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脸上的精致妆容残了一半,见到时坤脸『色』时,不必问结果,已知兄长空手而归。
“江浔这么难说话?弟妹可是他亲姑姑,连弟妹的面子也不给?”时墨倒了杯温水给大哥。
时坤拍拍膝盖,“别说阿静,我当着顾二的面都给那小子跪下了,简直六亲不认。”长长叹口气,接过水喝了两口。
“眼下怎么办?”时墨看大哥的脸『色』并不十分担心。
“回家路上阿静答应会援手,看能不能从港市想想办法。”一手搂着水杯,时坤疲惫的『揉』『揉』眉心。
“阿静能拿出多少?”时墨问。
“具体没说。”时坤道,“阿静在钱上向不肯吃亏的,不过,如果她肯从二级市场吸纳股份也是好事。”
“她的制『药』公司日进斗金,还这么贪心不足。”时墨不屑冷哼。
“眼下顾不了这么多,阿静又不可能亲自来管理公司,哪怕她是大股东,每年红利多少一样是我们说了算。再说,股份到她手里总比外人强。”时坤问妹妹,“港市那边做空我们的资金是哪里来的,查清楚没有?”
说到这事,时墨面『色』一肃,“说出来怕您都不信,是冯家的资金。”
“哪个冯家?”
“峻丰资本的冯家。”
时坤拧起眉头,“没得罪过冯家啊。”
“这些资本讲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看到有利可图,还不跟蚊子见了血似的。”时墨问,“冯家什么背景,能不能弄他家一下子。”
“不好说。”能做投资的,有几家没背景的。时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冯总打电话,委婉的问及此事。
冯总刚吃过少油少盐没滋没味的晚饭,一听时坤这话,当即就懵了,“没这事,时总误会了吧。能做空起码得几十亿现金,公司若有这么大资金调动,我不可能不知道。”
时坤手机放了外放,拿眼看时墨,时墨上前接过手机,“冯总,这消息是港市陈怿陈先生亲自告诉我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冯总道,“这事我会亲自确认。”
然后,双方挂断电话。
手机屏暗下去,冯总抬脚去了书房。到书房方电话儿子,直截了当一句话,“你在哪儿?”
父子间大概有心灵感应,冯伟峰心下一悬,试探老爹,“爸你找我什么事?”
窗外夜『色』微凉,冯总关上窗子,“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
听到父亲话中没有太大怒意,冯伟峰暗松口气,“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事,爸你就别管了。”
“自己的事?你从公司弄走多少钱,你好大胆子。我不过让你舅舅休息几天,你就敢瞒着我做这样大的主。”
冯总轻哼,冯伟峰悄声问,“我舅还不知道吧?”
“我看有必要让他回来。”
“爸你让他老人家多在外玩儿些日子吧。我这里也快收手了。”
“时坤刚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事,我倒叫他问懵了。”冯总了解自己儿子,自家儿子不可能这么了解影视业,时机拿捏的这样好。一看就知道是跟谁合伙,冯总问,“江浔这是要把时家干死吗?”
“也不算吧。里外都赚一把,等我们离场,过个三五年时氏股票就能缓过来了。”冯伟峰道,“时总再问你,爸你就说不清楚。”
“我们替江浔背锅?”
“你要把这事捅出去,顾家那位姑『奶』『奶』是时氏大股东,这不把江浔搁火『药』桶了。您就说不知道,还在查。”
“那就是换你得罪顾守静。”
冯伟峰笑笑,“一个江浔顶八个顾守静。”
冯总心下鄙视儿子一回,唇角含笑,“这事我暂且替你支唔过去。既然做人情就做到底,你跟江浔商量一下,对外有个统一口径。”
冯总想到一事,“这事顾守锋知道么?”
