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可爱到头掉>第 42 章 042
  第42章

  荆酒酒恍然大悟。

  原来落到这里了!

  “我在这里。”荆酒酒嘴巴叭叭叭,结果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是噢,差点忘了,这张纸人儿的嘴巴是闭着的。

  荆酒酒只能又伸出手,去掀白遇淮的衣摆,想从底下钻出去,让白遇淮看看他。

  白遇淮就觉得下腹像是被手轻轻挠过,再又不轻不重地按压两下……撩动得火气跟着上窜。

  他实在绷不住了,伸手到自己的衣摆底下,摸了两下,最后拽出来一张小纸人。

  荆酒酒被他揪住了胳膊,连忙在半空中抖了抖腿,示意他给自己找个站立的地方。

  白遇淮松了口气。

  还真的是他。

  也只有他会干这种事……

  白遇淮摊开手掌,把荆酒酒放了上去。荆酒酒晃了晃,站稳,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白遇淮心跳漏了一拍,伸手去摩挲荆酒酒的脸。

  但他的一个拇指头,得有荆酒酒脸那么大,一上去,就把荆酒酒的脸全给按上了。

  荆酒酒?

  怎么,是都不爱听他说话了吗?

  荆酒酒挣开了白遇淮的手。

  白遇淮的呼吸轻了轻,又摩挲了下骤然空了的指尖。他可能真的是被蛊惑得疯了。他竟然觉得,将少年变成小纸人,就这样一直贴身带着,随时捧在掌心,揣在怀里,也是很好的。

  荆酒酒在白遇淮掌心站定,绞尽脑汁,最后想出了个办法――

  小纸人叉起了腰,脑袋往前一点一点。

  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指着白遇淮,脑袋继续点啊点。

  白遇淮“……”

  ……这是骂街?

  小纸人很快又收起手,重新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摆摆手,再跺跺脚。

  跺得白遇淮的掌心一片酥麻。

  白遇淮心跳怦怦,越来越快。

  ……有点被可爱到。

  白遇淮面上冷静,神色不显“我知道了,这个嘴不能动,你说不了话是吗?”

  小纸人连忙点头,然后又讨好地弯下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白遇淮的心跳又快了快。

  心底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草。

  ……太他妈可爱。

  白遇淮将荆酒酒放在了帐篷里,低声说“等下我。”

  嗯。荆酒酒无声应了,抬起头。却觉得这个黑漆漆的帐篷,从他的视角看上去,都好像张开深渊巨口的猛兽……这个世界对纸人真是太不友好了。

  等白遇淮拿了东西转身回来,荆酒酒就连忙爬上了他的大腿。

  白遇淮怕压着他,单手拎起荆酒酒,等自己重新坐好后,才又将荆酒酒摆在了自己的腿上。

  荆酒酒看他打开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红色的……颜料?血?

  荆酒酒仰头看着看着,就滋溜一下,又顺着白遇淮的大腿弧度滑下去了。

  幸好白遇淮已经用笔蘸好了“颜料”,很快将荆酒酒重新拎起来放在掌心,给他重新描了一下唇。

  荆酒酒动了动嘴,好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咦?”

  他有声音了。

  不仅有声音,还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能吐气呼吸了。

  白遇淮淡淡道“《述异记》记载,黄雀秋化为蛤,春复为黄雀,五百年则可化为蜃。蜃形状如蛇,能吁气成景,化无为有。”他指着瓶盖儿里的“颜料”,“这就是它的血。”

  白遇淮又指着笔“相传有神树月桂,高五百丈,砍过的痕迹会立即愈合。这是花了万万年,才从上面伐下来的一截木枝。”

  荆酒酒惊叹“还有这种东西?”

  “嗯,有的。传下来,已经传了千年了。”

  荆酒酒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传了千年,就这么一小瓶?这支笔也好小啊。”

  所以这东西一定很珍贵了!

  怎么办?

  他还不起白遇淮了!

  荆酒酒忙爬到白遇淮的手腕上,滑到他的掌心,再抱住了他的小拇指,摇一摇,大声问“你这个……多少钱买的呀?是不是……无价,买不到呀?”

  白遇淮“嗯,买不到。”

  荆酒酒有点发愁。

  果然是无价之宝啊!那我怎么还呢?

  白遇淮又将荆酒酒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先睡觉。”

  荆酒酒软趴趴地躺了下去。

  帐篷很快归于了寂静。

  印墨还在外面等。

  ……不是挑身体去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挑完回来?

