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规模初成。
目送龚导走远后,荆酒酒发现这里多了很多张他不认识的,雪白着脸且拉得长长的“鬼差”。这些鬼差每次从荆酒酒身边经过,都会忍不住吸吸,然后再被白遇淮不轻不重地扫上一眼。
鬼差们立马吓得伸出长长的红红的舌头,呼哧哈哧又往外吐。
一个个吓得鬼脸都变了。
就差膝盖一软,冲白遇淮跪下了。
白遇淮已经不再戴镯子了,他能自由控制从体内外溢的神力。
这会儿鬼差们一一感受到了他外放的神力,带着如泰山压顶般的威严。
一种仿佛世代传递、刻入骨子里的畏惧,陡然涌了起来,让他们本能地朝白遇淮深深拜了下去,脱口而出:“仙君饶命。”
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吸了!
不不,莫说是吸了。
多看两眼都是不敢的!
这厢鬼差战战兢兢走了没两步,地底下好像突然掀起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三两个鬼差脚底一滑,竟然落进了冥河里。
鬼差们更加战战兢兢,颤声道:“冥府之地发、发怒了?”
这不得不让他们联想起数千年前,天界崩塌时的恐怖景象……难道这才刚刚重建,就又要崩塌了?
鬼差们有多么的惶惶,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只是鬼魂野鬼们难免看傻了眼,有几个聪明点的,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这两个生着好看面孔的“人”,比地府里的鬼差厉害得多。
此时又有一些看上去更威武的人,迎面走来,鬼差们都躬身称“大人”。等那些大人到了近前,却是也齐齐朝白遇淮一拜,他们声音里埋藏的恐惧,甚至更要浓重:“仙、仙君还要入轮回?”
不怪他们阴影重。
当初仙君屈尊降临地府,一次拿走了他们的鉴往镜,另一次把他们的六道轮回搞塌了,再一转头,神灵全都死翘翘了……那多可怕啊?如果不是他们中间有几个躲去了幽冥,龟缩至今,还不晓得后头是个什么结局呢?
白遇淮的面色冰冷。
上一回他来地府的时候,地府中人连他的面容都看不真切,而这一回,看是看真切了,可还不如看不见呢。他们正觉得仙君的面容叫他们觉得胆寒时,又隐隐约约好像从中……窥出了半分温柔?想必是错觉罢!
白遇淮:“不入。”
白遇淮:“我入轮回,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荆酒酒眸光微动,悄悄别过头,看了看白遇淮的侧脸。
白遇淮似有所觉,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如今自然无须再入轮回。”
地府众人恍然大悟,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啥也没听懂。
为了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他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令仙尊屈尊降贵,竟然会为了等他,而甘愿以强大的神躯,生生挤入轮回呢?
“那是什么?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吗?”荆酒酒突然望着一个方向出声。
白遇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冥河彼岸刚刚重新种上这些红色的花,花瓣摇曳,在黑暗中像是一朵朵窜动的火焰。
白遇淮:“嗯。要吗?”
不等荆酒酒应声,白遇淮就已经走过去,躬身弯腰,摘了一、二、三……
地府的人一下子全都瞪大了眼。
那是才从幽冥带出来种上的啊仙君!!!
白遇淮垂着眼眸,还漫不经心地想着,这花一枝只有一朵,也没有叶子凑堆,捏在手里未免显得干巴,不如再多一些,捧在酒酒面前才好看点。
地府众人一时间心疼极了,悄悄呜咽地望着白遇淮和荆酒酒。
这些花离了冥河河岸,就会立刻消亡。但它们落在仙君的手中,却依旧鲜活,没有半点枯萎消亡的意思。想必是仙君用神力罩住了它们……
等看见仙君捧着无数曼珠沙华,返身,将它们一同都捧到那少年跟前时。
他们这才恍然回神。
……仙君想要等的就是他!
“酒酒。”白遇淮将这些花全部递了过去。
荆酒酒懵懵地接过来搂在怀里,跟着白遇淮一块儿继续往前走。
等再往前走一段路,更多的鬼魂都将目光投注过来了。
这些鬼魂可比地府的鬼差们更懂现代社会,他们羡慕嫉妒恨地瞪大了眼。就离谱!就他妈离谱!明明大家都是死后入地府,他们还在吭哧吭哧排队,为何这两个人还能在地府里接着谈恋爱?实在狗男男!最最尼玛离谱的是,别人谈恋爱都是送玫瑰花,你们都薅到地府来了!彼岸花也拔!!!
“这些鬼……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荆酒酒低低出声。
白遇淮:“谁死了都不会太高兴。”
荆酒酒:“……有道理。”
鬼:???