“哪儿能告诉顾总,顾守静是时氏大股东,又是顾总的亲姐姐,这不让顾总为难么。江浔多孝顺自己筹的资金。”冯伟峰为自己洗白,“我也是担心爸你烦恼,才没跟你说。”
冯总笑骂一句,“回来再跟你算账。”
父子俩商量一回,冯总还问了问各自出资,评判儿子一句,“出少了。”这么好赚的机会,居然只出资几个亿。
既然是顾家内讧,那就不关他们冯家的事了。
冯总既然知道儿子在港市『操』盘,当然要以公司利益为先。
一直没有再对此事做出说明。
时坤大概真的无路可走,顾守静不会眼睁睁看着时坤去死,决定注资时氏娱乐。不过,这是顾守静个人的注资,与时氏制『药』无关。
但时氏股价也出现小范围上扬,冯伟峰一直在港市坐镇,打电话给江浔商量此事。江浔说,“这事啊。我姑姑竟然真的注资时氏娱乐了?”
“你知道这事?”
“时坤哭哭啼啼找到我,非要我跟他合作。我搪塞他才给他出的这主意,没想到他们真干了。”江浔轻轻敲着桌案。
“真是个馊主意。”
“不怕。我姑姑顶多给时坤几亿让他缓过这口气,剩下的她怕是要炒作时氏股价。”
顾伟峰真服了江浔,“那你们顾家人一出一进,都是你们赚啊。”
“你也可以继续拿钱买涨,不过我劝你慎重,就是有二十亿注资,时氏也是一滩烂泥。你要是嫌我们顾家人赚,我有个主意,能稳一稳时氏股票,让他别立刻涨上去。”
顾伟峰投资经验给江浔丰富,他心中灵犀一闪,“你是说从个人注资上做文章。”
“对。从我姑姑独自注资就能看出来,时氏『药』业完全不看好这次投资。再派个有名气的财经作者分别到时氏『药』业和我爸爸公司采访此事。炒上港市头条,大肆唱衰这次投资。等他继续跌的时候,我们就沽清,还能多赚点。”江浔笑眯眯地,“算我出的馊主意,这次营销费从我账上出,给大哥赔罪了。”
冯伟峰瞪他一眼,“用不着。既是一起投资,自然要一起承担。好在这样收手也不算得罪令姑妈。”
江浔说,“咱们差不多离场吧,别耽搁了。不要吸尽最后一滴血。时氏也不要再碰了,眼下不过是姑姑他们炒作的策略,没个二三十亿,托不起时氏的股价。姑姑没有这么多现金,她顶多投一两个亿,砸不出水花来她不收手也有人劝她收手。”
不说旁人,忠犬凌特助也会为顾守静看好顾守静的钱。
冯伟峰沽清股票,大赚一笔,大家分润都不少,冯伟峰终于坐稳上海分公司总经理的位子。他请名厨到自己别墅,请江浔、纪世谦、林越三人吃饭,一起庆贺。
“什么都不说了,以后兄弟们有财一起发有难一起当。咱们干一杯。”冯伟峰举杯,大家一起干了。
这次每人皆有所斩获,大家说起话来也极外轻松。纪世谦在国外买了块地,打算自己盖房子,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做邻居。
正说着话,冯伟峰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推送,当时就吓了一跳,“天哪天哪,时坤出事了?”
时坤爆出不雅丑闻,不雅视频被人从时坤电脑发布到网络,直接涉及《神岳》的主演曾芳,两人在床间火辣的风情,简直艳压一众岛国大片。还有床第间的许多高谈阔论,惊爆眼球。
所有那些打算与时氏继续合作的资本立刻撇清关系,时氏再入谷底。
当然,一起跌入谷底的还有曾芳。
这位前影后超一线巨星将面临的商业赔偿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甚至,因为曾芳少年做的手术,胸前那道不能去除的旧疤成了她视频女主角的铁证。
江浔打电话给李佩瑜说还款的事,李佩瑜有些惊讶,“这么快?”
