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笙同学的管家,永远都是来得最早的那个。许多次学校还没下课,管家先生已经等在外面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倒也还好。
偏偏每次管家先生守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表情一个比一个肃穆。搞得他们不像来接同学放学,反倒像过来绑架幼儿园小朋友的,让每位老师瑟瑟发抖。
活动课结束,蒲笙浑身湿漉漉从幼儿园爬出来。生活老师怕他感冒,连忙用浴巾把人裹住。
他跟其他小朋友不同,没有在学校里放换洗衣物。老师又不能让宝宝湿着回家,只能跑出校门,向管家说明情况。
管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连带他身后的保镖天团,都进入严阵以待模式。
吓得老师瑟瑟发抖,生怕他们对自己学生做出点什么。
尤其是祁唯羿,他竟然把蒲笙拉进水里,害得小王子浑身湿透,怕不是会被报复吧?
老师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立刻冲回幼儿园,让祁唯羿快点跑。
结果,管家先生并没有做出任何报复性举动。
他只是让保镖拿来一套干净衣服,做工精致,看起来就知道售价不菲。
儿童时期,穿衣服很费,今年买的衣服有可能明年就不能穿了。因此,如果不是特别富贵的家庭,基本不会花大价钱给孩子买衣服。
老师瞧瞧蒲笙衣服的做工,暗暗咂舌,不愧是大户人家。
管家先生得到老师许可,进入学校里,把干净衣服拿给蒲笙。
蒲笙拿到衣服,并不需要大人帮忙,自己进入更衣室穿好,连袖扣都系的整整齐齐。
小王子平常在家,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唯独吃饭穿衣要自己来,这是所谓的规矩。
虽然他才五岁,但作为皇室成员,要时刻注重仪态。被别人看到没穿衣服的身体,是很失礼的行为。
换好衣服,管家带着蒲笙,向老师道谢。
走到更衣室外面,见到有个小朋友靠在墙边吃棒棒糖。
蒲笙见到对方,主动过去告别,“我该回家了,明天见。”
“哦。”祁唯羿敷衍地应了声,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另一根棒棒糖,递给他,“喏,这次真的给你了。”
蒲笙垂下视线,“我家里不允许…”
“不要管他们,小孩子就应该吃糖。”祁唯羿义正言辞地说,“而且,你才五岁,不需要听他们的话。”
“四岁。”蒲笙纠正道,“我下个月才过五岁生日。”
祁唯羿很高兴,“哇,那你比我小,你是我弟弟了。”
蒲笙很配合,乖乖叫了声,“哥哥。”
“你才四岁,就更不用听大人的话了。”祁唯羿努力教坏蒲笙,“我们小朋友,都不太听大人的话。”
蒲笙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最后朝他挥挥手,跟随管家先生离开。
还留在学校里的祁唯羿很高兴,觉得自己又拯救了一位失足儿童。
没高兴多久,耳边突然响起爸爸的声音。
“唯唯,”亲爸的声音充满和善,“哪家小朋友不听大人的话?”
握着手机的老师,笑容有些僵硬,“唯唯,你爸爸打电话告诉你,说今天工作比较忙,得晚点过来接你。他打算亲自给你说,然后…”
然后自己把手机凑过去,祁唯羿正在教坏小朋友,被爸爸抓了个现行。
“老师!”祁唯羿捂住胸口,一副受了重伤的表情,“你竟然出卖宝宝!”
老师还没说话,亲爸的声音先传过来,“什么出卖?自己做错事,不要在别人身上找问题。”
最后,亲爸丢下一句‘晚上回家好好谈谈’,就挂断电话。
留下可怜的祁唯羿小朋友,蹲在墙角郁闷画圈圈。
“唯唯,你还好吗?”老师关怀他。
“老师…”祁唯羿扬起头,眼底氤氲着雾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小孩了,你收留我吧?”
老师:……
你怕是想我死。
此刻,蒲笙已经走出幼儿园,坐进家里的豪车中。
司机开车很稳,生怕一点颠簸,硌到娇气又尊贵的小王子。
左右两边围着黑衣保镖,仔细守护他。驾驶座后面还有一个小显示屏,屏幕里出现母亲的脸,询问他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母亲。”蒲笙回答。
“可是,我听说你掉进游泳池,衣服都湿透了。”母亲语气充满担忧,“我还听说,是其他同学把你拽进游泳池的。”
母亲说完,蒲笙眼前立刻浮现祁唯羿的脸。
不知道是谁告诉母亲的,总之她了解的情况没有错,确实是祁唯羿把自己拽进去的。
但面对询问,蒲笙却回答,“是我自己想游泳,母亲。”
蒲笙妈妈明显觉得意外,甚至震惊。
从小到大,她很少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想’这中带有强烈个人主观色彩的字眼。
她的儿子情况特殊,因为小时候,家里人疏于照顾,导致幼小的蒲笙有了情感解体的倾向。
情感解体是一中冷静、纯粹的感情确实。蒲笙感受不到爱,无法正常跟别人交朋友,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而现在,刚开学第一天的蒲笙,告诉自己‘他想’。
“好,下次注意安全。”蒲笙母亲没有追究什么,换了个话题,“在幼儿园开心吗?”