很快。
这些鬼魂就发现,他们不仅能在地府里谈恋爱,俨然把这里当成一个观光景点,他们甚至可以不用排队,直接就这样甩开了鬼魂的队伍,走向了前方更为高大的建筑。
那建筑霎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建筑里还亮起了无数的灯。
那是之前白遇淮拍戏住过的建筑,现在成了地府的员工宿舍。
建筑里残存的意识仍在。
那些意识还本能地惧怕着白遇淮,且本能地讨好着荆酒酒。
于是鬼差们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们员工宿舍里的灯开始一闪一闪了……
鬼:???
咋的啊,还带蹦迪灯光秀的啊?
这地府到底正不正经啊?!这都怎么回事啊?还给这对狗男男表演啊?真是让人,哦不,让鬼……都感觉不到害怕了呢。
其实觉得离谱的又何止是他们呢?
神灵们也觉得很离谱啊!
此地怎么好像,处处都与仙君和小少爷分外熟稔的样子?鬼差敢吸小少爷身上的气,都让冥府的大地给扔到水里去了!这也就算了,怎么地府里的高楼,见了仙君与小少爷,都这样激动呢?不怕仙君看不惯这样的阴气作乱,抬抬手指头,将它给整栋都摁碎吗?wWW.ΧìǔΜЬ.CǒΜ
地府里的动静,琰魔自然是有所觉的。
没多久,就听见鬼差一声鸣锣开道,“咚”,这一声重重落在了每个鬼魂的耳中,挟着幽冥之气,阴冷、威严、又沉又重,浑身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炸开了。
只见穿着红衣,头戴冠冕的长身男子,缓缓走出来。
鬼魂们惶惶不安,只感觉到本能的畏惧:“那是……那是什么?”
鬼差们却是敬畏又向往地深深拜了下去,还有些大着胆子多打量了两眼……毕竟阎王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处理的,他们平日里也没什么见阎王的机会。
有些还是头一回得见阎王真容呢。
“那是阎王爷?”有鬼魂惊奇出声。
“阎王爷长得真……真长啊。”
“……”
鬼魂们流着冷汗憨憨一笑:“也、也真好看啊。”
“琰魔。”荆酒酒大大方方地和他打了招呼。
琰魔那张雪白的面孔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缓缓走到了荆酒酒跟前,从喉中挤出较为标准的普通话:“你来这里……找我?”毕竟说了这么多回了,普通话到底是进步了。
白遇淮插声:“自然不是。”
琰魔:“哦。”
琰魔:“要……看一看这里吗?”
荆酒酒指了指来时的路:“外面我和白遇淮已经看过了,里面……里面有什么新的变化吗?你修了一座新宫殿?哦对,我还没有见过阎王殿呢……也不对,……我是见过的。”荆酒酒喃喃说着。他在鉴往镜里,在白遇淮的过往里,看见了阎王殿。那镜子不就是打那里拿走的吗?
琰魔大概是觉得说话太累了。
他突然在荆酒酒面前弯了下腰:“爬,上来。”“我带你看。”
地府众人:!!!
神灵们:!!!!
小阎王不要命了?
这是我们仙君的道侣啊!
荆酒酒想了下:“不了,你太高了,我怕你把腰伸直的时候,不小心给我摔下来了。”
地府众人:?
还能这样嫌弃阎王的吗?那可是阎王啊!我们十殿阎罗剩下来的一支独苗苗!地府之中唯一的头头啊!
琰魔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直起腰的动作明显慢了又慢,像是透着浓浓的失望。
白遇淮这时候出声:“我背你。”
神灵们又一次陷入了恍惚。
当、当众骑仙君,这、这不好吧?仙君的威严何存?千年万年,也断不敢有胆敢骑仙君背上的人啊!
他们哪里知道,老早,荆酒酒就骑过白遇淮的脖子了。
不过常规操作罢了。
这头荆酒酒又想了想,然后才伸出手,勾住白遇淮的脖颈,顺着往上一爬,就在他的背上趴稳了。
“走吧,走吧。”
琰魔这才转身,带头走在前,喉中跟着又挤出了声音:“自那日,你将地府重新落成后,这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余人听到这里,又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们以为前面就足够震惊他们了,却原来,后头还有更惊人的事!
有神灵忍不住出声问:“地府是少爷重新落成的?”
琰魔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神灵一眼,知道他口中的“少爷”是指荆酒酒,于是缓慢地一点头,道:“不错。……冥河是他寻回来的,地灵也是他请来的……”
神灵惊骇万分:“他竟然能请来地灵?”
