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电梯出来以前,都能做出很淡然无谓的态度,可当脚步走到了病房前,心中到底还是感到紧张,下意识紧紧攥住了手心。
病房的门没有关,她敲了敲迈步进去。
庄清则靠坐在病床上,林茵则坐在旁边的椅子给他切水果。
看到她,夫妻俩先是微怔后,都很激动。
林茵连忙站起来,“郝小姐,你来了!”
郝燕颔首。
林茵一边上前迎着她,一边欣喜的和庄清则道,“快进来坐!清则,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郝小姐一定会过来的!”
郝燕脚步挪到了病床前。
庄清则眼睛从她进来就紧紧凝着没有离开半分,高兴又激动。
林茵想要给他们父女两个空间,很贴心的找了个借口,“我去护士站取点医用棉签,你们聊!”
离开病房时,顺带轻关上了门。
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中有些尴尬和沉默。
庄清则想要和她说的话太多了。
只是此时全部堆砌在舌尖,让他的舌尖恍若千斤重,反倒不知从何开口。
还是郝燕打破了沉默,“庄董事长,您头上的伤……没事吧?”
听到她和以前一样,叫自己庄董事长,庄清则心中涌上许多失落。
但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这样的事发突然,连他都到现在都还觉得做梦一样,更别说郝燕。
“没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庄清则笑着冲她摇头,顿了顿,语气有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其实昨晚小茵去找过你后,我心里一直很忐忑,害怕你不会来,现在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郝燕微微垂了下眼睛。
她嘴角轻抿,低低的开口,“庄董事长,我今天来是想亲自和你了解一下……”
庄清则了然的点头。
他望向一旁的窗户,目光悠远的飘散开来,似乎是在回忆多年前的一幕幕。
庄清则全都告诉了她。
从自己当初年轻气盛从家里跑出来,然后在一家小公司里打工遇到了独立漂亮的祝慈,以及两人从相识相恋到分手的所有过程。
他们从一见钟情,感情浓烈,再到黯然分手。
两个身份背景不同的人,时间久了,生活中总会出现分歧,最终败给了现实。
庄清则眼里的伤心难过全都涌出来,哑声的对郝燕说,“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分手以后,祝慈其实并没有结婚,她生下了你,又选择独自一个人抚养你长大!”
“……”郝燕静默。
想到昨天遇到的男人说的话,庄清则神色更加沉痛,“我想当时她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故意欺骗了我,说要嫁给别人,好让我不会再去打扰她,彻底划清界限!”
郝燕听后,沉吟的点头,“我了解了!”
她坐在刚刚林茵的椅子上,坐姿看似笔挺,实则是有些僵硬的。
她在努力消化。
这么多年里,郝燕的认知里都是爸爸已经去世了,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成人了,过了需要父爱的年龄,她现在只是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
庄清则目光转回她的脸上。
郝燕长得和祝慈实在太像了,五官轮廓都极为相似,他看着她的脸,就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祝慈,心中越发的窒闷难挡。
庄清则望着她呢喃,“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只以为你是祝慈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姓郝,而我当初第一次和祝慈表白的时候,是在老街的赤耳湖,后来我们很多次约会都在那里……赤耳加起来就是一个郝字,我早就应该猜到的!”
郝燕愣怔。
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姓氏是从这里而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姓郝。
这样看来,或者从某种程度上,她的妈妈还是顾及到了庄清则。
庄清则目光里充满了恳切,甚至有了些许闪烁的水光,“我知道,这件事太突然了,你现在一定接受不了,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我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我很内疚和自责,我想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父女相认,好吗?”
郝燕双手用力的蜷缩。
她嘴角蠕动。
正要开口时,突然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不行,我不能同意!”
病房门被撞到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郝燕回过头,只见由着庄沁潼搀扶走进来一个大概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头发微有银灰,嘴边两道深刻的法令纹,此时满脸的戾气。
从五官上,似乎和庄清则有一些隐隐的相似之处。
只是气质上完全不同,庄清则英俊又儒雅,非常亲切,这位老太太却跟和善半点都不沾边。
庄清则看到贸然闯进来的庄老夫人,微愠道,“妈,您这是干什么!而且我们正在说话,您怎么就这样闯进来,至少应该先敲门吧?”
听到庄清则喊对方的称谓,郝燕更加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是长辈,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庄老夫人却故意正眼都没有瞧郝燕,甚至路过时发出了声鄙夷的冷哼。
她大步走到病床前,将手里握着的一厚沓报纸,直接丢到病床上,“你先别忙着叱责我,你看看报纸上都报道了什么!你有私生女的事情,现在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
庄清则看到后,虽然也感到愕然,但表情很平静的说,“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上面说的也都是事实!”
报纸有掉落在地上的。
郝燕低头,伸手捡起了一张。
看到上面的新闻,她也大为所惊,眉眼间都是惊愣。wWW.ΧìǔΜЬ.CǒΜ
庄老夫人见状嘴角弧度向下,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糊涂!这么明显的阴谋都看不出来!昨晚你让小茵去找你那个私生女,结果呢,今天一大早上就冒出来了新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咱们庄家都要被算计了!”
郝燕立即听出了话里的意有所指。
她反应过来,庄家的老夫人是误会这些新闻都是自己搞出来的。
郝燕感觉到荒谬可笑。
她也是刚刚才看到新闻而已。
郝燕站姿笔直,皱眉不卑不亢的替自己澄清道:“庄老夫人,您似乎搞错了,这些新闻和我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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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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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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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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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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