“什么算开心?”
“就是…跟小朋友相处很轻松,没有什么负担。或者换个问法,你明天还想再去幼儿园吗?”
明天…
蒲笙想起离别时,他对祁唯羿说的‘明天见’。
“嗯,想去。”蒲笙点点头。
妈妈非常欣慰,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自己的宝贝,离‘正常’又进了一步。
顶上幼儿园内,已经放学了,还有几位同学的家长没来。
祁唯羿的爸爸平常都很准时,就算自己没时间,也会让助理叔叔或者秘书姐姐过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在学校百无聊赖的等。
祁唯羿趴在桌上,吃完了小书包里的零食,又画了会圈圈。
一抬头,才过了五分钟。
可他觉得过了五年那么久,时间流速无限慢。
祁唯羿爬起来,左右瞧瞧,看看谁还没离开。
同桌阳黎早就走了,他妈妈过来接的。
阳黎妈妈挺漂亮,难怪把阳黎生的那么漂亮。来接孩子的时候,她手里还拎着菜篮子,推着自行车。
听阳黎说,妈妈不会开车,所以只能骑有儿童座椅的自行车。每次过来,都会顺路买阳黎喜欢的蔬菜,晚上回家给他做好吃的。
顶上幼儿园学费很贵,来这里上学的小朋友,每家都有好几辆私家车。所以,阳黎妈妈的自行车,在一堆小轿车里,显得卓尔不群。
每次因为家长开车接小孩,导致校门口拥堵,车流水泄不通。阳黎总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从私家车夹缝中溜走,像一条灵活的鱼。
其他小朋友羡慕极了,还问爸爸妈妈,下次能不能也用自行车接自己。
这其中,也包括祁唯羿小朋友。
上学期,祁唯羿小朋友问爸爸,能不能用两个轮子的车接自己。
爸爸说没问题,当天下午,骑了一辆酷炫的摩托,让祁唯羿戴上沉重的安全帽。
大冬天,摩托风驰电掣。可怜祁唯羿缩在爸爸怀里,风中凌乱,从此再也不随便惦记了。
阳黎座位空了,祁唯羿一扭头,就能看到坐在对面的吴小花。
听说吴小花家长每天都来得很晚,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别的小朋友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他坐在位置上,摆弄几张折纸,叠出一只只千纸鹤。
祁唯羿眼巴巴看着,觉得很稀奇,哒哒哒跑过去,坐在的对面,近距离围观。
“唯唯,要千纸鹤吗?”吴桦从小班开始,就跟祁唯羿是同学,两人之间挺熟悉。
见祁唯羿过来,他把叠好的千纸鹤递过去,还教他怎么玩。
“你看,拉一拉尾巴,翅膀就会扇动。”Χiυmъ.cοΜ
“咦惹。”祁唯羿觉得很新奇,“真好玩,我也想玩!”
“你要学吗?”吴桦递给他一张折纸。
祁唯羿对折纸类游戏兴趣不大,只会叠纸飞机,还是最基础的款式。
他照样子学了一会儿,见步骤那么复杂,渐渐失去耐心,把皱巴巴的纸扔到旁边,捧着脸专心跟吴小花说话。
“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你爸爸什么时候来啊?”祁唯羿问。
吴桦继续叠千纸鹤,头也不抬的低声回答,“我没有爸爸。”
“胡说!妈妈告诉我,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和妈妈,不然小孩就没办法出生了。”
吴小花觉得莫名其妙,“小孩不是垃圾桶里捡到的吗?”
“啊?是吗?”
“是啊,妈妈说我是垃圾桶里捡到的。”
“怎么可能,我见过那么多垃圾桶,都没有小孩。”
“可能是被别人捡完了。”
祁唯羿还是觉得不对,小孩一定不是垃圾桶捡的。
但具体怎么来的,他才五岁,他也说不清楚。
“等我回家问问妈妈,就知道小孩怎么来的。”祁唯羿愉快地说,“反正肯定不是垃圾桶捡的。”
吴桦觉得很奇怪,自己都告诉他答案了,为什么祁唯羿还是不相信呢?
两个小朋友聊了几句,其他人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他们还无人认领。
天色有点黑了,生活老师进来叫,“吴桦,你的妈妈来了,快回家吧。”
“好的,谢谢老师!”吴桦捧着自己叠的千纸鹤,跑到妈妈面前,跟她献宝,“妈妈,你看,你教我的千纸鹤,我学会了!”
