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藤白一直陪着,回到病房以后,藤白接连接了好几通电话,才对沈可衍道:“我有事情出去一趟,午饭前能回来,中午想吃什么?”
沈可衍摇头说中午再说,叮嘱了藤白路上注意安全以后,藤白就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沈可衍坐在病床上等了一会,才下床,拿出早上托人买来的一套衣服换上,而后一边往外走,一边翻找出之前胡医生给他留的号码,拨了过去。
“胡医生,帮我个忙。”
——
薄柯海订的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环境很好但是地方很偏,经营多年靠的都是名声。
沈可衍过去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盘菜。
薄柯海看到沈可衍进门,把菜单递过去:“这边出菜慢,所以我就先点了几个,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沈可衍随便点了两个菜,又点了一份饮料,把菜单还给了薄柯海。
两个人在的房间对出去是一片竹林,房间的设计是开放式的,对着竹林的小窗户可以推开,就像一扇小门,能够容纳两个人出入。
这一处餐馆比较偏远,来往的基本上也是熟客,店主似乎也不怕出现逃单的问题。
沈可衍正打量着那扇对着竹林的小窗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的薄柯海开口:“小洛,协议我带来了,之前的包养协议我会按照你要求的终止,但是我也想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沈可衍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向薄柯海,没有说话。
薄柯海等了一会,见沈可衍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才继续:“我想要你跟我交往。”
沈可衍看着薄柯海,质问:“为什么,你喜欢我?”
薄柯海拿过手边的杯子放在手里摩挲,好半晌过去,才道:“我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藤白,不然你不会同时还跟其他男的暧昧,小洛,如果你跟我交往,也许我可以尝试着去喜欢你,你想要我和其他那些情人断了关系,我也可以答应你。”
沈可衍打量着薄柯海,观察着薄柯海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忽地被敲了两下,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来给二位送茶,剩下的菜上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男人说着,端着茶壶走到桌旁,拿过两人手边的杯子倒茶。
沈可衍抬头看了眼男人的脸,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男人倒茶的动作看着似乎不是十分娴熟,似乎是感觉到沈可衍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量,他似乎有些紧张,倒第一杯茶的时候,一不小心倒满出来了一些。
薄柯海注意到沈可衍落在服务员身上的视线,也跟着看向服务员,眉头微蹙。
他上下将人打量了一圈,忽地开口:“我好像没在这家餐馆看过你。”
男人去拿第二个杯子的手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我是这两天新来的。”
他说完,加快了倒茶的速度,给两人的杯子的倒满了以后,就马上匆忙地退出了房间。
薄柯海的视线跟着,眼底划过一抹狐疑,过了一会他收回视线看向沈可衍,发现沈可衍在盯着茶杯里的茶看。
薄柯海见状,端起了手边的茶喝,喝下去大半杯以后,他对沈可衍道:“这茶是这家私房菜的标牌,喝了对身体有益处。”
沈可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薄柯海的话,他没有看薄柯海,只是盯着茶,过去好一会,他才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薄柯海见状,以为是沈可衍故意避讳他,脸色难免有两分难看下来。
他将茶杯里的茶喝光,道:“小洛,我承认我之前做的有些过分,我也跟你道过歉了不是吗?还是说你想要什么补偿,你提出来,我都可以给你,只要……”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晃了一下,紧跟着脑袋也变得晕眩起来。
他按住发胀的脑袋,皱着眉头念了一句“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他忽地听到“砰”一声响,方才还坐着好好的的沈可衍忽然趴到了桌子上。
薄柯海当然察觉到了异常,他叫了沈可衍一声,起身打算朝沈可衍走去。
结果刚起来,整个人一晕,“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
——
“你下的什么破药,这两个人怎么还没醒?”
沈可衍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他没有马上睁眼,而是闭着眼睛观察着形势。
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住了,但是脸上没有任何东西,嘴巴和眼睛都是自由的。
闭着眼睛感受不到什么光线,能判断他此刻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某个比较暗的房间。
“我下的剂量不是很多,王总放心,他们很快就可以醒了。”
沈可衍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那天晚上潜入他病房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些细小的动静传来。
紧跟着沈可衍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王总,这人醒了!”