“谢谢李叔叔,帮我大忙。”
“这不算什么。”李佩瑜从无涉足金融,但人在商场,消息灵通,“我听说时氏股份一泄千里,有空头满载而归。”
江浔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常年割韭菜的人,我认为都有被收割的心理准备。”
“后生可畏。”
两人简短交谈后结束通话。
江浔还清李佩瑜款项后跟母校商量捐款事宜。
他在捐款上毫不含糊,学校还专门给他办个捐赠典礼,江浔有些不好意思,带着林越李清晨一起参加。
因为江浔现在是影视业红人,虽然现在年底各路新闻繁多,他仍是凭借捐赠之事上了网络新闻,还在热搜榜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江浔刚参加完捐赠仪式后的酒会,正好看到手机里推送的时坤到有关部门配合调查的新闻。江浔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十分,李姐迎上前,朝楼上示意,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姑姑来了,在书房这么会儿了,还没出来。”
“怪道屋里格外安静。你们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我看姑姑气『色』不大好。”
“这是咱家,又不是她家。我上去看看。”
江浔先回房间放下包,顺带臭美理了下发型,才去的书房。一推门就听到顾守静那句,“先把时坤保出来,倘他真进去了,时氏就完了,我的投资全都打水漂!”
顾守静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江浔,当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眼中的火焰恨不能直接把江浔就地火化。顾守静“腾”的站起来,怒视江浔,“你还有脸来!”
江浔不解的挠下头,“这是我家。姑姑你说梦话,以为这是你家吧。”在自己家,江浔从来不会有自己是外来者的感觉。他住的心安理得,他脚下踩的地板,他身处的书房,都是他家的!
顾守静才是那个外来者!
“要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顾守静气恨交加,咬牙切齿,那模样恨不能生吃了江浔。
江浔眨眨眼,一幅『摸』不着头脑的无辜样,“我是听李姨说姑姑你来了,过来打声招呼。你们聊吧,我让李姨烧几道姑姑爱吃的菜。”他没久站就退了出去,体贴的给姐弟二人关上房门,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顾守锋见到江浔便想到从耳机中听到的那句顾守静对江浔的咒骂,“小杂种!”
不论兄弟姐妹有多亲,人一旦有了自己的骨肉,那是什么情分都要向往后放放的。顾守锋不耐烦道,“你跟我这儿聒噪有什么用?不过是配合调查,谁也没说时坤就有罪?他只要清清白白的,我还没听说投资不利要进监狱的!你先回吧!这事以后再说。”
顾守静急道,“我倒想回,我们老太太现就在我家嚎丧呢。时坤老婆孩子都在我家等着救命,我派律师过去,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出来!我现在怎么回?”
“既然打听不出来,你更得慎重。”
顾守锋不可能莽撞的不管不顾直接就去捞时坤,顾守静自顾守锋这里离开,干脆去了另一所别墅,省得回家心烦。
江浔也没什么要说的,父子俩的晚饭鲜有这样冷清。
不过,江浔显然胃口不错,香香甜甜吃了两碗米饭。
顾守锋看他一眼,给江浔夹块鱼肚子肉,吃吧,吃吧,吃饱咱们再说。
晚饭后,顾守锋叫江浔到书房,随意的在书房那张大书案上一坐,江浔原还想坐着,一看这样,只得站在顾守锋面前。
顾守锋先把顾守静投资失利的原委同江浔大致讲了一遍。江浔干巴巴的说一句,“我很同情姑姑。”
大概是做过国防生,经历过军事训练的缘故,顾守锋的敏锐远非常人能及,他捕捉到江浔脸『色』的不自然,“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
江浔立刻反问,“爸爸要我说什么?”
看来是真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了,顾守锋早看出端倪,直指要害,“你出了个主意,你姑姑照样做了,然后就一脚踩泥潭了。”
顾守锋端祥着江浔,“我以往的习惯是先派人去查,从时氏股票一直查到时坤丑闻爆出,所用时间不会很长,顶多半个月。但你不是别的人,你是我儿子,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而不是我找人查你!”
江浔原本也没打算瞒着顾守锋,但也没想这时候就全交待了,他勉强挣扎一下,“事涉商业机密,有点不好说。或者,我说了爸爸也不一定信。”
“不,你说我就信。”
江浔垂下眼睛,无奈的戳戳脚尖,摆动了下身体。这很显然是个犹豫的姿势,顾守锋不急,他等着江浔下定决心。
窗外夜『色』降临,院子里的灯也都亮了,映亮清凉月『色』,夜风清浅。
良久,江浔收回视线,看向顾守锋,“那天我就是为了把他俩搪塞走才随口一说,我这种半调子都知道就是到菜市场买颗白菜也得挑挑白菜好坏吧,谁晓得姑姑真去投资时氏啊。她那么精明,都知道带着时坤来为难我,自己倒一脚踩泥里!这可不怪我!难道没问投资顾问的建议就投了?”
