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团长,我挺好的。”廖依依擦掉眼泪,探出头来,对着季寒素露出一个疲惫但真挚的笑容。
“休息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季寒素自认为也还算会说话,现在却只能给出如此干巴巴的保证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他们这队伍的命都是廖依依救的,即使廖依依自己不清楚,他也不能当不知道。
“嗯!”廖依依听见这句话,眼睛却亮了,她叫住了就要离开的季寒素,“团长!”
“嗯?”
“团长,你能当小星星的干爹吗?”说这话的时候,廖依依有短暂的别扭,毕竟她那年代,干爹已经不是个正经词了。但这个年头不一样,就连莫郄那样把义子当仆人的,那也是把义子们养大了,还给安排工作了,干亲是很重要的一门正经亲戚。
“好。”当干爹季寒素倒是熟手,上辈子做大将军的时候,也收了不少干儿子干女儿,大多是战死军士的后代。其中很多季寒素一次面都没见过,不过是当年在他们年幼时,给他们一个名头,让他们不至于被乡邻或亲戚欺凌。也不知道他失势后,这些孩子过得如何了,当年是半点都顾不上啊……
“谢谢!谢谢团长!谢谢你!”廖依依微笑的吐出了一口气,眼皮就疲惫的合拢了。
季寒素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不对:“……胡大夫!”他看过很多这样变化的人,之前再如何都没事,松了一口气后,就有事了……
担架匆忙被放在了原地,顾不得男女之别,衣服和孩子一块抱起来随便塞给了旁边的战士。季寒素抓起廖依依的手,直接从地上拿了块尖头的石头去撬她的指甲:“廖依依!你醒过来!你让我们一群大男人怎么养个小姑娘?!廖依依!你女儿才刚吃过你一口奶!”
胡大夫赶来时,廖依依的脸色已经开始变青发灰,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她刚生产完的时候明明没事,现在却开始大出血。季寒素酷刑一样的把她的指甲一片一片掀开,孩子因为战士抱姿不正确的嚎啕大哭,胡大夫的针灸都没能让她有任何反应。
前后都不到三五分钟,胡大夫停了手,对着季寒素摇了摇头。
这位在过去的鬼子封锁中,给独立团带来一抹亮色的女性,就这样去了。
廖依依临走时,把气运都给女儿留下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要死的。
这事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人都不想死。季寒素叹气希望这姑娘能够回到他穿来的世界吧。不过……我是真没养过孩子啊。
他也有带在身边的干儿子,但也是交给仆役照顾的,如今却要给个小婴儿把屎把尿,喂饭喂水,他哪干过?环境还这么糟糕,这孩子怎么养得活?
竺昭昭偷偷的,其实有一些担心。担心季寒素过分愧疚自责,但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季大将军不知道经历多少生离死别,廖依依的死亡在他的经历中,根本不算太大的波澜。顶多就是廖依依刚死的时候有点感慨,人埋了也就彻底被他放下了。让他愁眉不展的,只是如何养孩子而已。
竺昭昭发现,虽然看过季寒素的生平,其实他对他的了解,依旧大多停留在当年他离开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都年少……时间,其实已经将季大将军磨砺出了一副冷硬的心肠。有点难过。
“孩子饿了,咋办?”季寒素把军官召集起来。
季寒素的声音,惊醒了沉在自己思绪里的竺昭昭。
一营长说:“喂奶吧?”
“说得轻巧,谁有奶?你?”
此时旁听的竺昭昭:其实……男人有奶的世界,也是有的。临到那种世界的时候,如果季大将军成了有奶的,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这么淡定?呃……这么想暗搓搓的想白衣,还像有点不太好。可竟然有点想看啊。
“阿嚏!”季寒素打了个喷嚏,还摸了摸后脖颈:绝对是有人在想他坏话,八成是小鬼子!
“团长,咱弄点米糊吧。我小时候,我娘就是这么养我的。”三营长总算是给了一个还算靠谱的主意。
“团长,总得给小星星起个大名吧?叫莫星?”
“莫星?听着就跟魔星似的,你不觉得晦气?明明这小姑娘运气好。”季寒素冷笑,他可瞧不上莫琥,“而且……这孩子跟莫家也没啥关系了。从她娘的姓吧,姓廖,叫……廖从军。军中煞气重,硬气,希望这小姑娘能活下来。”
“团长,咱们把这孩子……”送给老乡吧?
