得自己像失宠了似的,都有点不高兴了。
说起邵远,他们自然就提到了谷妙语。
“现在她就一个人,这给她忙叨的,快跟灰驴似的了,也就才签成一单。虽然这一单的业主是个冤大头,说什么只求品质不在乎钱,然而只这一单对挽救她的业绩并没有什么卵用,说起来我真有点同情她!”
“她本来就处在被淘汰的边缘,这回又变成一个人孤军奋战,好了,都没悬念了,距离她告别我们公司倒计时正式开始。”
几个人对完这番话后,其中一人眼神一瞟瞄到了角落的谷妙语。他赶紧随机应变对谷妙语展开寒暄,企图岔开背后讲人坏话却被当事人听到的尴尬。
“哎,妙语,吃饭呐?那什么,你买的什么饭啊?看着挺香啊!”
这岔打得比金刚石都硬。
谷妙语吸溜着牛肉面的面条,真想坦率地问问他:您是不是瞎?真看不出来我吸溜吸溜地在吃啥
但她不能这么问。她会被认为是气急败坏的,因为被组员抛弃,以及被组员抛弃后变得举步维艰。
于是她吸溜着面条回答:“你要是问上一口呢,那我吃的是牛肉。要是问这一口呢,那我是在吃面。”
同事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旁边有人开始玩谷妙语的套路。那是跟涂晓蓉施苒苒关系不错的两个其他组的销售。
“小李,你吃什么饭呢?”
“你要是问上一口呢,我吃的是大米饭,你要是问这一口呢,我吃的是被炒的鱿鱼!”
“被炒的鱿鱼”几个字清脆响亮,谁都知道那是说给谷妙语听的。
古妙语忽然有种孤军作战的孤独感。以前起码还有个小崽子是她这边的,虽然他在斗嘴方面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但那起码是一种“娘家有人”的感觉。
可是现在,娘家空了,就剩她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大战敌军。
谷妙语笑一笑,说:“小李,我觉得你跟我真合拍,不如我下午去经理那把你要到我这一组吧?我要是很坚持的话,经理说不准会答应的哦!”
没人会愿意来她这组的,毕竟她不做那些有的没的“变通”,没油水捞。
小李果然翻着白眼不说话了。
其他人很快吃完饭,收拾了饭盒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门口立了块立式海报,好多人走到那里时都对海报点点头。
谷妙语很好奇那张海报上印了什么新鲜好玩意,能让那些人一个两个的看完全都点头。
终于走到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了。谷妙语整个人向后往椅背上一靠,化成一摊软绵绵的人形棉花糖。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一个人作战可真是累。
她掏出手机给楚千淼打电话。反正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她干脆把手机开成了外放,放在会议桌上,人还是摊在椅子里和楚千淼对起话。
“淼淼,陪我聊五块钱的吧,我有点难受。”
楚千淼立刻问:“怎么了,我的小稻谷怎么好像耷拉脑袋了呢?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这就打车去你们公司撒泼!”
谷妙语开心了不少。她才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在公司里孤军奋战的滋味有点不好受。”
楚千淼说:“说到底还是那小崽子没义气!你也是,他那么没义气你还给他保守秘密,你倒是去告发一下解解气啊!”
谷妙语说:“算了,一码归一码,告发他属于损人不利己,鸡汤有云,小犊子如果坏,要用爱心感化他。其实他也说不上坏,就是我和他的价值体系有点冲突。他是商人的思维,我是老百姓的思维。”她顿了顿,叹口气,“我只是希望他到了涂晓蓉那一组,别学会涂晓蓉那一套一套的,人要是在钱面前迷失掉自己,那他可就再不是一个人了,他就是个犊子了!”
和楚千淼通完电话,谷妙语心情好多了。
她收拾好外卖盒,拎着塑料袋往会议室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大家都冲着那幅立式海报点头。她想知道那海报上到底画了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点头肯定。于是她也就扭头过去看了一下。
结果看到海报后面延伸出两条套着浅黑色西装裤的长腿。
谷妙语心里咯噔一下。
再往前稍稍探下头。
海报后面暴露出一个人头来。
那人头下的脖颈一转。
一张冷俊的面孔面向了谷妙语。
谷妙语差点把肚子里一口一口吃下去的牛肉和面再一口一口地吐出来。
原来那些人不是在冲着海报点头。原来他们是在和海报后面的邵远点头打招呼。
谷妙语在心里对自己念着“子曰,别慌,慌没毛用”的馊鸡汤,脸上努力做着处变不惊的样子,学着之前那些人,对邵远也点点头。
她想她可真够沉着大气的。
然后她就要走。但邵远却叫住了她。
“你自己一个人跑单子……很辛苦吗?”
谷妙语心跳不知道是快了一拍还是慢了一拍,总之是错了一拍。
这小子居然也有人文关怀的神经。
“怎么,可怜我一个人,想给我找个大部队,把我也吸纳进你们组去?我答应涂晓蓉都不干!”
邵远推了推镜框。再开口时他换了个话题。
“你刚才说我们价值体系不同,我是商人体系,你是老百姓体系?那你觉得,商人的价值体系,是错的吗?”
谷妙语首先表示:“小孩子躲起来偷听大人打电话这事是不对的,这行为放在我老家可能要被打死。”然后她回答邵远的提问,“你这个问题,我还真有个现成答案回答你。”
她把某天她和楚千淼就这个问题讨论后的结论告诉邵远。
“药能治病,对吗?但是药都有三分毒,对吗?所以只有吃对了方法,药才是药。
商人的价值体系和带着三分毒的药一样。它能让利益最大化,利益驱动经济进步,这是它的好药性。但商人如果只顾着利益最大化,忽略人性和良心,它的三分毒就要显现了,这种去良心化的利益,推动的就不再是经济的进步,是经济的暂时进步和未来的长久混乱。“
邵远微微皱着眉思考。
谷妙语提着外卖盒要出去。但她又被邵远叫住了。
“你是学设计的对吗?”
“对。”
“可你怎么懂这些经济方面的东西?”
“我发小是做投行业务的律师。”
谷妙语觉得有些事真奇怪。同在一个组的时候,她和邵远没讲两句话就要互相呛起来。分了组了,倒能有问有答地客气聊上老半天。
倒真是距离产生美了。
“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邵远像揣了十万个问号在兜里,现在一个一个地往外掏。
谷妙语有点不耐烦了。他都已经转了组,怎么还好意思跟她没完没了的提问题。
“那麻烦快点问,谢谢。”
“什么是小犊子?”邵远认真问。
谷妙语:“………………”
她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
哦,那是东北的一种神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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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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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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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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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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