江浔叹口气,“我当初就想赚点小钱。从时氏新片的看片会,我就知道,他这次的片子十之八九要扑。你也知道,他拍玄幻大片,又跟我们公司的片子同天上映,我们彼此都有打擂台的意思。时氏是老牌影视公司,我嘴上说他肯定拍不好,心里不能不重视,我请了调查公司调查过他们这次片子的投资情况。从投资到发行,他签的是保底对赌协议,一旦不能回本,他要还给当初几家投资商120%的资金。这说明,拍这片子的时候他公司现金流已经开始紧张,同时,因为投资数额巨大,投资商对时氏并没有足够信心。当然,时氏对自己很有信心。”
“刚开始我真的没打算做空他的股票,是从看片会,我发现这是个好机会。票房之外,我还能再赚一笔。”江浔一双眼眸水晶样清亮,他老老实实的说,“可这也是资本市场的常规『操』作,哪个上市公司没从股市割过韭菜。当初他从股市大笔捞钱的时候,难道没想到有赔的那一天么?这样简单道理,他不会不懂吧?我对做空不大熟,就请了冯大哥一起,冯家专业做资本投资。大致就是这样。”
江浔没什么隐瞒之处,悉数都说了。
果然跟这小子有关。
时氏的股价跌成这样,一系列手段明显有备而来。这些手段,有熟悉金融『操』作的人,也必然有熟悉影视业的人。
而且,准备已久,有备而来!
顾守锋想了想,“你对我很有情义,几次阻止我出手救时氏,是怕爸爸赔钱,还是怕自己赔钱?”
“我就是不阻止,您难道真会救时氏?我对爸爸是关心则『乱』。”
“时坤这次爆出丑闻,跟你有没有关系?”顾守锋目光严肃而锐利的盯紧江浔。
江浔垂在身侧的小指指尖突然颤了一颤,他面容丝毫不动,“昨天上午知道这事,冯大哥还心口疼半日,说我们清盘清的早了。我真是一万个没想到姑姑会注资,她是不是傻呀。明明可以先放个风出来稳住股价,上次时氏不就买个宋瓷瓶,股价就稳了么。”
顾守锋内心深处未偿不认为姐姐这种直接注资方式简直是愚蠢到家,他微微沉了脸,“那毕竟是长辈。我知道她有不得体的地方,但你不要做那样的人,注意你的言辞。”
江浔乖巧又无奈,“事情就是这样了,爸爸你没再问的吧。”
“你的投资课程没白读。”顾守锋不知是赞是贬的说了这么一句。江浔没敢搭话,顾守锋继续问,“票房失利股价下跌很正常,但当时爆出投资合约的细节应该是你们推动的吧。为了让时氏股票继续跌。”
“时坤质押股份房产,却又爆出古董是赝品的事,也是你们推动的。”顾守锋根本不是在问,而是陈述事实,“恐怕还有媒体大幅渲染,唱衰时氏,让时氏股价一路继续跌。”
顾守锋的目光仿佛一把出鞘宝剑,锐利锋芒刺的江浔面颊微微发疼。江浔说,“这都是做空的常用手法吧。”
“时坤且不论,你姑姑这次损失不小。当然,你心里会觉着她罪有应得,你说不定心里还有些痛快吧。”
“难道我不应该痛快?”江浔反问,“爸爸,你别把我当成圣人。我不计较是因为我不想把生命浪费到他们那些人身上,可要是她倒霉,我乐见其成。尤其她自己犯的蠢,怪谁去?我一听说她过来,就故意来书房看她笑话!岂止是痛快,简直痛快极了!”