声音是从对面那头传过来的,而后沈可衍听到一阵渐远的脚步声。
看来薄柯海和他没有被绑在一处。
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远了一些以后,沈可衍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看清楚了大概的所处环境。
这一处像是废弃的大厂房,整个房间就差不多涵盖了一层楼,两边的窗户全都积上了灰,所以才会那么暗。
他对面大约十来米的地方,薄柯海同样被绑在椅子上,一副刚醒过来还没有清楚情况的模样。
这会大部分人都过去了薄柯海那边,沈可衍余光里注意到他边上就站了一个人。
分析完形势,他被绑在背后的手小动作地缩着,缩进了外套里,一阵摩挲以后,摸到了他出门时特意准备好的贴在外套衣袖里侧的刀片。
对面的薄柯海似乎已经清醒过来,正在冷声质问情况。
沈可衍一边悄悄注意着对面的情况,一边用刀片去割手上绑着的绳子。
他注意到一个穿着西装,个子不高的男人被簇拥在人群里,对薄柯海道:“薄先生,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要找你来谈点事情。”
薄柯海发冷的声音响起:“用这种方式来找我谈事情?”
西装男人摆了一下手,一个手下就上前将薄柯海身上的绳子解掉了。
薄柯海一脸阴霾地起身,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寻找了一番沈可衍的身影,注意到了对面还被绑着的沈可衍。
他对西装男人道:“把他也松绑了,你们找我谈事情,把他带来做什么。”
男人摇摇头:“当然是为了和你谈得更加顺利一点,他还先不能解绑,薄先生,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姓王,你应该还记得你前段时间查的人吧。”
“你想说什么?”薄柯海看了眼对面还“昏迷着”的沈可衍,眉头微蹙起。
男人笑了一下,拿出一根烟递过去给薄柯海:“薄先生,我们都是一路人,同类难道不应该保护同类吗?因为那么几个小玩意儿就自己人伤害自己人,值不值得,薄先生心里应该也清楚吧?”
薄柯海没有接男人的烟。
男人眼底划过一片阴霾,收回了手里的烟,自己点上了:“我也不是想要刁难你来的,我这次的目的很简单,我知道你送过去给律师的那些东西你手上还有备份,我来的目的,就是跟你买你手里的备份的。那边的东西,自然会有人不小心销毁掉,我哥被拘留了好几天,现在正是最生气的时候,我想薄先生应该不至于火上浇油,所以,开个价吧,多少肯把你手里的那些证据都给我?”
“先把他放了。”薄柯海看了沈可衍一眼,冷声开口。
“薄先生,现在是我在跟你谈条件,现在你和你情人都在我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所以用什么态度对我,你应该清楚吧。”男人面露嘲讽地看着薄柯海。
薄柯海的脸色跟着难看了下来,没再说话,和男人无声地对峙了起来。
片刻后,男人朝着手下挥了挥手:“去找桶水来,把那家伙泼醒。”
两个手下点头,迅速转身去拿水桶接水。
薄柯海的表情瞬间更加难看:“你敢!”
男人笑:“我说了薄先生,现在是我在跟你提条件,你还有一分钟,等水接过来了以后,你的小情人可就注定要湿透了,这天挺冷的,你小情人腿上似乎还有伤吧。”
薄柯海沉着脸看着男人,直到看到两个保镖抬着水桶回来,他才松口:“你的心理价格是多少?”
男人伸出一只手,摆出“五”给薄柯海看。
薄柯海看了眼,冷嗤了一声:“你哥的下半辈子,在你手里就值这个价格?”
他这话瞬间激怒了男人,男人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被冷冽取代,他直接给了两个提水的手下一个眼神。
两个手下接到指示,瞬间提着水桶朝沈可衍快步行去。
薄柯海眼神一冷:“你今天如果敢动他,别想有生意好谈。”
男人根本不怕他的威胁:“我看薄先生本来就没有要好好跟我谈生意的意思,不好动你,那也只好拿你的小情人开开刀了。”
他的话刚落下,两个人已经提着水桶走到了沈可衍面前。
眼看着他们抬起水桶要往沈可衍身上浇,靠在椅子上“昏迷”的人忽地一个翻身跃起,一脚将水桶踹远,而后拎起身后的椅子就往两个人身上砸。
变故来得太突然,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可衍刚才眯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准确找到了门的位置,他踹翻围着他的三个保镖以后,就迅速朝门的位置跑去,顺便冲还愣在那边的薄柯海大吼:“愣着干什么?”