  山间的寒风穿过门缝,窗缝,无情地拍打在了印墨的身上。

  丁瀚冰看完,不由真诚地说了一句“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

  帐篷里,白遇淮很快闭上了眼。

  变小无法玩手机的荆酒酒,只能爬上白遇淮的脑袋,坐在他的脸上,闲着没事儿数睫毛……

  白遇淮“……”

  这样他还能睡得着,那得是神。

  白遇淮“唰”一下睁开了眼,抬手将荆酒酒抓了下来,塞进了被窝里。

  荆酒酒趴在他的胸口“喔,白哥哥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冷?”

  白遇淮顿了下。原来钻他衣服,是因为冷,不是因为别的……?

  荆酒酒在白遇淮的胸口打了个滚儿,小声说了句话。

  白遇淮没听清“什么?”

  荆酒酒只好弓起背,一拱一拱,又从被子底下拱了出去,然后再爬过白遇淮的锁骨,顺便还踹了一脚他的喉结,最后终于坐在了他的耳朵上。

  荆酒酒大声说“我发现,我变小了之后再看你……你的鸡好大啊!”

  白遇淮脑子里轰隆隆碾过了一辆火车。

  荆酒酒还特地想了下要怎么形容“……像个山包。”

  白遇淮攥紧手指,浑身僵硬“孟和新到底还教了你些什么玩意儿?”

  荆酒酒?

  荆酒酒微微茫然,心说这不是正常的吗?

  不是孟和新说,男人很喜欢听别人这么夸他吗?尤其是好哥们的认可和佩服,会让他高兴得屁股都翘上天。

  白遇淮的屁股翘没翘他不知道,但看上去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荆酒酒老老实实说“他说我懂的太少了,还要让他助理送个u盘给我。不过我们走得太快,他也说要进新剧组了,就说改天发云盘链接给我,让我自己去看……”

  荆酒酒也觉得自己懂得太少了。

  他死得太早,好像还有很多东西都没见识过。

  白遇淮心脏狂跳不已,脖颈青筋微突。他霎地想起上次荆酒酒在他面前脱衣服,给他看背上手印的时候……差一点,少年就把裤子连着一块儿脱了。

  灯光下,肌肤莹润、腰线漂亮的画面,还牢牢钉在白遇淮的脑中。

  白遇淮喉头动了下,将荆酒酒从耳朵上抓了下来。

  荆酒酒?

  “那你看了吗?”白遇淮把小纸人按在了枕头边上。

  小纸人实在太单薄了,按着都没有什么实感。

  “还没看。”荆酒酒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没怎么。”白遇淮嘴上是这样应,但他的手指按在小纸人的肩头,做了一个抽拉的动作。

  荆酒酒只感觉到有谁提拎了他一下,然后他的灵魂就这样被抽出来了。

  一下轻飘飘地砸在了白遇淮的身上。

  纸人就平平躺在那里,没有了一点生机。

  荆酒酒懵了懵。

  哎?

  他怎么出来了?白遇淮能把他抽出来?!

  白遇淮伸长手臂,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手镯,扣在了荆酒酒的手腕上。荆酒酒的灵魂一下凝实了许多,砸在白遇淮身上也沉了很多。

  白遇淮掀开被子,一下把他整个都裹了进去。

  荆酒酒沉默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也害怕呀?也觉得这里怪怪的?”

  “还是我变成纸人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荆酒酒说着,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

  白遇淮按住了他的手“不是。”

  他想问少年,现在呢?

  但话到了喉咙口,都又被白遇淮咽下去了。真要说出来的话,没准儿吓得荆酒酒连鬼影都没了。

  荆酒酒翻了个身,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我陪你睡吧,明天一早我再回去好了。”

  白遇淮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霸占过人家的大床和被窝,陪个睡算什么呢?

  就是白遇淮好像有点点奇怪。可要荆酒酒准确说出来是哪里奇怪,他一时又说不好。

  白遇淮“……嗯。”

  荆酒酒松了口气,闭上眼。

  下次不说了。

  但是……白遇淮的鸡确实很大啊!

  白遇淮之后就没能再睡着,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有荆酒酒这个鬼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

  0点。

  工厂外刮起了大风,吹得那些木偶的腿,撞来撞去,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简随帆是第一个忍不了的,打开帐篷,问“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吗?没必要吧。大晚上的。先让人把觉睡好再玩,不行吗?”

  摄影师也懵着先后起了身“……没有啊,这不是节目组设置的。”

  简随帆忍了又忍,冷声道“我已经很努力在投入你们这个节目了,但是吧,请个老头儿,到处挂些纸人、木偶……大晚上的,还有东西在撞门……没必要布置到这种地步吧?”