“哎,”妈妈拿起精巧的千纸鹤,夸奖,“小花真聪明。”
原来吴桦妈妈叫他小花啊,祁唯羿听到,默默记住。
吴桦跟着妈妈往外走,叽叽喳喳跟她说,“妈妈,我今天告诉别的小朋友,我没有爸爸,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他竟然不信。你说,小孩就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吴桦妈妈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然后故作镇定地说,“对啊,就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对啊对啊!”吴桦深表赞同。
——多年以后,如果他还记得这段历史,肯定会羞耻到恨不得原地毁灭。
祁唯羿隔着窗户,听到他们母子对话。
直觉告诉他,吴桦妈妈说的肯定不对。如果垃圾桶能捡小孩,为什么树上不行,花园不行,冰箱里不行?
“祁唯羿小朋友,”生活老师叫他名字,“你爸爸来了,早点回家吧。”
“哦,好。”祁唯羿拖着自己空荡荡的小书包,缓缓往外走。
祁爸爸刚刚下班,立刻赶过来,身上还穿着工作时候的衣服。
西装领带,头发打理的纹丝不乱,黑色裤子包裹着一双长腿。
旁边有几个打扮很漂亮的美女,边走边回头看他,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讨论谁过去要联系方式。
她们几个争执的难分难舍时,祁唯羿终于走出来。
他拖着小书包,噘起嘴巴,一脸不太满意的表情。
“你今天是最后一个,爸爸。”
听到小孩对着英俊男人叫爸爸,旁边几位女生,少女心碎了一地。
“竟然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呜呜呜…”
“为什么英俊的男人,都选择英年早婚啊?”
“喂,你们没发现吗?他孩子长得真好看,以后说不定比这个帅哥还帅!”
“对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宝宝。”
“我可以!弟弟我愿意等你十年!”
“再等十年,这个弟弟也没成年,别想了。不过,他现在都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要招惹许多女孩子。”
“哈哈哈,说不定会成为明星呢。”
“当明星可以,如果有星探发现他,我就当他的粉丝。”
“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啊,又不是长得好看就能当明星。”
女生们念念叨叨一番,对爸爸和儿子都断了念想,遗憾地走远。
祁爸爸瞥了她们一眼,大步走到儿子身边,把他抱起来。
“让你等久了。爸爸今天工作忙,不是跟你说过吗?”
祁唯羿翻了他一眼,还是噘着嘴,不太高兴。
祁爸爸只好拿出杀手锏,“乖,别生气,今天带你去外面吃饭。”
“哇,真的吗?”
“真的,今天是我跟你妈妈结婚七周年,本来就提前订过餐厅。”
如果不是确定好行程,祁爸爸大可以让助理先把孩子接回去,免得他在学校无聊。
听到有好吃的,祁唯羿瞬间被哄好了,“那我要吃炸鸡!薯条!蛋包饭!还要超大杯可乐!”
祁爸爸把他抱进车里,在脑门上戳一下,“直接说你要吃儿童套餐不就好了?”
祁唯羿充满渴望的眨眨眼睛,“可以吗?”
“当然……不行。”祁爸爸拖长调子,冷漠的拒绝,“今天是我跟你妈妈的纪念日,你这个意外,有的吃就满足吧。”
“我为什么是意外?”祁唯羿不乐意,嘟嘟囔囔抗议几句,又想起刚才困扰自己的问题,“哦对,爸爸,我是怎么来的。”
祁爸爸刚准备开车,听到这个问题,差点直接熄火。
他努力控制情绪,假装无事发生,旁敲侧击问,“唯唯,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因为啊,小花告诉我,孩子都是垃圾桶捡来的。”祁唯羿嘟嘟囔囔,把刚才的对话转述一遍,坚持跟亲爸要答案。
“哦。”祁爸爸目视前方,正儿八经回答,“你也是垃圾桶捡来的。”
祁唯羿:???
原来吴小花说得是真的?
宝宝竟然是垃圾桶捡来的,我不干净了。
祁爸爸见到妻子,觉得这段对话有趣,便讲给她听。
妻子很无奈,“你怎么连自己小孩都骗?他这么小,还没有辨别能力,会当真的。”
“有什么关系。”祁爸爸说,“不然我怎么告诉他?”
“你…算了,我说吧。”祁妈妈蹲下来,揉揉祁唯羿头发,认认真真跟他解释,“唯唯,你想知道宝宝怎么来的吗?”
“嗯嗯。”祁唯羿认真点头。
“那你听好。世界上呢,分为男人和女人,唯唯你自己就是男孩子。男性和女性结合以后,就会拥有宝宝。”
祁唯羿眨着眼,“怎么结合?”