他这一吼,薄柯海反应了过来,西装男人也同时反应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薄柯海,被薄柯海摔倒在地。
而后薄柯海趁着周围保镖还没有反应,迅速跟着沈可衍往外跑去。
男人直接脸朝地被摔下去,疼得他呲牙咧嘴,瞬间怒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两个人追回来!”
他这一声发号令下,一众保镖才反应过来,朝着沈可衍和薄柯海追去。
这一栋废弃厂房一共三层,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是二楼。
两人拐过楼梯口要往楼下跑的时候,楼下看守的保镖恰好被惊动,一窝蜂涌到了楼梯口向上跑。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其他保镖也追了出来。
前有狼后有虎,两个人只好往楼上跑去。
三楼是天台,厂房明显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三楼天台的门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天台上堆放着各种生锈的仪器。
两人跑上天台,才发现四周是一片荒地,这里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来。
沈可衍将手伸进外套里,在里衣的胸口位置上摸了一下,摸到一枚类似于胸针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
那枚圆形的挂件别在他胸口上,还时不时有红光闪过。
与此同时,楼下的保镖也冲了上来,一行人将两人渐渐包围,朝天台边缘逼去。
沈可衍往天台下看了一眼,底下并不是平地,同样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意思。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运气好的话,也许只是摔伤个手脚,运气不好,摔到那些尖锐的仪器上,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天台响起一道怒极攻心的声音:“给老子好好教训他们两个,他妈的,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为有点钱老子就怕你了?!给你好脸色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用强硬的手段了。”
西装男人捂着脸冲上天台,半张脸因为擦伤渗出血色,他疼得呲牙咧嘴,明显一副被气炸了样子。
得到男人的命令,一众保镖迅速冲了上去。
两个人本来就已经到天台边缘,天台边缘有围栏,但都已经破烂生锈得差不多,没剩下几处全的地方。
沈可衍微退后一步,扫了眼楼下工厂附近的路,这一处就一条道路,四周全都是有半人高的杂草。
他看过去的时候,路尽头隐隐有几点黑点。
就在这时,他余光中忽地扫到有什么东西朝他身旁扔来,伴随着响起的是那个西装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东西明晃晃地朝着薄柯海砸去,薄柯海的前方又围满了人,他只好往后靠去,后背贴上了半人高的围栏。
那围栏本就七零八碎得不成样子,薄柯海只是轻轻一靠,那围栏瞬间从被腐蚀得差不多的连接处断裂开来。
薄柯海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栽去。
他惊吓地瞪大了双眼,却根本无法控制住往后摔去的身体,就在他以为他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他。
下坠的身体堪堪挂在了半空中,薄柯海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他大口地喘着气,仰头看向天台边上拉着他的人。
被他撞坏的围栏掉了一半,卡在半空中,空出了大约一个人的空隙。
沈可衍整个人趴在天台边上,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臂。
薄柯海还没有回过神来,忽地感觉脸上一热,有什么东西低落在了他脸上。
他整个人愣住,往上看去。
他看到锋利而的栏杆断臂上勾着一片布料,布料上沾着分明的鲜血,而沈可衍的手臂上,一道长有手掌长度的伤口从肩膀开始往下,可怖而新鲜的伤口上不断有鲜血渗出,沿着沈可衍的手臂往下流,流到薄柯海的手臂上。
薄柯海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恍然地看着沈可衍因为出手救他而划出的伤口。
“拉住我,我拉你上来。”沈可衍的声音忽地传来,叫回了薄柯海飘散的意识,他连忙两只手拉住沈可衍的胳膊,借力往上。
围在周围的保镖一时间都没有动作,神情为难地看着西装男人。
教训人是一回事情,把人弄死又是一回事情,他们明显没有要闹出人命的意思。
西装男人见状,冷笑着朝沈可衍和薄柯海的方向走去。
天台边上没有接力,想要把人拉上来有些困难,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自己跟着一起往下栽。
沈可衍拉着薄柯海稍微往上了一点,一只脚忽地踩到了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往下踩了踩。
沈可衍的确不太能感觉到痛,但是手臂上的伤口连同手腕一起,肌肉无力的感觉顿时袭来。
他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眼正居高临下看着两人的西装男人一眼。
男人接触到他的视线,又看了眼沈可衍不停留着血还紧拉住薄柯海的手臂,他嗤笑了一声:“真是个痴情种啊,就是可惜了,你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种男人,你觉得他用你的名义把我哥举报了是在替你做人情?太天真了,他不过是借你的名义弄掉一个他商场上的竞争对手罢了,一个小情儿的命,在这种人眼里你觉得能有多珍贵?”