  荆酒酒突然睁开了眼,低低说了一句“好香。”

  能让荆酒酒感觉到香的,那就是阴气了。

  印墨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白遇淮的帐篷外,低声说“阴气越来越浓了,浓得都他妈快挤满空气了。要是这帮人眼睛看得见,没准儿都能看见一条阴河了……”

  “白老师,别装死。你他妈懂这些,我知道。”

  “说个话,你见过这种阵仗没有?”

  荆酒酒先起了身,将帐篷拉开一个角。

  印墨?

  印墨气得在心底骂了句草。

  荆酒酒什么时候进的帐篷?wWW.ΧìǔΜЬ.CǒΜ

  就这么陪着白遇淮睡了会儿?

  难怪叫了半天,都没个反应!

  白遇淮这才缓缓坐起身,不大自然地将被子推到了腰腹处,就没再动了。

  他淡淡道“怎么?庭一大师没有教过你吗?”

  印墨噎了噎“……也就只学了那么几年。”

  话是这么说,印墨却还是有种,在荆酒酒面前显得不学无术的羞愧感……

  “酒酒。”白遇淮低声喊。

  “嗯?”

  “你帮我出去看看。”白遇淮说。

  印墨皱眉“白遇淮你放屁。你让他独自出去看?你知道外面可能有什么吗?”

  荆酒酒却立刻应了声“好啊!我先去看看,你们都待着别动。”

  他很高兴,他能保护一下他们。

  他都想好了。

  外面要是有特别特别厉害的鬼,他打不过就先加入它们。

  荆酒酒说完,就脱下手镯,钻回到小纸人里面,一步一步挪动着往门口去了。

  印墨无法干涉荆酒酒的决定,只好闭了嘴,然后眼看着一群小鬼飞快地钻进来,抬着荆酒酒,仿佛抬着大王一样,把他快递到了工厂大门口。

  荆酒酒扒着门,身子被阴风吹得呼啦啦响。

  而工厂里。

  其他人越来越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那种不适很玄妙。

  就好像半夜你突然被惊醒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胸口发慌,大脑思维凝滞,你拼命呼吸,却好像还是有种呼吸不上来的虚弱感。

  简随帆几人一转头,看见印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白遇淮那边去了,就连丁瀚冰也往那边走呢。

  “白哥!”他们立马唤了一声。

  这里咖位最大的就是他。

  人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本能地倚靠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白遇淮低低应了声“嗯。”

  却没有多的安慰。

  简随帆干脆也起身走过去“白哥,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沉默良久的季孟也开了口“这地方,太奇怪了。”

  但他更怀疑的是,白遇淮身边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云馨人都快吓傻了。

  她想躲到白遇淮的帐篷里去,只是不好开这个口。

  白遇淮“等一等。”

  白遇淮话音落下的时候,荆酒酒回来了。

  他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白遇淮身边就围满人了。荆酒酒悄悄地小幅度地皱了下眉,然后从纸人里挣脱出来,大步走到白遇淮的身后,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有一团黑气,飘在半空,转得飞快,看上去像一个漩涡。”

  印墨吓了一跳“鬼门关?”

  其他人乍然听见这么一句,才是真的吓了一跳“印总你说什么呢?”

  “什么鬼门关?”

  印墨骤然惊醒,想起来他们都看不见荆酒酒,更听不见他说话。

  印墨“……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很不舒服?身上发冷?明明呼吸正常,但是吸了一口,却好像什么氧气都没吸着。胸口很闷?”

  其他人一听,纷纷变了脸色“是……”

  “印总也感觉到了吗?”

  印墨看了看白遇淮的脸色,有些拿不准,但还是开了口“这块地皮,可能横在鬼门关上呢。”

  “鬼门关不该是在丰都吗?”云馨小声问。

  “这也不是七月半。”季孟补充道。

  印墨心说我哪儿知道啊?

  印墨有点后悔没多当两年小和尚了。

  白遇淮这时候才终于出了声“去外面,把那些木偶捡起来,咬在嘴里……”

  简随帆听完差点脱口而出你疯了?