万物有灵。
最常见的不过是些动植物有灵。
大地同样有灵,但他们却很少有谁见过。因为地灵不轻易离开那片土地,它们强悍而又大都宽厚包容,不为外物所动,没有人类与动物的私心。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没有谁能凭一己私心,留住地灵。
难怪!
难怪刚才鬼差冒犯了小少爷,大地似乎还震颤了一下?
琰魔并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的惊异之色,他接着往下道:“这座冥都鬼城,也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说到这里,琰魔似乎是有点羞赧,那张雪白的面孔上,这才浮现了一点红。不过这倒也没让他看起来像是害羞的样子,反倒看着更鬼里鬼气的吓人了。
神灵们听到这里,纷纷露出麻木之色。
小少爷买的啊?
哦,那没事了。
小少爷就是这么有钱呢!
只有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鬼差们,这会儿震惊得张大了嘴,嘴大得都能塞下三个包子了。
鬼魂们也是好一阵恍惚。
变了,变了,时代变了!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了,还能把地府都给买了!
琰魔带着荆酒酒二人,连带身后一群跟屁虫,将地府转悠了个遍。又留下两个神灵在这里帮工之后,荆酒酒等人才回去了。
鬼魂们在他们的身后,自然又伸了好长好长的脑袋,目送着他们,羡慕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这行人有多厉害呢?不仅鬼差怕,阎王爷相迎,能买下地府,能抱着彼岸花谈恋爱,……瞧瞧,这还带逆行的!地府一日游完了,还能回人间啊?QAQ我们倒是也想呢。
荆酒酒一行人出了鬼城,坐小巴车的坐小巴,坐私家车的坐私家车。
白遇淮亲自开车走在最前面,小巴车就缀在了后面。
他们的司机还是归云门的人。没办法,他们没一个拿到驾照的,要是自己开车,那就得因为无人驾驶上社会版头条了!
这边小轿车里,荆酒酒懒洋洋地倚着座位,低声问:“你之前拍的那个电影,是不是要上映啦?”
白遇淮:“嗯。”
荆酒酒:“我们什么时候去电影院看吧。”
白遇淮:“好。”
他们交谈的话音落下,荆酒酒突然间疑惑地微微眯起眼:“那是什么东西?”
……
陈薇薇一行人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足足六个多小时了。
“我他妈早就说过了,你开的方向不对,不对!没觉得这边怪吗?”旁边有个年轻男人不满地出声。
他眉间写满了焦躁。
车后座上,另外一男一女。男的同样眉头紧皱,女的还出声劝了两句:“好了好了别着急。刚开始你不是根据导航也找不着路吗?你耍脾气不开了要砸方向盘的时候,人家薇薇才接手的。你话就别那么多。”
副驾驶却没有要放缓态度的意思,依旧咬牙骂:“那咱们为什么会来这儿?不也还是因为她!说什么,知道电影的拍摄地就在这里,要过来看看……看屁看。那么多影视城,自己不会飞横店去看吗?”
另一个男人也叹气:“是啊,你们平时都不看恐怖悬疑电影吗?像这种时候,迷了路,手机信号失效,是最容易遇上坏事的……”
女人没好气地骂:“你他妈不能说点好听的?”
陈薇薇紧咬着唇没说话,但她也有点急了。
这条路,横开、竖开,管你怎么乱七八糟地闯入旁边荒芜的农田、野草地……最后都会回到这么一条奇怪的路上。
她其实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建筑了,可他们就是怎么也接近不了。
她甚至还能看见建筑里亮着的光!
只是那光就仿佛雪地雾天里的人皮客栈,故意亮起来的一盏,诱骗路人前往……
越想越觉得瘆得慌。
这种恐慌牢牢笼罩着陈薇薇,但她自己都觉得挺惊讶的,她居然还能保持住三分镇定。
“……呼。”
“我好像……”陈薇薇顿了下,声线平稳中夹杂着轻微的颤抖,“看见了一辆车?”
副驾驶的男人往前趴了趴:“什么车?”他的声音更颤抖:“那明明是个怪兽!黑黝黝的,两个眼睛,黄黄的,像车灯那么大!”
后座的女人:?
女人:“那不就是车?”
男人却笃定道:“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是车?别看了,快掉头,跑,跑!”
陈薇薇犹豫了片刻。
也就是这么一片刻的功夫。
男人:“啊啊啊!”