为了照顾顾守锋的情绪,江浔只是在心底偷笑几声。
“我还得劝爸爸,您最好在时坤的事情上慎重,他的丑事不止这一桩。看上哪个漂亮的男孩女孩,给人录下不雅视频,或是用毒.品控制,这可不是什么秘密!你知道他手里有多少人的把柄,你一旦捞他,连你也不清白!”
“他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从不与他合作,我就防备被他溅一身烂泥洗都洗不净!”江浔眼眸微眯,透出不掩饰的厌恶与恨意。与顾守锋四目对视时,顾守锋甚至在江浔的眼中看到一丝凶狠。
“爸爸你最好也别让姑姑『乱』伸手,就是时氏破产,有她在,时家人依旧可以生活无忧。话说回来,时坤这一进去,就等人捞了。上下打点,走关系走人情,得花费多少看不见的力气。他一向是背靠咱家大树,可捞这么个人,捞出来又怎样?有这么根搅屎棍在,咱家成什么了?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看不起。”
“让别人怎么想咱家,说不好大伯大哥都要受时家这烂事影响。”
“公事公办吧,爸爸。你知道我没本事给他栽赃罪名,正如你不想我成为姑姑那样不得体的人,我也不希望我的爸爸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口才很好。”顾守锋打量着江浔,“情理兼备,算无遗策。时家栽你手里不冤。”
“时家不值一提。”头顶冷白灯光流泻而下,映着顾守锋喜怒难辩的脸庞,“我要说的是,我上次有没有说过,我永远不会偏着外人。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这是我商业上的事,跟爸爸无关啊。我前期做了那么多准备,一丁点消息都不能泄『露』的。老话都讲,君不密而失臣,臣不密而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顾守锋很欣赏江浔永远振振有辞的心理素质,“前期做了很多准备。的确,时氏虚构票房的证据、打假时家买的那宋瓷瓶、筹备做空时家的现金。银行贷款是要说明具体用途的,禁止用到股市中去。我相信你不会用银行贷款去做空时家,你从哪儿筹的这笔资金?”
“找李叔叔借的。”
“李佩瑾?看来你们不只同门师兄弟这么简单。”
“他是我妈妈大学的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也有二十年不联系的生疏,能借你多少?”
“还有石飞石老师,石老师也是我妈妈的同学,他是李叔叔公司的合伙人,最开始一起创业的那种。有石老师给我作保,李叔叔借我二十亿,已经还清了。”
顾守锋颌首,似是满意江浔的坦诚,他目光陡然一沉,“那你告诉我,从时氏看片会你就知道这是做空时氏的好时机?电影看片会是在正式上映多久以前召开?总不会提前一年半载就举行看片会吧!最长不会在上映前一个月!你告诉我,你区区一个月就做足这些准备!”琇書蛧
江浔面『色』一变,立刻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话出现逻辑错误。
顾守锋沉默的盯着江浔,江浔感觉晚餐喝的鱼汤都化为额角细汗,这种无声的压力最为致命,江浔甚至听到窗外夜风流动的声音,他移开眼睛,顾守锋垂下的脚尖踩着书房的深『色』地砖。
眼前没有别的路了,江浔脸颊微烫,只能跟顾守锋说实话,硬着头皮解释,“时间上是有一点微小偏差,纠正一下,打从时氏这部大片立项我就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两头赚的机会。”
“时氏一立项,就看他们的主演制片,我就知道他们拍不好这部片子。就开始准备了,后面的事我真的没撒谎,我不懂『操』盘的事,就找了冯大哥合伙。纪大哥的话,他跟冯大哥关系好,原本是打算用他来安冯大哥的心,没想到他也愿意真金白银占一份。我当然求之不得。”江浔说,“就是这样了。”
“就这么点事,非要我再三追问才肯讲?”顾守锋责备的问。
“总得冯大哥那边料理清楚才好说。”看顾守锋没有太生气,江浔总算放轻松些,想着爸爸真是敏锐,赶紧再拍爸爸两句马屁把这事揭过去。就听顾守锋道,“不能让你太得意。上次我说过,不许瞒我。这回你就学会骗我了。”
指了指书架角落放着的一只高尔夫球杆,“拿过来。”
江浔立码认错,“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不说谎了。”
“让你拿过来!”顾守锋面『色』冷沉,没有半点玩笑模样,黑着脸,像钟馗。
成年男『性』对少年会有一种纯粹的雄『性』力量上的压制,尤其如顾守锋这种正值盛年的男『性』,气势就让江浔不敢再多言,挪着步子去拿高尔夫球杆,拿回来递给顾守锋,觉着自己可能会因为说谎挨顿揍。
挨揍倒没什么,江浔小时候就是那种淘气男孩子,跟高年级学生都打过架的。
但那是小时候,他现在这么大了,还要因为说谎挨揍,多没面子。
正当江浔东想西想时,听到顾守锋威严的声音,“手伸出来。”
江浔伸出左手。顾守锋说,“两只。”
江浔只好再伸出右手。
顾守锋扬起球杆,江浔都听到球杆破开空气的声音,吓的眼睛刷就闭上了。不过,想像中的疼痛并没到来,球杆只是轻轻落到江浔掌心,连一根羽『毛』的重量都没有。
江浔睁开眼睛看着顾守锋,顾守锋奚落,“看这胆子。”
虚惊一场!
