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绯绯觉得喻泱最近都怪怪的,具体表现在上课都不和她说话了。
而且老趴着睡觉,作业不写倒是一个样,爱臭美的毛病也是一个样。
晚自习的时候,她把自己刚开的一包辣条递过去,然后小声地问喻泱:“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目光落在喻泱刚吃完的一大包溜溜梅。
喻渝:“……”
这人好欠揍。
喻渝转过头,没理她,连绯绯自己嚼着辣条,又贱兮兮地凑过来,“喻泱,你跟魏疏发展到哪一步了啦?”
她想到上次水上乐园,“我觉得你脑子进水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但是魏疏对你更好了欸。”
想到这点连绯绯就悲从中来,自己的感情真的进了水,反而是喻泱跟魏疏蜜里调油,吃个饭都要秀恩爱。
喻渝看着一下又在抹眼泪的同桌,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m.xiumb.com
她最近很累,副人格长时间占据身体依旧有一些反应,幼年时意识尚未完全独立,反而没现在这种情况。
另一种答案是,喻泱要醒过来了。
和当年一样。
当年伤了魏疏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喻泱的整个大二到大三的上学期,都是她在应付。
魏疏这个人有令人恐惧的耐心,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无论她怎么对她,依旧很好。
这是一种严丝合缝的啃噬,导致再次出现的她也没办法装成从前的样子。
而且喻泱心里认定的魏疏的出轨对象是我。
我和喻泱,也是一个人啊。
怪好笑的,但也很爽。
喻渝转着笔,她和喻泱的大部分习惯都相同,但是字迹不一样。
她是喻泱潜意识里的姐姐,想要害死她的真凶,却又在关键时刻杀死姐姐的那个人。
晚自习也有老师在讲题目,f班整体水平很差,吊车尾的车尾气的程度,但是也有不服输想要努力的,以至于整个班的氛围非常奇怪。
连绯绯在抄历史的大题,喻泱的文综卷子没写完,经纬度算得她的头昏脑涨,最后眯着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最后喻渝是被叫醒的。
魏疏站在她桌边,连绯绯在一边收拾书包,已经放学了,班里的人走了一大半,也有看向这边的。
“没事吧?”
魏疏的手伸过来,覆在她的额上,一边的连绯绯急忙说:“她这两天都这样,感觉没啥力气。”
说完连绯绯挤了挤眼睛,颇为地说:“是不是你们……”
喻渝踩了她一脚,连绯绯我草一声,“我的新鞋啊!!!你不是人!!”
魏疏替喻渝道了声歉,把人的书包拎起,说那走吧。
她俩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连绯绯一边哀嚎自己的鞋一边跟前桌嘀咕:“你不觉得魏疏越来越像个人了吗?”
“我刚听她和喻泱说话温柔死了,她居然是这样的!"
“喻泱在傲什么,现在俩人是换过来?我真搞不懂女同性恋。”
“就是就是,不过魏疏太飒了,喻泱能追到好牛哦。”
“爽死她了还搁我这摆谱呢!”
……
晚上有些凉了,魏疏这两天都骑自行车,她的车停在学校的车棚里,晚上的学生都跑得特别快,她俩到的时候都只剩几辆车了。
她俩并肩走着,魏疏察觉到喻渝老打哈欠,“很困?”
魏疏的自行车很大辆,上次连绯绯看到试了一下脚都碰不到地上,觉得自己逼都被卡痛了嗷嗷叫了好几声。
以至于每次看魏疏都是一副看到勇士的敬佩模样。
“你知道的。”
喻渝坐上车,抱住魏疏的腰,“魏疏,她要醒了。”
魏疏嗯了一声。
“你故意的。”
自行车在放学后的校园骑着,骑出校门,门口路都没什么车,夜风吹来有些凉。
秋季校服的外套已经有人披上了,走在路边三五成群地说话。
喻渝太清楚魏疏的作风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因为不理解喻泱和魏疏的亲密关系而希望魏疏死掉的那个人格。
她也变了,一次次遍体鳞伤的驯化让她的棱角都被抹平,伸出舌头的倒刺都不敢面对魏疏的那种。
况且喻泱这一次的逃避是因为那个纸盒。
那段时间喻渝作为喻泱的痕迹。
魏疏驯服她的痕迹之一。
她以为魏疏会丢掉,毕竟魏疏这个人残忍又温柔,绝对的包容之下,是很强的目的性。
她要那个喻泱,哪怕她们是同一个人。
人都是有偏爱的。
让魏疏一见钟情的喻泱,不是她。
“你高兴吗?“
晚风吹起魏疏的校服外套,这个躯体里藏着一个二十九的灵魂,猜不透。
魏疏:“我希望你好好的。”
喻渝抱得更紧了,书包挂在车把,摇摇晃晃的,像是她开化后和喻泱趋同的热爱。
她们本质上是一个人,分为两面,都无可避免地被同一个人吸引。
在被无声细润的爱浸透之后,两个面会悄悄转化。
而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告诉喻泱。
我的存在。
“那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自行车穿过好几个十字路口,魏疏早就熟悉了这边的路线,非机动车道上和电瓶车擦肩而过,她的声音像是被风切割后碎在空气里,显得模糊又渺远。
“你就是喻泱。”
傍晚的时候下过雨,南州很会下雨,加上最近又有台风登陆,导致郊区连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天际是不是被闪电劈亮,只不过没有闷雷滚落。
路面还带着湿意,现在雨滴落下来,打在十字路口给非机动车搭起来的棚上,声音格外清脆。
再拐个弯就到家了。
魏疏蓦然地感受到腰间环着的手更用力了。
她想转头,正好左转的灯亮,车都哗啦啦地往前冲,她只好先骑走。
两边的灯都很亮,喻泱抬眼,雨滴落下的痕迹格外明显,在灯下连成丝线,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好乱。
她什么都知道了,断断续续的夜里醒来,睡在身边的魏疏。
还有本子上隐秘角落里的留言。
偶尔的瞬间,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感觉自己被关进来了一个笼子。
连带着多年前的被刻意催眠遗忘的记忆都卷土重来。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雨声、鸣笛声、路边小店的音乐、刹车声……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朝她涌过来,唯独魏疏的声音,清晰得像是被所有的声音夹道相迎
“你就是喻泱。”
喻渝的记忆和她的缠绕在一起,是小学的时候不爱说话的喻泱。
是大二那年歇斯底里到休学一阵的喻泱。
是换了新装捣鼓一些猎奇妆效的喻泱。
……
记忆的最独特之处在于心理暗示。
她从前注意到的漏洞都能自圆其说,包括连绯绯问她为什么不再搞暗黑萝莉这一个风格。
那时候喻泱不太记得,直说不想了。
潜意识地回避那片空白。
她抱得越来越紧,魏疏不得不停在小区门口,明明马上就要到家了。
魏疏拉开她的手,下车把人也拉下来,“喻渝?”
