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外祖母也这么说,舅舅曾经也多次劝过他,他心里也明白母亲真的是为了他。
可是他们到底有谁问过他想要不要那些?
他只想要兄弟和睦,只想要安安稳稳,争那些有什么用?
他不明白,夫子从小就教长幼有序,兄友弟恭,为什么他们都不明白?
当个家主有什么好的?大哥本事那么大,他要是当了家主掌管了阮家,阮家岂不是更厉害,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为他争,一定要让他当这个家主?
就算他是家主了又如何?大哥的官职越做越大,阮家就算是他的,可他还不是得听大哥的?
阮如昊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刘氏亲自下厨做了饭菜装好了食盒,就见阮如昊失魂落魄的回来了,知道他去云家肯定也是没有结果,也就没再问,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般说道:
“夫君先用些膳食吧,等下咱们就去看看母亲。”
阮如昊看着贤惠的妻子,点了点头,坐下后却是食不下咽,没用几口就和刘氏一起乘马车往顺天府大牢去。
使了些银子,轻而易举的就见到了阮夫人。
此刻的阮夫人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分高高在上,整个人颓靡无比的坐在角落里,一身囚服脏兮兮的,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阮如昊看着这样的母亲,眼睛立马就红了,脑海里又浮现出今早去云府时云老夫人说过的话。
“你记住了,你母亲现在出事都是你害的!”
阮如昊有些恍惚,有些不确定的想,母亲出事或许真的是他害的,若是他听了母亲的话,可能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那样的话母亲就还是阮夫人,坐在府中由丫鬟伺候的涂着蔻丹,吃着精致的糕点,而不是现在这般……
“娘……“阮如昊低喃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阮夫人身子一僵,扭头就见到阮如昊和刘氏站在牢房门口。
她眼睛一亮立马就站了起来,快步过来隔着木栅栏握着阮如昊的手就焦急的道:
“昊儿,你是来救娘的是不是?你爹呢?你爹有没有找人去救我?对了,你舅舅那边你去过了没?你舅舅和你外祖母应该在四处找人救为娘的,还有你也认识不少人,有没有去求求人家?”
阮夫人一连串的话让阮如昊的心里更是内疚,他低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刘氏心疼夫君,替他说道:“娘,夫君一直在为您奔波……”
然而,阮夫人却是愤怒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闭嘴,我的昊儿就是被你挑拨的才和我这个当娘的不亲的,你还有脸过来,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你给我滚!。”
“……”刘氏一时都不止应该怎么反应才好。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挑拨他们的关系了,更不明白她坐牢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却也没有和她争辩,毕竟她现在情况的确不大好,脾气暴躁也能理解。
阮如昊却是皱眉说道:“母亲,刘氏从来没挑拨过我和你的关系,还有,娘你之所以坐牢是因为你有错在先,和刘氏没有关系,相反,她也一直在忙着替你奔波,母亲你不应该把怨气撒在她身上。”
他心里是有些内疚,甚至偶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母亲和外祖母说的都有道理,如果他再强一些,或者听母亲的话,或许母亲现在真的就不会这样。
可心里的良知却告诉他,这些都是错的。
母亲做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阮夫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开口说道:
“母亲,你所犯的罪行不少,被流放应该是最轻的了,这几天我在外面会多找找人,看能不能减轻一些刑罚,让母亲只被流放,到时候我和刘氏会时不时的给母亲捎去些东西……母亲,这些都是刘氏亲手做的,你尝尝,过两天我们再来……”
“闭嘴不许叫我母亲!”
阮夫人忽然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如昊,歇斯底里的怒吼:“流放?你竟然觉得你的亲生母亲被流放是应该的?阮如昊,你的良心呢?”
阮夫人简直愤怒极了,指着阮如昊面目扭曲:“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阮如昊,你这个不孝子!”
阮如昊垂眸,心里头疲惫至极。
所有人都在说他不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不孝,可是……
“母亲,错了就是错了……”
“够了,阮如昊,你走,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走!”
阮夫人愤怒至极的看着阮如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可是我儿子啊,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做错了,就你不行,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阮如昊,你没良心!”m.χIùmЬ.CǒM
阮如昊深深看了阮夫人一眼,心里苦涩无比的放下了食盒,疲惫至极的说道:“母亲,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他说完就拉着刘氏走了。
身后是阮夫人悲切至极的哭声。
阮如昊心情无比沉重的出了牢房,离开顺天府,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喃喃的道: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是我母亲啊。”
刘氏心疼的看着阮如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边是法·理,一边是亲情,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孰轻孰重。
阮如昊也不是真的要刘氏回答,他只是累了,一时迷茫了而已。
在阮如昊忙着替阮夫人奔波,只为求她只是被发配不至于被判死刑的时候,阮德正的休书已经送往了云家。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有官员就阮夫人的事情弹劾阮德正以及云郝然。
阮夫人谋害大小姐,谋杀府上姨娘……等等罪行后都有云郝然的身影,御史台直接弹劾:
“礼部侍郎云大人十八年前伙同其妹阮夫人谋害阮府大小姐阮如月,致使阮小姐流落在外十数年,最终惨死他乡,顺天府已经审理此案,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云大人身为朝中官员,伙同其妹谋害他人,不配为官,还请陛下降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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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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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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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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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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