时候万不敢犟嘴,江浔整个人都乖巧柔顺的不得了。
顾守锋瞥这小子一眼,“说谎就该挨打。本来应该打一顿,不过,念在初犯,下不为例。”
江浔松口气,偷觑顾守锋的神『色』,结果正对上顾守锋的眼睛。顾守锋讽刺他,“怎么,还察颜观『色』了?看出什么了,过来跟我说说。”
江浔凑上前,眉眼弯弯,“看出爸爸没真的生我气。”
顾守锋敲他屁.股一下,“还有脸笑。”
“爸爸比我想像中更有气量,当然得笑了。”江浔简直眉开眼笑,他还担心顾守锋知道会生气。
“什么大事。”手拄高尔夫球杆站起身。
“爸爸是气量宏大气吞山河。”眼瞅事情就要过去,江浔在边儿上使劲拍马屁,恨不能给他爸灌二斤『迷』魂汤。顾守锋眼角含着一丝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觉着这就过关了?”
江浔瞠目,这什么意思?
“看来不能让你太得意。”顾守锋个子比江浔还要高半个头,站在江浔面前,球头敲了敲地砖,咄咄两声像是在敲到江浔心头,顾守锋问,“还有一件事没有说。不过,先给你个自首机会。”
突然间的转折让江浔一时有点懵,他望着顾守锋,大脑飞速运转。顾守锋直接看穿江浔此刻纠结内心,“我是不是在诈你?要是诈你,一下子把实话说出来,就亏了。万一我真知道,错过这坦白机会,被我说出来,可是真要挨打的。”
江浔额角的那滴冷汗刷就下来了,顾守锋问他,“热吗?”
“啊?”江浔是真懵了。
顾守锋的指腹蹭了蹭江浔汗湿的额角,“不热的话,怎么出汗了?”
江浔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他算是知道,他爸爸这回真是在诈他!但很不幸,叫顾守锋看出来了。
顾守锋欣赏着江浔一边出冷汗一边儿眼珠『乱』转、满地想辙的模样,手上的球杆已经抡起来了,江浔立刻大喊,“我坦白!我坦白!”
不待顾守锋再挤牙膏,江浔就全说了,“时坤那视频,是我找人放网上去的。”
时坤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江浔也不是什么好鸟,顾守锋手抖了两下,就想给他两下子,江浔大叫,提醒顾守锋,“爸爸你说了坦白从宽,既往不咎,可不能不守信用!”
顾守锋骂江浔,敲敲他小腿,“看你这怂样!”
江浔也不敢躲,哭丧着脸,“不说实话要挨揍,说实话还骂我怂,你到底要怎么着啊。”
顾守锋一时被江浔问住,险没破功,再敲一下,“你这么聪明伶俐,说说我到底什么意思!”
江浔心说,我哪里知道你想怎么着?我现在就想自己也平地生一儿子出来!做爸爸也忒威风了,说不讲理就不讲理,做儿子的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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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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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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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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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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