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但喻泱之前并不觉得魏疏关心她,在那个荒唐的猜忌之后,她看魏疏,觉得哪里都是假的。
魏疏的手被抓住,喻泱几乎是瞬间扑在她的身上,手从校服的外套伸进去,要去看看她身上的疤痕。
她和魏疏结婚那么多年,魏疏骗她也骗了那么多年,什么小时候就有的,害的她还以为是虞开荷家暴魏疏。
结果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那么大的口子,多疼啊。
她的使劲地要掀开魏疏的衣服,魏疏不肯,两个人几乎要扭在一起,过路的骑自行车的阿姨都回头看了她们好几眼。
“你怎么了?”
喻泱甩开魏疏的手,如潮的记忆让她整个人的情绪特别崩溃,眼眶里含着泪水,动作很大。
魏疏抓着她的手腕,最后把喻泱摁进了自己怀里,手拍在她的背上,“你怎么了?”
喻泱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是不是很神经病啊魏疏!”
魏疏抱着她,车还停在路上,人却被喻泱这么在怀里还里面顶给逼到来树下,被靠着梧桐树干,笑着说:“是啊。”
她一点也不奇怪这种转变。
这些天夜里的反常她都知道。
很多事情,喻泱自己的事情不是她能完全干预的。
传统的疗法也很多,吃药,精神开导,甚至是催眠,当年周小鹃都带喻泱去试过。
可也有人不药而愈。
喻泱是一个特例。
她感觉自己很久很久没这么抱过魏疏了,记忆里那个自己抱的不算,十七岁的自己抱过的也不算。
和魏疏吵架决定离婚开始,到底过了多久,她现在也没办法算,也算不清了。
她就是很想哭。
我怎么这么坏。
我冤枉魏疏,我还……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喻泱抬眼,这一片的梧桐树上都被绑了灯带,五彩斑斓的,以至于树下一个矮个子拽着高个的衣领看起来也没那么嚣张。
她的眼里雾蒙蒙一片,鼻头都泛红。
搞了半天,她醋的是自己,那些情书,给喻渝的四舍五入的也是给自己的。
可恶。
魏疏好坏啊!!
“我不能的,”魏疏抓着那只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她还很配合地弯腰省的喻泱要踮脚抓,细长的眼眸盛满喻泱从前不敢确认的感情,“这是你自己的意识。”
是副人格自己的抉择。
“医生都叫我不要强行干预。”
掌心覆盖在手背上,温热传导,喻泱咬着嘴唇,她知道为什么不能。
有人这样出事过,攻击性的副人格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偶尔甚至能吞噬掉主人格。
即便是一个人,但也有微妙的区别。
喻渝那么危险,魏疏却把她安抚得很好。
啊……魏疏这个到处开屏的孔雀。
她死死地盯着魏疏盯了好一会,在要松开手的时候听到一声大喊
“喻泱你这个死丫头!”
穿着高跟鞋的周小鹃从五十米外跑来,似乎是瞧见了这种要打架的趋势,跑过来的时候鞋还掉了一只。
在医院向来很注意形象的周小鹃这会也顾不上,把自己的女儿拉开,对着魏疏一阵嘘寒问暖。
喻泱:“……”
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结婚后这样,结婚前还这样说不过去吧妈。
“喻渝,妈妈和你说过的,不要老发脾气,魏……”
周小鹃苦口婆心,她觉得自己就养了俩女儿,每一个省心的,还是祖宗级别,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妈,我是不是很让你操心啊……”
嗲里嗲气尾音乱飘的……是喻泱。
周小鹃看向魏疏,魏疏在整理衣领,还点点头。
顺便去扶起倒在一边的自行车。
路上周小鹃在跟喻泱说话,魏疏听得断断续续的,都是一些母女俩的嘱咐。
去医院检查之类的。
周小鹃知道现在这个女儿是十几年后那个,突然小声地问:“之前听说你要和魏疏要离婚,是怎么样啊?不会是你俩那方面不和谐吧?”
喻泱:“…………”
妈你怎么这个德性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又忘记设置时间了5555
谢谢大家预收俺的下本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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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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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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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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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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