陈薇薇定睛仔细一看。
不知道这鬼地方又怎么了,那辆车居然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车前。
“那不是怪兽,真的就是一辆车。”陈薇薇说着,缓缓抬眸,“后面还跟着小巴车……”
小巴车上贴着的“春春幼儿园旅行团”的大字,还分外清晰。
陈薇薇脑子里混乱极了,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有种诡异的魔性……这条路上怎么会……莫名其妙有这样的车呢?还是幼儿园的?
“还发什么呆,跑啊!”
“上面肯定有鬼!肯定是一车鬼!”
“对对。”后座也惊恐地应和道,“没准儿就是那种幼儿园,在老师的带领下去春游,结果……结果车翻了,或者掉河里了,然后大家全死了。我听说这种小孩儿变成的鬼魂是最恐怖的!他们怨念深重,也许会生吃了我们!……跑啊!”半辈子看的恐怖片剧情,仿佛都在这一刻,从脑子里涌出来了。
他们说着,摇动两下车门,才想起来还没解锁。
等解锁完,再惶急慌忙将车门推开。
对面的车也将车门打开了。
荆酒酒走了下来。
荆酒酒:“人?”
陈薇薇呆住了。
男人也愣住了。人?问我们?我们不是人那还能是鬼啊?想到这里,男人也终于思绪拐过弯儿了:“你们……不是鬼?”
这时候白遇淮打开车门,也走了下来。
如果说在这样大脑失去冷静控制的情况下,无法准确辨认出对方是谁。那么当白遇淮缓缓走到荆酒酒身边,两人凑在一处……陈薇薇的大脑叮一声响,连男人也都冷静了。
“白、白遇淮?”
“白哥?”
“这是……荆家小少爷?”陈薇薇扭过头。
荆酒酒点了下头,皱了皱鼻子说:“你们刚才看上去怪恐怖的。”
幸亏他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鬼了,不然也要被吓住的。
男人:?
到底是谁更恐怖?
男人不服气地一回头,这才看清他们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车上满是泥巴,有干掉的,也有淤泥,还挂着各种草叶、枯枝,还有水草,甚至左边一个大掌印,右边一个大脚印……这辆车被包裹得看上去更不像是一辆车。
……是、是很诡异。
男人打了个哆嗦,再小心翼翼地去掰车上的视镜,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脸色煞白。
黑漆漆的眼珠子木愣愣地戳在脸上。
这副被吓呆的样子,看上去比鬼还恐怖!
难怪有些高级恐怖片,都不让鬼露出真容,只着力于拍受害主角是多么的惊恐害怕呢。
男人讪讪回头,有点臊得慌。
另一个女人这时候忍不住颤声道:“这些痕迹,是我们刚才开进地里……弄出来的吗?”
荆酒酒仔细看了看,想说不是,但又怕吓到他们。
这些痕迹,呃,很像是……那些赶着来地府的不同的鬼们,比如说吊死鬼、水鬼、饿死鬼……急吼吼地踩着他们的车就过去了。
荆酒酒直接选择忽略了他们的问题,问:“你们迷路了?”
“对,对对对!”陈薇薇连连点头,望着他们双眼放光,满脸都写着“CP粉”三个大字。
“我们送你们吧。”荆酒酒出声。
“好好好!”
“以后别再过来这里啦,这边的路况比较复杂,又离市区很远。如果遇上坏人,救援都无法及时抵达。”荆酒酒没有提半个“鬼”字。
后头的男人还有点惊魂未定,忍不住问:“你们知道自己车后面,跟着巴士吗?”
荆酒酒:?
荆酒酒:“知道啊。”
“上面不是鬼?”
“当然不是呀。”
车里的神灵们不由齐齐皱眉:“如今的人类怎么这样无礼?竟敢将我们与鬼归到一类去!”
坐在前头的神灵,当先下了车。
陈薇薇一行人抬头一看。
俊男美女,还都是成年人……他们都狠狠松了口气。
男人僵着脸笑道:“下次、下次换个旅行团的车吧。”
神灵一想到现在都没人类供奉自己了,还对自己要求这么多!你要是我的信徒那还差不多!于是凶巴巴地一皱眉:“不要,我喜欢这个!”
男人:“……”
陈薇薇:“哈,那口味……确实有一点特别哈……”
荆酒酒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上车吧。”
陈薇薇:“哎、哎好!”