男人的话一出来,薄柯海的神情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他仰头看向沈可衍,哑着嗓子开口:“小洛,不是的,你别……”
男人冷笑一声打断薄柯海:“是还是不是,有眼睛的都会看,倒是你这个小情人,这么痴心倒是有点意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哪种地步。”
他说着,抬起脚企图又一次狠狠地踩在沈可衍的手腕上。
然而就在他抬起脚的瞬间,沈可衍对薄柯海说了一句“抓紧了”,就抽出一只手拽住男人的手腕将人往后重重一拽。
沈可衍的动作来得出其不意,男人根本没有丝毫防备,直接被拽倒在地。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肩膀以上的位置全部都出了天台悬在半空中。
男人瞬间被吓白了脸,挣扎着要起来,被沈可衍一把按住脖子,往下按:“再动一下,我就马上把你丢下去。”
脖子被沈可衍按住丝毫无法动弹,三分之一的身体横在外面给了他一种随时都会掉下去的错觉,吓得他浑身发软半点不敢动弹。
男人被吓得浑身抖了好半天,战战兢兢开口:“我不动了,不动了,你也千万别动。”
沈可衍没有理会他,一边留意着男人一边对薄柯海道:“我拉你,快点爬上来。”
薄柯海看着沈可衍手臂上不断往下流的血,心底里想要解释方才男人说的混淆视听的话,但也知道这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他卯足了力气往上爬,眼看着沈可衍手上的血越久越多,而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拉着他的手也没有丝毫松懈。
薄柯海无法形容这一瞬间他是什么感觉,因为从没有过相同的感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人这么肯定得珍惜着生命,哪怕其他人在旁挑拨离间,都没有让这个人有半分的动摇。
过去半晌,薄柯海借着沈可衍的力爬回到了天台边上。
脚着地的瞬间,他就瞬间松开了沈可衍的手,面露担忧地看着沈可衍的手臂,开口的语气是罕见的慌张:“我马上叫救护车,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明明受伤的是沈可衍,他的手却抖得要命。
而就在这时,被沈可衍按住的男人给了边上的保镖一个阴狠的眼神暗示。
他以为他做得隐蔽,不料刚给完眼神,沈可衍就按着他往旁边一推,断掉的栏杆尖角扎进男人的手臂,男人瞬间痛得大叫了起来。
沈可衍没有理会他的叫声,把人拽了起来,看着那群保镖冷漠开口:“都往楼下退,不然他一会伤的可就不只有手臂了。”
一众保镖一时间踟躇不定,都在看男人的脸色。
沈可衍抬手按进男人刚受伤的伤口,冷声开口:“让他们退下去。”
男人痛得近乎晕厥,连忙开口:“快他妈往下退!听不懂人话吗!”
男人开了口,一众保镖这才朝后退去。
沈可衍按在男人伤口上的手没有挪开,就这么压着男人往下走去。
薄柯海一路跟着往下走,皱着眉头看着沈可衍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两人压着男人走到二楼,就在转身要楼下走的瞬间,一个身影忽地从二楼里面窜出,朝沈可衍袭来。
沈可衍反应迅速,直接将手里的男人一把推了出去撞在那人身上。
这一下瞬间让所有人炸开,原本已经差不多退到一楼的人迅速冲了上来,又一次把沈可衍和薄柯海围住。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再一次从旁边传来:“打!给老子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他妈的狗娘养的东西!”