  季孟咬咬牙,倒是第一个先去找那些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木偶了。

  云馨胆子虽然小,但想了想,也还是紧随其后,也找了个木偶。

  印墨深深地看了白遇淮一眼,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他表面的身份那样简单。

  印墨跟着起身往外跑“去找木偶。”这话是对丁瀚冰说的。

  荆酒酒眨了下眼,不管那么多,也起身,把小鬼们,挨个踹屁股,踹进了那些石偶、泥偶里。

  剩下不想挨踹的几个,连忙自个儿钻木偶里了。

  有一个刚好让季孟捡了起来。

  季孟走回来,递了一个给简随帆“简哥先咬着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简随帆刚才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他不想也不敢得罪白遇淮,哪怕白遇淮今天说的话再离谱,他也应该先顺从地去做。

  这下季孟递了个台阶,简随帆连忙接过来,用纸擦擦灰,一下咬在了嘴里。

  倒是没什么别的味儿,就是有点腐朽气,一下冲入了鼻间。

  简随帆想吐,忍住了。

  白遇淮看了下他们“一会儿呼吸的时候轻一些。”说着,他突然抬了下手。

  所有人都怔了下,感觉白遇淮像是于虚空中扶住了什么。

  只有印墨看见,白遇淮抓住了荆酒酒的手。

  然后将荆酒酒牵过去,按入了小纸人里,再将小纸人捡起来,从领口放了进去。

  荆酒酒滋溜一滑,就又抓住了白遇淮的裤绳,一jio跺在了他的鸡上。

  白遇淮也没想到这么刚好,脸色微变了下,又忍住了。

  其他人还处在惶惶不安之中。

  不知道这个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倒也没注意到白遇淮一瞬间的奇怪神情。

  丁瀚冰也咬了个木偶。

  含糊不清地问“酒酒呢?”“他会不会有事?”

  印墨神色复杂“……没事。”

  都进白遇淮的怀里了,能有什么事?

  白遇淮扭头“印墨,念经。”

  工具人印墨忍了忍火气,合上眼,双手合十“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

  白遇淮“别念楞严经,换一个。”

  印墨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他都能听出来是什么经?

  白遇淮“换无量光佛心咒。”

  印墨皱眉“这只是静心咒,没有别的用处。”

  白遇淮这才终于平静了点,他推开了被子,站起身。荆酒酒连忙一把揪住他的裤绳,来回荡秋千。

  白遇淮“就只是要你静他们的心。”

  印墨“不驱邪?”

  白遇淮“驱不了。”

  荆酒酒顺着裤绳爬上去,把自己卡在了白遇淮的裤兜里。

  白遇淮面色又怪异了一瞬,才接着说“有些邪戾,你越压,它越会恼羞成怒。”

  印墨这才又合上双眼,低声念“路计湿惹讫哩……”

  众人怔怔望着印墨。

  只见这个容貌俊美又轻佻的男人,眉心一点痣渐露血色,紧合的眉眼竟然真透出了一分庄严宝相的意味……

  众人心底的慌乱渐渐减去了不少,甚至还生出了一分平和。

  他们不自觉地在周边围着白遇淮坐了下来。

  只有简随帆一句也听不下去,心说这他妈神神叨叨的,整得还挺像啊?

  他不甘地咬住了嘴里的木偶胳膊,心烦地想,早知道来之前,也让节目组给自己艹个什么人设了……

  白遇淮将荆酒酒从裤兜里掏出来,挂在了耳朵上。

  他本来是怕少年冷。

  但为了避免荆酒酒在他的衣服里一通乱滑,还是挂在耳朵上更好。

  荆酒酒一挂上去,就立马开了口“……原来印墨还有这样的作用?”

  白遇淮“嗯。”

  荆酒酒“那以后不是遇见鬼,都可以让印墨来念经?”

  白遇淮眼皮一跳,生怕荆酒酒说出,要经常带着印墨的话来。白遇淮将声音压得极低“我也会念。只是他是正经的佛家弟子,所以才用了他而已。”

  其他人只当白遇淮也在念什么经,小心翼翼看了看他,倒没问出疑问。

  这时候阴风吹得更大了,将那沉重的大门,都吹得来回动荡。

  所有人都感觉到呼吸变得更困难了。

  简随帆皱起眉。

  明明什么玩意儿也没有……节目组还想搞什么?

  ……下一刻,简随帆突然一僵。

  云馨怯怯道“那是什么?”

