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某是寄寓市郊县某村农民,于1983年11月11日(癸亥年阴历十月初七)进城串亲戚,从亲戚家离开后再未回到家中,两天后家人报案,牛某至今下落不明。
“徐某和牛某,这两个人都不可能离家出走。徐某已经和男友马某约好,就算返回也只可能回到自己家,不大可能独自离开。”近朱不知何时将齐肩的头发梳起了一个马尾,显得十分利索,“还有牛某,妻子前不久刚生了儿子,他那一趟进城就是给城里亲戚派红蛋送帖子的,请他们参加三天之后的百日宴。他更不可能不告而别,其失踪只能是遭遇不测。”
小莫显然也是刚刚听说1981年和1983年失踪案的细节:“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和那个聂某一样,对被害对象并没有什么特定筛选。牛某是男的,首先就排除了性别上的限制。再有,如果这两个人真是被1985年的那个‘凶手’加害的,‘凶手’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呢?
“徐某和男友要一起离开,这应该是比较秘密的约定,不太可能被外人知道;牛某去城里送喜帖这件事,就算是提前决定也应该是在村里自家做的决定吧,凶手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他是怎么算出来徐某和牛某会在初七这一□□动呢?”m.xiumb.com
太多的巧合碰在一起,一定是幕后人处心积虑设计的结果。
“目前来看,81年和83年的失踪案,再加上85年的谋杀案,这三起案子唯一的共性就是作案时间,全都发生在阴历初七日,”青岫在自己记录的一些数字下面划了重点的横线,那划线的动作却不像是在划重点,倒像是人在思维涣散的情况下随手划着什么,“另外,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干的,为什么只有85年的案子留下了尸体,另外两起案子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觉得目前最需要的是细节,比如85年的案子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当晚还有没有其他下中班的工人或者路过的行人……”
近朱看着青岫,感觉这个人的思路很有可能将案子打开一个新出口,说不定这次真的能找到真相。近朱说:“细节是有的。当初我看到这些案子的卷宗,都是厚厚几大本,里面不乏关于路人的询问笔录,但据说这些都被办案人员捋过一遍了,对破案没有什么关键作用,我也就没细看也没复印。今天我回去就想办法去搜集一下,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啊,咱们这次居然延伸出了不少新东西!”大风作为版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看了看大多数人的杯子里茶还满着,就只给自己和小莫添了茶,“聂某虽然没能交代罪行,但他的几起案子,更像是一场‘杀戮表演’,大家觉得呢?侮辱遗容这件事就是这一场表演的尾声,他似乎希望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好让自己的‘杀戮表演’拥有更多的观众!”
此时万重和三把剑也吸完烟回来了,两人大概在外头散了散烟味儿,以至回来的时候两人的味道“清新如旧”。
大风并没有被两人打断,抬起微胖的手示意两个人坐下来,自己则继续讲着:“但前边的这个凶手却不一样,咱们给这个凶手起一个代号吧,暂时叫他A好了,这样比较好叙述。这个A,他为什么杀人,他不图财不图色,也没有侮辱尸体的行为。如果说他是初七日随机杀人,他也需要一个理由吧。为什么非要选择在初七呢?”
近朱言简意赅向回来的两个人总结了刚才大家讨论的重点,三把剑似乎还在消化这几个新发现的点,万重则凑到青岫这边看他刚才记录的东西,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划线的地方,没有说话。
“该小莫了吧。”三把剑的烟酒嗓响起。
小莫刚喝了口茶,近视镜被热气熏得朦胧如雾,但声音格外清晰有力:“我想先问一句,大家把1985年的案子分析透了吗?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说这个案子,或者继续说凶手A。”
青岫不由侧过脸来看了小莫一眼,这个转折在人的意料之外了。
“小莫别有顾虑啊,咱们这个沙龙就是畅所欲言!”大风给了小莫鼓励。
小莫摘下眼镜来揉了揉微凸的眼睛,眼中的湿润很快被垂下的眼皮遮住了:“我可能要偏题了,后边要说的内容和大家前面讨论那些都没关系。我想说的是1996年发生在我们四尺玉的那个案子,我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才关注‘七杀案’的。其实我要说的那些事儿也没有确切证据,所以在论坛我一个字儿都没提过,但那些事儿一直让我特疑惑,所以还是想和大家伙说说。
“受害者冉秋夕是我们家邻居,出事儿那天是个七夕,也是她18周岁生日。我到现在都记着,小秋说她那天特别幸运,居然从蛋糕店领到了一份儿免费的生日蛋糕。她当天晚上就请我们这些街坊去她家一起吃生日面吃蛋糕,她那天特别高兴,因为高考刚刚过去一个月,她估的分儿挺高的,上师范大学应该没问题,她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小学教师,教书育人。
“1996年,在我们这样的小城市,生日蛋糕还是很稀罕的东西。那天她把我们这群一起长起来的街坊全请过去了,每人只分到了很小一块儿生日蛋糕,但大家吃得特别高兴。
“其实那天我给小秋准备了一份儿礼物,但一直没机会给出去。我就记着那天下午的时候,我专门儿从单位请了假提前下的班儿,就在巷子口等她。你们不用这样看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给她准备的就是一支钢笔,派克的,我觉得她上了大学也该有支好钢笔了。”