他们这才又赶紧回到车里,掉头,跟在荆酒酒的车后面,让小巴车夹在中间。很有安全感……但也……男人:“咱们像不像那个瓮中的鳖?人家要是想捉我们去做成人皮灯笼,我们就只能在两面夹击下束手就擒了……”
“?少看点恐怖片吧。”
“……”
在地府落成后,其实这边的异象就已经消失了。但后来,荆酒酒想了想,这条路上总归是无数游魂经过的地方,如果人鬼共用一条路,人的阳气是会被冲散的。这样不太好。
何况也不能真让人稀里糊涂就闯到了地府去。
人一旦迈进去,就会魂身分离。分离出来的生魂,会被鬼魂们如同嗅到糖一样,分食干净。
哦,当然这些还是白遇淮告诉他的。
所以呢,后来荆酒酒就让琰魔挥一挥手,在这条路上设下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回头路。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踏上来,不管你怎么走,都是在循环往复地走回头路。
白遇淮和荆酒酒都是神躯,更不提后面巴士车上还有一车的神灵。
他们行在这条路上,什么幻象迷障都可以破除,自然而然地就驶了出去。
等重新见到熟悉的房屋,斑马线,陈薇薇一行人高兴坏了。
白遇淮停住车,荆酒酒还是先走了下去。
“到这里,你们就自己走吧。”荆酒酒说。
陈薇薇:“哎!”她羞赧地说:“这次本来想要去拍摄地看看的……”她敛住表情,有些沉重地道:“龚导走了,白哥退圈了……就,就还是想去那里,找寻一点痕迹。”
“别去啦。”荆酒酒伸出手,他的手指漂亮,细长且白,一看就像是天生用来弹钢琴的一般。
他说:“手机给我,我帮你合影。”
陈薇薇喜出望外,却没把手机给他,而是交给了自己的男友:“给我们拍照。”
男友咬咬牙,抓着手机,还是老老实实地过去蹲着,做好了拍照的准备。显然平时也没少担任这样的工具人角色。
陈薇薇羞答答地眨着眼,也就不客气了,先担任了下场外指导:“麻烦白哥和小少爷这样……对,就是这样……”
荆酒酒:?
在陈薇薇的指导下,白遇淮与他并肩而立,他们紧紧站在一处,手臂贴着手臂。
所以……陈薇薇站哪里呢?她不是白遇淮的粉丝吗?她不和白遇淮合影?
陈薇薇这时候才上前,在镜头前,比了个心。然后把手高举,把这颗心架在了荆酒酒和白遇淮的面前。
她自己……她自己仿佛恨不得缩到地里去。
就、就有点离谱。
荆酒酒正微微出神的时候,那头陈薇薇的男友喊:“1、2、3……”
“喀嚓”一声响起,荆酒酒目视向前方,而白遇淮漫不经心地骤然间侧过头,亲吻在了荆酒酒的脸颊上。
对面的另一个女人骤然间瞪大了眼。
荆酒酒也微微瞪大了眼。
“好、好了。”陈薇薇说着,终于直起了腰。
白遇淮轻轻攥住了荆酒酒的手指,没有放开。
陈薇薇没看见这样的小细节,只兴奋地冲着他们说:“今天真的太感谢了,能遇见白哥和小少爷,我也不用去拍摄点了。我们开始还以为自己真要被困在那条路上了,手机都没信号……”
“手机没信号?”荆酒酒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啊、啊,是啊……”
荆酒酒微微一笑:“感谢你的反馈呀。”
陈薇薇有点不敢直视少年的面容,一则是真的太过漂亮,像耀眼的星月,像艳丽的玫瑰;二则,这要多看小少爷两眼,我白哥不得吃醋呢吗?我得自觉点。陈薇薇心想。
陈薇薇一行人这才又坐上车,自己开车离去。
荆酒酒喃喃说:“看来得修个信号塔呀……”
白遇淮:?
荆酒酒:“他们迷路了才好打电话求助嘛。现在搞的鬼打墙,要先进一点。不要再把人手机信号搞没啦……”
神灵们:???
但转头想想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他们中间有谁要去地府帮忙上工的,去的路上终于有信号玩手机啦!
荆酒酒:“我们……”也走吧。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白遇淮突然回头,又重重地吻了一下他,这次是嘴唇。
神灵们:!!!
怎么办……他们慌忙地掏出手机,什么构图啊、滤镜啊一概全不会。怎么办?连像刚才那个人类一样,为仙君留下一张照片,他们都做不到!他们会被仙君嫌弃的吧?
旁边一个不声不响的神灵,这时候才慢吞吞地出声。
“我方才已经用我的双眼记录成像,以传后世……”
荆酒酒:?
“哦,如果哪日仙君和小少爷想要重温看上一眼,我还可以将它投到云层间、天幕上,满天都是仙君和小少爷的脸。一抬头,天下诸人都可共赏之……”
荆酒酒:???
神灵羞答答地想。
我应当也可以得到小少爷一点奖赏了吧,十一万太多了我不要,一万块也可以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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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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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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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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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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