“有事?”季寒素瞪了莫玄一眼,莫玄立刻摇头:“没事!没事!”
廖依依既然把这孩子托付给了他,他也应下了,那就得尽力照顾好了。一个女娃娃随便给几个大钱交给老乡?过几年再来找,就算能找到那家老乡,那到时候拉出来的姑娘还是不是这小东西就不确定了。
就带着吧,活下来了就是他女儿。活不下来……至少也能跟她亲娘埋在一块。
宫本联队长损兵折将回去请求增援,可已经兵力不足与资源紧缺的鬼子大本营,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提供补充人员和物资。
鬼子上层提到季寒素也是恨得牙痒痒,可舒阳省没有什么他们非要不可的资源,这个省又已经在实际上纳入了他们的管控,那就可以暂时把季寒素这个独立团放着不管,慢慢耗死他们。
所以宫本联队长的增援请求被驳回了,而原本只是来临时剿匪的宫本联队长,因为联队的大量损失,干脆变成了长期驻守。他在办公室跳脚大骂,非常传统的抽烂了手下大队长的脸……
鬼子虽然没再组织大规模的围剿,但却开始建立起无人区。他们严格控制着进山的道路,对于世代居住在山区周围的百姓,除少量被强制迁徙进入人口稀少的曦城之外,大多数百姓都被直接杀光!
季寒素将独立团拆散,与小股鬼子进行了数次交火,救下了部分的百姓。可相比起被杀害的人,被救的人只是极少数……
夏末时,独立团带着老百姓,勉强算是建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根据地,他们在大山里开垦农田,再加上打猎和捕鱼,食物勉强算是饿不死。武器装备有来自鬼子的缴获,也勉强算是有的用。因为投军者陆续出现,虽然都是新兵,但人员也是有补充。
独立团最缺的,是盐。那些立起来的炮楼里,抓得最严的,也是盐。
“我亲自下山一趟。我离开期间,队伍暂时交给莫玄指挥。”眼看着天气一天凉过一天,盐越来越少,季寒素决定冒一次险。
“团长!有任务你交给我们,哪能亲自去!”
“你们身手太差。”季寒素脱着军装,给了所有军官一个蔑视的眼神。
一群军官萎了,他们也不算太差啊,否则怎么可能在独立团里升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我身手还是挺好的!”莫玄挥舞着胳膊越众而出。
“你脑子太笨。”季寒素已经换好了老百姓的衣服。
“我、我脑子……”莫玄指着自己。
其他军官看着莫玄,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照顾好小星星,五天后如我没回来,你们就立刻转移。”
“是!”最后一句吩咐,让众人脸上嬉笑重新被忧虑覆盖。
季寒素下午四点多出发,他下山的速度极快,毕竟有个竺昭昭当导航早先说过尽量不用,但季寒素已经把自己的脸打肿了。他们在战争中,又处于绝对的劣势,竺昭昭的这种能力真的无法放置不用。
靠着两只脚走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季寒素能看见曦城的城墙了。不过现在是不能进城的时候,从百姓那得到的消息,鬼子严查曦城的进出者,男的女的都会被强命脱衣服,棺材里的死人也会被补上两刺刀,甚至直接点上火烧。
季寒素这样的,手上明显都是拿木仓磨出来的茧子,又一身战伤的,绝对混不进去。
季寒素一头扎进路边的树丛里,找了棵粗壮的大树攀了上去。
即使衣衫褴褛,但他躺在枝丫上坐下来的样子,依然像是头矫健的豹子。
竺昭昭正大光明“偷”看得开心,就听季寒素突然傻笑了出来“嘿嘿嘿嘿!”
笑什么?如果不是确定这世界没有鬼神,他在大白天这么笑,竺昭昭一定以为他是中邪了。
没,就……突然特别开心。
???
刚过来时还没这感觉,但现在又只有我和你了,那种感觉……真好。
……刚知道,季大将军还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就算边上有其他人在,但在你心里,永远是只有我和你的二人世界。竺昭昭轻轻笑了一声这就是当系统的好处。如果你让我成为人,反而很难拥有这种绝对属于彼此的空间了。
前一句我赞同,后一句不赞同。因为我想了想,我和你夜里关上门,那就是绝对属于彼此的空间。等光天化日的时候,有旁人在了,你若是人,我能与你并肩而立,挽手前行,将彼此示于人前。你是系统,不管你我有多好,也只能让我将你藏于心中。这与富贵还家却锦衣夜行又有何异?