保镖们得了命令,瞬间冲上去和沈可衍薄柯海缠斗起来。
沈可衍打架从来都十分快准狠,这些保镖的伸手不错,如果放在平日里,一个人打赢十多个难说,但是找到机会跑是分分钟的事情。Χiυmъ.cοΜ
然而刚才高度的精神集中和手臂上的伤口让他整个人像脱了水一般无力。
又一次接下一个保镖的一招,沈可衍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晃动了两下。
眼看着面前有一个拳头要落下,沈可衍抵挡不及,正打算硬生生受住的时候,那人的动作忽然停了。
紧跟着其他人的动作也纷纷停下。
沈可衍眼前有点晃,看不太清楚周围,只看到有人包围了上来将那些保镖纷纷钳制住。
他刚松了口气,以为是警察赶到了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人群后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头到尾没有变过脸色的沈可衍,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变了脸色。
胡医生个不靠谱的。
说好的让他报警,怎么藤白比警察先来了。
沈可衍头一次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下意识把满是血的手臂藏到身后。
他看着朝他走来的人,提起精气神叫了一声:“阿白。”
藤白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没有理会沈可衍叫他。
他走到沈可衍面前停下,浑身散发着叫人不敢直视的冷气,面上更是如寒霜般冰冷。
他避开了沈可衍的视线,视线落在了沈可衍的腿上。
沈可衍见状,随着他往下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腿上的伤口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撕裂开了,这会整条裤腿上都是血,看着吓人程度和他的手臂有得一拼。
沈可衍微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藤白又伸手,将他藏在身后的手臂拉了出来。
藤白的动作很轻,轻到如果沈可衍不愿意,他完全没办法将沈可衍的手臂拉到跟前。
但沈可衍一感觉到藤白的触碰,整个人就感觉丢掉了所有抵抗里,没办法抗拒藤白的所有举动。
他还留着血的手被藤白拉到了两人中间。
藤白只是看了一眼,沈可衍就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瞬间更加冷了几个度。
这样完全冰冷的藤白对沈可衍来说是极其陌生的,甚至他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压抑着的随时会爆发出来的怒火。
“阿白。”沈可衍很轻地叫了一声,声音里难得带了点乖顺的讨好意味。
但藤白依旧没有应他,而是冷着声音开口问:“这个,怎么来的?”
他指着沈可衍手臂和肩膀交联处还在流血的伤。
“我自己划伤的。”
藤白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又低下头,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明显的脚印和擦伤上:“这个吗?”
“那人踩的。”沈可衍老实地指了指被藤白手下按住的男人。
男人似乎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被堵住了嘴巴完全无法开口。
沈可衍收回手,正打算再开口,藤白忽地弯下腰,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沈可衍一怔,反应过来以后就特别老实地待在藤白的怀里不动了。
藤白抱着他,抬眸看向不远处按着男人的手下:“把他带过来。”
两个手下动作迅速地将男人拖到了藤白面前。
藤白垂眸看了眼沈可衍受伤的手:“右手,按在地上。”
靠近男人右边的手下迅速将男人的右手按在了地上。
藤白看都没看他一眼,开口:“废了。”
说完,在男人惊恐的眼神和挣扎中,他面无表情地抱着沈可衍,转身朝楼下走去。
然而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就挡到了他面前。
薄柯海身上虽然没有大的伤口,但也有不少擦伤,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不堪。
如果说以前,这种形象下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藤白面前,然而这会他却顾不上这么多,他挡在藤白面前,沉着脸道:“你不能带走他,我会送他去医院。”
藤白抬眸森冷地看了薄柯海一眼。
薄柯海对上藤白的视线,又一次开口:“他手臂上的伤是因为救我划的,我有义务承担。”
藤白渐渐蹙起眉,身上的冷意更重了两分。
就在这时,他忽地感觉到脖子上搭上来一抹柔软的触感,而后怀里的人将脑袋埋进了他颈肩,用少有的柔软语气开口:“阿白,疼。”
沈可衍说话时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出口的声音闷闷的,闷声里是少见的软。
藤白整个人僵了一瞬,随后搂着沈可衍的手紧了两分,不再理会薄柯海,绕过他往下走。
薄柯海也是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去拉沈可衍,被藤白躲开。
藤白扭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别碰他。”
说完就抱着怀里的人快步走下楼。
薄柯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和藤白拐过一楼拐角时,露出的沈可衍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他心底里头一次生出一种十分强烈的奇怪感觉。
不只是单纯想要把沈可衍抢回来那么简单,其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
他垂下眼眸,忽地看到手臂上还未完全干涸的属于沈可衍的血。
一想到那是沈可衍为了救他而流到他身上的血,哪种酸涩的感觉瞬间被无限放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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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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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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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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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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