“这个过程比较复杂,以后老师会交给你的。但是你要知道,结合的前提,必须有‘爱’。有了爱,生出来的宝宝,会更加幸福。”
“哦,我懂啦。”祁唯羿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我不是垃圾桶捡的,因为爸爸和妈妈有爱,所以我才会出生。”
祁妈妈语气温柔,“对,妈妈很爱爸爸,也很爱你。”
“但是爸爸不爱我!”祁唯羿委委屈屈跟亲妈告状,细数爸爸的罪行。
听到儿子告状,祁爸爸表情越来越阴沉,就差把他揪出来打屁股了。
祁唯羿害怕,躲在爸爸身后,表情警惕。
祁妈妈夹在他们中间,哄哄宝宝儿子,又哄哄幼稚的丈夫,可谓是非常雨露均沾了。
没办法,谁让老公和儿子都需要她宠爱。
还真是,幸福的烦恼。
祁爸爸提前订好餐厅,在某个主打西餐的酒店。
顶楼,周围是一片花海,餐桌上点着蜡烛,中间摆着蛋糕和礼物,还有小提琴手倾情演奏,非常浪漫。
祁妈妈来到顶层,看到眼前这一切,瞬间被感动了。
结婚七年,丈夫会记得每个纪念日,为她准备每一次惊喜。
感情是需要双方经营的,她每天生活在爱里,感受不到七年之痒,每天都有初恋般的感觉。
“七周年快乐。”丈夫从背后抱过来,拥住她,“谢谢你七年前答应嫁给我。”
“啊呀,你做什么?儿子还在呢!”
“他在怕什么?你刚才都教他什么是爱,我正好给他举个例子。”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姓祁的,那可是你儿子。”妈妈红着脸,连忙推开丈夫,扭头准备去牵祁唯羿。
祁唯羿站在楼梯口,兴致勃勃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们继续,不用管宝宝。”祁唯羿迷之兴奋,雀跃的说,“我爸爸和我妈妈感情真好,我明天要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
“不,不用告诉他们!”祁妈妈红着脸撩了把头发,佯装镇定,“唯唯,你肯定饿了,来吃饭吧。”
“哦,好吧。”
西餐厅主打牛排。祁爸爸给自己和妻子点了牛排和红酒,给儿子要了一份儿童套餐。
儿童套餐包括奶油浓汤,薯条,还有一份全熟的牛排。
崽崽年纪还小,平常吃牛排,祁爸爸总会让厨房切好,方便他用勺子或者和筷子吃。
自家宝贝有点懒,图省事,几乎没提过意见。
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吵吵嚷嚷,要整块牛排,自己用刀叉吃。
祁爸爸拒绝,“刀叉太危险,不行。”
旁边工作人员回应,“你好,我们店提供儿童刀叉,请问你们需要吗?”
祁妈妈:“他想试试,就让他来吧。孩子总要长大,得给他学习的机会。”
“好吧。”
很快,服务员送来儿童刀叉和全熟牛排。
牛排已经切好纹路,稍微拨两下就行。牛排刀没有开刃,还有卡通图案的陶瓷手柄。祁唯羿非常喜欢,缠着爸爸给他买一个。
祁爸爸说,“只要你会用。”
他刚才凶巴巴说餐刀危险不可以,真正拿过来,却无比细致的教宝宝应该哪个手拿刀,哪个手拿叉。
祁唯羿学习速度很快,立刻就get了。但他没切几刀,就觉得累,偷偷把妈妈的筷子拿过来,三两下把剩下的牛排送进嘴巴里。
祁爸爸恼怒:“你这孩子,刚才教你半天,白教了?”
祁唯羿嘴里含着一块肉,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咽下去再说话!”
“我已经学会啦~”祁唯羿愉快地说,“我明天可以去幼儿园炫耀。”
祁妈妈觉得好笑,“你每天去幼儿园,就是为了炫耀吗?”
“对啊~”祁唯羿非常厚颜无耻,“我这么聪明,又这么可爱,幼儿园没有什么能教我的。如果还不能炫耀,我就不去幼儿园。”
祁爸爸被他气得瞪眼睛,“你听听他说的话,这么欠揍,到底像谁?”
祁妈妈憋着笑,悄悄指了指自己的丈夫。
祁爸爸:“……”
像我吗?
这破孩子,哪里像我!
**
半夜三点,祁唯羿突然从梦中醒来,怀里还抱着小蓝鲸。
他坐起来,低头看看自己,手长脚长,明显是个成年男人。
“哦,做梦啊。”祁唯羿嘀咕着重新躺下,继续睡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顶上之战微信群弹出几条消息。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我们重新回到幼儿园,还在一个班上学。
-:我也…
-:+1,原来做梦也能拿联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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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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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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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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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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