说不过你。
为什么不想恢复成人?
……
我的权限不够。
对。
没事,我们慢慢来,等权限够的时候再说。
两人没再说话,季寒素闭上眼睛入睡了。十二点的时候,竺昭昭将季寒素叫了起来。两人事先没商量过,但竺昭昭对季寒素的计划,却再清楚不过。
之前城里的水沟,这段时间已经都让鬼子处理了,要么堵住,要么安装了栅栏,从水沟走已经没可能。
季寒素摸黑到了城墙下面,风吹日晒又年久失修的城墙墙面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光滑,攀爬城墙对季寒素来说不算是困难。墙头上巡逻走来走去的伪军,被竺昭昭看得清楚明白,躲过伪军的视线,季寒素顺着城墙拐角的阴暗处爬了下去。
但即使有竺昭昭,在夜里活动也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一旦惊动了谁,那季寒素可就成了笼子里的老鼠了。他找了个墙角,就像是个普通的流浪汉那样,缩在那里过了一夜。
第三天的清早,邋邋遢遢一身破旧的季寒素揣着手,缩着腰,跟一群本地的苦力一起,蹲在了百货大楼的拐角处。
曦城的百货大楼现在也只是一个关门大吉的空壳子了,大帅府被炸那天晚上,这里也是一处战场,还燃起了大火。后来的大雨浇灭了百货大楼表面的火焰,但内里却被烧了个精光。
不过,百货大楼这条街依然是曦城最繁华的街道城市在这,总会有人回来。只是相比起过去,现在的这种繁华,就是阳间和阴间的区别。
季寒素一开始是盯着前方五十米处的那家杂货铺的,那家卖盐,但需要良民证,一个人一天只能买一包盐用报纸叠起来,一寸见方的包,季寒素觉得那里边有一勺盐就该谢天谢地了。
有门路的或有钱人当然能买到更多,季寒素摸了摸怀里带着的大洋,他到是有钱。但在这种时候能够卖盐这种紧要物质的,那个老板八成不可靠,一个拿出不少钱财的流浪汉,季寒素觉得他的下场会是被送到倭国人的手底下。
季寒素把周围的情况观察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找个地方搞点吃的,然后睡一觉,然后夜里……竺昭昭忽然叫他两点钟方向。
季寒素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过去,就看一个让他眼熟的人慢慢从路那边走过来……赵三阳?
距离当年,只是将近一年,赵三阳已经长高了一大截,他也戴着一顶脏兮兮的旧毡帽,脸上黑乎乎的,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走进了杂货铺。他先用良民证买了一包盐又开始对伙计死缠烂打:“老爷!老爷!我家远,家里等着盐下锅。实在是没法子日日朝城里跑,老爷你可怜可怜我吧!”
那伙计被叫老爷叫得挺高兴的,赵三阳又说了多给钱,然后给了赵三阳……三包,之后无论赵三阳再如何恳求,也是不卖了。
赵三阳还想纠缠,结果把掌柜的惹出来了,挨了两个巴掌,只能连滚带爬的跑了。
摸着四包塞牙缝都不够的盐,赵三阳叹了一声,迈开脚步。他不知道,季寒素就跟在他背后……
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的,赵三阳进了个小院子,一进门直接朝里跑:“叔!我今天就弄到四包盐。等一会儿……”
被赵三阳叫叔的是个头上扎着汗巾的黑脸中年人,赵三阳跑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炕上缝一件夹袄,看针脚还挺细密的这年月其实男人多少会点针线活。
“别去了,一会吃顿饱的,咱们这两天就得走了。”叔放下手里的针,“帮我把盐弄进来。”
“哎!”赵三阳刚打开纸包,脸色既变了,“生儿子没py的缺德鬼!”
原来这包里放着的不是盐,是那种随便在地上捏一下就有了的细沙土。赵三阳把其他几包也都打开,竟然只有一包是灰色的盐。赵三阳气得肺都炸了:“那几家就算给的分量少,至少也有盐,这家真是……真是……”
叔却笑他:“我就说你小子早晚得吃亏,行啦,在这小事上吃点亏,吸取教训,以后不吃大亏。快点把盐倒进来,我这举了半天了。”
他举着的正是夹袄那没收住的口,赵三阳不服气的抿着嘴,小心的拿了包盐朝里边倒。倒完了,叔拍打了拍打夹袄,拿起针正要收口,突然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张口问他们:“是朝我们家送的吗?”