原本明亮的茶室突然黯淡下来,想来是有云经过遮住了晴朗的阳光。
那片云似乎行得十分缓慢,且薄厚不均,乃至窗外的光线暧昧且跳跃,时而涩淡不明,时而又突然澈亮照眼。
青岫在心里描摹着那一片云的样子,巨大的凤尾渐渐被风吹成羊群点点,那些潇潇翎毛化为虚无,天空仿佛澄澈,但小块的云却愈加浓厚,里面似乎藏着妖魔。
却原来,受害人冉秋夕对于小莫来讲,不仅仅是普通的街坊邻居,这里面还隐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愫——十年过去,仍然以一己之力关注并追寻着真相的情愫。
小莫重新戴上了眼镜,仿佛一下子不习惯突如其来的清晰度,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反正我就拿着装钢笔的盒子在巷子口等她,结果就看见她和一个高个儿男的从前面的大路口拐进来,那个男的提着一大盒生日蛋糕,小秋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买的菜什么的……
“我当时就躲在树后边儿没好意思出来,她和那个男的走到巷子口,我听见她跟人家说谢谢,好像还挺客气的,男的说不用谢应该的,又说需不需要帮她把生日蛋糕提到家里,她说不用,自己能拿。
“当时是下午三点多钟,我们那个巷子一般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最静,上班儿的都去上班儿了,老人们还在屋里歇晌儿,孩子们嫌热也不出来。所以那个时候巷子里和巷子口都没有其他人,我就在树后面立着,没吭声。然后那男的就走了,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但其他特征我记得很清楚,大高个儿宽肩膀,穿着一件灰绿条纹的短袖褂子,酱色的裤子,黑凉鞋。脑袋不大,是贴着头皮长的那种软头发,头发很短,倒是挺利索的。说话儿的声音有点低,感觉应该有三十多岁了。”
小莫的描述可以说相当详细了,从他对这个人物的认真态度来看,这个30多岁的高个男人是个关键人物。
“这个男人,他只是把小秋送到了巷子,并没有和你们一起给小秋庆祝生日吗?”近朱托着腮,盯着面前杯里的茶,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那个高个子男子的形象。
“没有。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小秋的朋友,他只是蛋糕店里负责帮客户送蛋糕的。”小莫一字一句地说,“我当时太胆怯了,而且在心里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敢从树后面出来。我当时如果能站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或者哪怕我悄悄跟着他……”小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整张脸包括五官仿佛都被他狠狠地抓潦草了。
“你说,他是个高个子,有多高?”三把剑突然问。
“因为他瘦,腿也长,所以比较显个儿,目测有一米八,保守来说至少也有一米七八。”小莫非常肯定,“所以当聂某被抓住的时候,我有些不太相信报纸上的报道,一米六几,不可能。”
有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他是聂某?!”
“这个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和小秋的死有关。”小莫说这话时,眼神里的光有些死寂。
这次大家没再出口问,而是用急切的询问的眼光盯着小莫。
“那天晚上我们大家玩儿到很晚,散场的时候都11点多了,反正都在一条巷子里住着,也不怕晚。”小莫的声音在安静的茶室里显得格外有穿透力,普通话里夹杂的寄寓市特有口音,就像将一段视频进行了昏黄色调处理一样,显得又老旧又真实。
——“我回到家之后也没什么睡意,而且晚上和大伙儿喝了不少啤酒,我起来上厕所时看了看表,已经快夜里十二点半了。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管夜里多晚,我起夜都要出门去巷子里的公厕,哪怕是滴水成冰的隆冬。
“我从厕所里出来,就直觉巷子口那里有人。我也说不清这份儿直觉是从哪儿来的,大概是第六感什么的吧。——其实巷子口那边有人也不稀奇,总有下中班或上夜班的人从那里经过,有时候去巷子里的公厕方便一下,这种事儿也常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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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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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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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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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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