  白遇淮眉眼漠然“嘘。”

  荆酒酒闻声,紧紧抱住了白遇淮的耳朵。

  只见窗户上,缓缓印下了一道道长长的人影。

  是真的长。

  不是夸张的说法。

  每一道人影,都身长九尺有余,他们艰难地望着那些影子,只见影子瘦长,在黑夜之下,却浑身雪白,头上还似乎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

  他们人很多。

  一道又一道身影打从窗户外经过,好像队伍长得见不到尾。

  荆酒酒都放缓了呼吸。

  所有人的心跳都被提到了速度的极限。

  简随帆人已经傻了。

  丁瀚冰牢牢抓着手里的护身符,感受反倒没多么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些黑影之后,多出了一道红色的身影。红色身影,在缓缓走过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然后缓缓扭过了脸来。工厂里光线昏暗,工厂外也只有月光……他们只能隐约看见那张脸雪白,眼睛、鼻子完好,没什么鬼片里厉鬼的狰狞和血污……

  但所有人还是在看见这一幕后,头皮轰然炸开了。

  浑身僵硬得动也不敢动。

  如果不是印墨仍旧在继续念经,也许他们会吓得当场心梗也说不准。

  那张脸顿在窗前,似乎是看了白遇淮的方向一眼。

  刹那间,平地起了一阵风。

  荆酒酒被吹了起来,白遇淮抬手抓了一下,没能抓住。

  气流挟裹着荆酒酒,很快就穿过工厂的大门,被吹上了树枝。

  荆酒酒努力挂稳了,往下一望。

  好多个瘦长的白衣巨人,站在下面……一大片,在黑色的土地上,格外眨眼。

  这一头,红色身影很快从窗户前离开了。

  所有人紧绷的心脏这才获得了短暂的轻松……

  “那些……是什么?”摄影师艰难地问出声,“真不是节目组准备的。”

  而白遇淮突然起身,快步朝外奔去。

  众人都傻了眼。

  “白哥?!”

  “白哥你干什么去?”

  “艹,怎么办?白哥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些都是鬼,白哥被鬼上身了?”

  “谁鬼上身往外跑?”

  “白哥!”

  红色的身影来到了荆酒酒的树下。

  然后他扬起了脸,伸出手。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且苍白,就这么挨上荆酒酒,轻轻戳了下。

  荆酒酒?

  他戳我腰!

  荆酒酒有一点害怕,但又忍住了,甚至还忍不住露出了凶恶的面容。

  只可惜纸人上面什么也显露不出来。

  所以那红色身影又戳了下。

  这次戳在荆酒酒的脸上。

  荆酒酒一气。

  啊呜。

  红色身影震了震,抽回手。

  少了一截手指。

  荆酒酒舔了舔嘴,也惊呆了。

  我吃他手了?

  “啊嗝!”荆酒酒打了个超大的嗝。

  红色身影似乎更震惊了,呆呆望着荆酒酒的方向,还没能消化眼前的事实。

  荆酒酒蜷了蜷纸人软绵绵的jio。

  它不会来咬我吧?

  其实还别说,这个味道,比上次那个小鬼更好。两者,就好像虾滑和澳洲大龙虾的区别。

  “嘭”一声巨响。

  工厂大门被推开了。

  男人身影挺拔,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男人轻启唇,楞严经从他的口中念出来,多了一分冰冷和肃杀的味道。

  印墨飞快地跟了上去“草!”“你他妈不是说,不能念楞严经吗?”

  印墨追到了门口,一时怔住了。

  满地的瘦长人影……

  印墨的心跳都快了一拍,重新开始念无量光佛心咒。

  白遇淮缓缓朝红色身影走了过去。

  一时间所有的人影都转过了头,定定地盯着他。

  而白遇淮却不管不顾,口中的声音也不停下。

  荆酒酒怔怔地望着他,月光在他身后也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但这道身影浸透了人气儿,并不叫人觉得恐怖,反倒觉得高大可靠。

  荆酒酒张了张嘴“我没事,你可以不要过来了……”

  可他只有那么大点儿,说出口的声音也很小,得趴在白遇淮耳边说才行。

  荆酒酒有点急了。

  他才咬一口就撑了。

  一会儿红色身影,和那些雪白的人影,都要杀白遇淮怎么办?他一张嘴那么大点儿,吃不过来呀!

  肚皮也要撑破的!

  “白遇淮!”荆酒酒大声喊。

  白遇淮的步子飞快,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露出了底下俊美又冰冷的眉眼。

  他很快到了树下。

  他看也不看那红色身影,对那些白色身影更是一屑不顾。

  他只飞快地伸出手去。

  简随帆几人生怕白遇淮出事,这会儿战战兢兢地凑近窗户,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捧下了什么东西。

  白遇淮终于停下了口中念的楞严经,他轻抚了下荆酒酒“……别怕。”

  荆酒酒喉头哽了哽,有点说不出的,奇奇怪怪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头。

  但就是……

  白遇淮你刚刚摸的是我的屁股,不是我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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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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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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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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