“什么人?!”叔伸手就朝小炕桌下摸。
“季季团长!?”
赵三阳的声音让叔的动作僵住了:“季……”
季寒素把门关上走了进来:“你不是跟神父走了吗?”
“走了就不许我回来了啊?”赵三阳撇嘴,“我给你介绍,延乡来的刘特派员。”
“延乡?”季寒素眨了眨眼睛,“你真跑红党那边去了?”
“嗯,神父带着我过去的。神父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他说要代替你完成心愿。现在神父还在延乡那边当军医呢。”
季寒素点点头,看向刘特派员:“带着这么个小子一路过来,您也是辛苦了。”
赵三阳嘴撇得更厉害了:“什么叫这么个小子?我一点都不会拖人后腿。”
刘特派员也说:“三阳机灵得很,这一路上帮了我许多。这次给你们弄到的盐,至少有三成都是他的功劳。”
赵三阳不撇嘴了,得意的挺起了小胸脯。看他这个不失少年心性的样子,就知道在延乡过得不错。
“给番号吗?”季寒素忽然问。
刘特派员愣了一下:“十三军192师397旅828团。”
“给物资吗?”
刘特派员把夹袄举起来了。
“嗯……知道红党穷。”
刘特派员:“……”
“给人吗?”
“我以后就是你们团的政委,还有赵三阳……”
“神父说我缝合已经出师了。”赵三阳少有的不大理直气壮,就会缝合的算个屁的大夫。
等于一共就派了俩人,季寒素点点头:“行。”他突然就一个立正敬礼,虽然这身衣服不伦不类的,但气势是没差的,“欢迎加入828团!”
828团新进政委盘腿坐在炕上,手上举着夹袄,手忙脚乱的下地趿拉上鞋,回礼的时候,政委脸上有点发红有那么点丢脸啊。
“三阳,你熟悉羊蝎子庄和大水村那边的路吗?”
“不熟悉。”赵三阳头摇得特干脆。
刘政委说:“我们能找着向导。”
季寒素笑了一下,有这个民心,红党不胜谁胜?
“好,你们现在出发,这两个村子中间的三岔路口有一棵就剩下了一半的大榕树,当地人都知道那棵树。你们在那等我,我最迟后天夜里赶到。”
刘政委还有好多问题要问这位季团长,但这时候他选择服从命令,立刻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地方安全吗?”
“安全。”
“行,我就在这过半天。”季寒素直接上炕躺下,睡着了,同样表现了他对于两人的信任。
睡到了晚上一起来,竺昭昭就说桌上他们给你留了吃的。
一个粗瓷大碗里,放着三个成年男人拳头大的杂粮面野菜团子,带咸味的。季寒素吭哧吭哧的几口吃完,抄起水壶就要灌凉茶别喝凉水!wWW.ΧìǔΜЬ.CǒΜ
我吃太快有点噎。
小口小口的喝,在嘴巴里含温了再咽下去。
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凉茶进了口,季寒素就觉得这水是真甜,甜得他都舍不得咽了小猪蹄,是担心他胃病啊。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院,季寒素躲避着巡逻,直奔白天看好的那家杂货铺。正常情况,至少有一天要在夜里看看杂货铺的情况,但季寒素有竺昭昭,这些就都省了。有个伙计就睡在前门的大门口,季寒素直接翻上屋顶,掀开瓦片钻了进去。
那伙计睡得正香甜,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继而被捆猪仔一样捆成一团扔在了角落。他很快摸到了放盐的口袋,找了一个还剩下多半袋二十多斤的,扎紧袋口褡在肩膀上后再固定捆绑一下确定掉不下去,摸了几盒洋火塞进裤袋里,又拿了两罐红糖这是给身体不好的战士们喝的,季寒素都翻上房梁了,他又下来了。
因为竺昭昭说等等!我看见毛巾了,拿回去给小星星当尿布。
好!季寒素眼睛一亮,奔向尿布,不,毛巾。
一群糙汉子,能给小星星当尿布的,只有几个军官的衬衣。可衬衣也不多,又经过在山里的这一年,材质也不好了,小星星的屁屁都起了红疹,如今有了新尿布,可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一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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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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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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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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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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