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放大了仔细看,能够从云薄的地方窥探到壁画的某些局部。
壁画,没错,青峤说那就是山壁上的壁画,非常古老,看不出年代。
“拍着照片,一路同步,坦白流露,感情和态度;其实,人生并非虚耗;何来尘埃飞舞。”
房间里响着粤语歌,那是青峤在离开前常听的。
至少在前不久的春节假期,他总是放这首歌。
青岫今日才认真听了每一句歌词,发觉这其实是一首讲摄影的歌。
一瞬间,仿佛能看到青峤穿着他的浅驼色开司米毛衫,端着他的粗陶杯子,坐在他最喜欢的窗边的位置,喝他喝了好多年都不会腻的岩茶。
青岫将目光别向窗边,心知那都是因日思夜想而产生的幻觉。
青峤失踪了。
这就是现状。
失踪了一个多月,没任何音讯。
青岫打开了窗子,此刻是暮春时节的近午时分,灿烈阳光下的晚樱花依旧华丽,远处草坪也被修剪得格外梦幻。
真实的现实,反倒像假的。
青岫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仍觉得此时的光线不大正常。
一切仿佛被装进了一只大的水晶盒子里,然后被随意地转了几转。xiumb.com
又是幻觉。
青岫回头看了看房间,墙壁上的手工钟表快指向12点整。
青岫等待着钟表整点报时的声音把自己唤醒,有时就是这样,一杯咖啡,一阵闹铃,甚至一记响指,就能令人清醒。
秒针沉重地向前颤动,仿佛若没有青岫的注视,它一定会趁机止步不前。
前面有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大大的数字12,还有等待着它的时针和分针。
“当——”
钟声终于响了。
青岫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声音太远了,就像是隔着几个房间发出来的。
“当——”钟声次第响起,一声比一声远。
最后的两声青岫几乎听不到了。
因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听觉上,所以当再次凝神的时候,眼前一切都变得格外干净。
对,就是干净。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虚无,一种空白。
青岫的手心微微冒汗,虽然离奇,但他更相信自己。
毋庸置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
蓦地,在空白的视界里出现了几个字,看不出笔体,仿佛就像是从自己心里涌出了这么些字——
结愿之契,以筹还愿。
愿大则筹丰,愿小则筹薄。
立契者须以身入境,自寻出路。
出一境,得一筹。筹满则愿成。
境中迷失者,将以命相抵。
若不愿立此契,离去后将被消除相关记忆,且永不再具立契资格。
若愿立此契,则勿与外人言,否则,传言者与闻言者,皆死。
一旦成契,便须进行到底,永不可悔。
在这几行字的末尾处,分左右写着【签】和【不签】。
青岫将这几行字反复看了几遍。
展示在面前的这些文字,是一种类似质押、交易、赌彩之类的契约。
约定的内容,似乎是让人进入某些幻境中去经历一些事情,寻找出来的路。成功的话则会获得筹码,一旦筹集够了愿望所对应的筹码,就能够得偿所愿。
而与这个好处相对应的,是一定的风险,即:如果迷失在幻境里,将会丢掉性命。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有多大的好处,就有多大的风险。
但可疑的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的“幻境”,又是怎么知道他青岫的确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情呢?
青岫望着眼前飘渺的文字,从不曾想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暂时无从去深究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或存在在操纵着,如果换作是以前,他也许会把它当作是一场骗局,或者……或者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终于露出了端倪之类。
但现在,现在的他却正迫切地需要找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青峤,听说人失踪得越久,生还的几率就越渺茫。
眼前这契约出现得竟如此及时,这让他不得不产生了一丝犹豫。
就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吧,青岫有些许自嘲地想,不管这个幻境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哪怕只有一丝可以让他得偿所愿的可能,他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青岫的目光由最初的闪烁转为了坚定。
这幻境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意念,写着【签】字的地方忽然由黑转红,化为了朱砂色的三个字:立契人。
而在【立契人】的下面,以青岫自己的字体,清晰地显示出了他的名字。
立契人:青岫。
很快,契约消失的虚空中,一枚正方体似的东西出现在青岫眼前,竟是一枚骰子。
这骰子与刚才那契约不同,真实得如同自己此刻的手指。
青岫尝试捉住它,果然就到了自己手中,那冰凉触感格外真实。
心中自有一个声音在指点着自己,下一步就要掷骰子了,而且要掷两次。
青岫掂了掂骰子的分量,又观察了一下六个面。
看似随意地一掷,果然就掷出了自己想要的点数。
三个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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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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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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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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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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