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过来的时候,争吵已经结束。
老嬷嬷扶着阮夫人,看着她那不住流泪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沉默半天后叹道:
“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到底是冲动了。”
岂止是冲动了,简直是冲动至极!
今儿个的夫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是一连冲动了好几次。
先是在襄王府把她自己逼上了绝路,现在又直接和老爷吵了起来,竟是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依着她在阮府呆了这么多年,对老爷的了解来看,老爷的确是不会真的坐视夫人上出事儿连累他,可夫妻多年的感情,终是因为那些话而一朝散尽。
即便是夫人从这次的泥沼中脱身,可日后和老爷的感情也终究是彻底完了。
老嬷嬷心中叹着气,只觉得阮夫人着实是冲动了。
可她又哪里能知道,人的情绪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会不受控制的,看似忽然的冲动行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导致的,而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阮夫人之所以会冲动,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误会,以及发现事情不如她愿后的失落惶恐而导致的。
在那种情况下,她本就估算错了襄王妃对苏红珊的态度,一步错步步错,把自己逼上绝路绝不是偶然。
老嬷嬷看着阮夫人那不住流泪的样子,只好安抚道:
“夫人放心,老爷一定会想法子让夫人您从这次的事情中脱身的,不如让少爷小姐去劝一劝。”
阮如霜肯定是不行的,这次的襄王府,事情之所以发生到那种地步,也和阮如霜脱不了干系,她这会儿去见阮德正,只会跟着被责骂厌弃。
倒是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阮如昊可以去劝劝,可是少爷那性子还真不一定能办成事。
可眼下也没人能帮得上忙了。
老嬷嬷心中想着解决的法子,小声的提醒:
“夫人,不如让少爷去劝劝老爷吧,不管如何都先试试。”
阮夫人这会儿心里乱的很,根本无法思考,听老嬷嬷这般说着,只点了点头道:
“嬷嬷安排吧,成不成都无所谓了。”
她说着,随后又道:“对了交给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老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夫人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几日应该就能见结果。”
“好,务必万无一失。”阮夫人说道。
老嬷嬷点头应了,送了阮夫人回了院子,就去了阮如昊的院子,恭恭敬敬的把阮夫人和阮德正吵架了的事情说了一遍,就道:
“少爷,如今老爷和夫人关系有些僵,还希望少爷多往老爷那边走走,劝一劝老爷,夫人不管做了什么,也终究都是为了您和小姐,也是为了阮家,少爷您多为夫人想想,体谅体谅夫人,多劝一劝老爷。”
阮如昊一向不管府上的事情,读书也不好好读,如今已经十八岁了,还只是个秀才。
为这事儿,不管是阮夫人还是阮德正都没少责罚过他,可他却说他自己压根就不是那块料,天生学不进心里去,看到书就想睡觉。
后来他每天被逼着读书,不堪其扰之下,竟是学会了跟着外面的公子哥儿到处吃酒耍乐。
阮夫人一看不行,就给她娶了娘家嫂子家的侄子刘氏。
这刘氏天生性情温柔,是个不喜惹事的性子,夫妻两口子,一个成天出去吃酒耍乐,一个天天窝在自家院子里,跟个透明人似的。
阮如昊这会儿听着老嬷嬷的话,无奈的道:
“嬷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就我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去了父亲面前还不是只有挨骂的份儿。”
“我不去,嬷嬷你还是去找我妹妹吧,她一向颇得我父亲喜欢,这种事情,她去说情肯定合适。”
老嬷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说是阮如霜也被老爷厌弃了吧。
而且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少爷竟然还丝毫不知的样子。
这样子老嬷嬷看着更是焦心,着急道:
“少爷,夫人和小姐都是为了您才和老爷生了嫌隙的,您要是不站出来劝劝老爷,怕是就没人能帮的上夫人了。”
阮如昊皱着眉,这才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摊手说道:
“那行吧,我这刚喝了酒,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去找父亲吧,那样别说是劝他了,不被打就不错了,你让我醒醒酒再去。”
“那少爷您可一定要记得去。”老嬷嬷无奈道。
“知道了知道了,人老了就是事多,你赶紧回去吧,我这就去睡一觉,醒了酒就去。”阮如昊摆着手,满是不耐。
老嬷嬷看他那不靠谱的样子,心里就跟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可她却不知,等她一走,阮如昊就换了一副样子,整个人满是忧虑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他要怎么办?
母亲为什么就偏偏要那般执着对付两位哥哥,现在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夫君,又在忧心夫人和两位哥哥的关系了?”
刘氏在屋中绣着帕子,隐隐听到外面的交谈声,知道是阮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了,特意等老嬷嬷走了,这才出来的。
一出来就见阮如昊那一身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的样子。
阮如昊顺势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无奈的道:
“你说我母亲为何就那般容不下两位哥哥?如今还闹的和父亲离了心。”
“啊?”刘氏疑惑出声。
她进府也有一年多了,也是知道自己的婆婆公公感情多好的,却没想到竟是离心了吗?
她嫁过来成亲的第一天阮如昊就与她说了这府上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立场,叮嘱了她没事就呆在院子里别过去,别当了婆婆的枪,被婆婆指使着对付两哥哥。
那时候,刘氏就知道了自家夫君的态度,一向性情温柔的她自然是不会给他扯后腿的。
却是没想到,感情一向很好的公婆竟然离了心。
阮如昊叹着气说道:“我刚才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街上都传遍了,当年阮如月姐姐之所以会出事,就是母亲所为,如今还闹到报官立案了,想必不日就会开庭,父亲和母亲离心恐怕也是因为这事。”
刘氏在边上听着,惊得嘴巴都半天没合拢:“你是说那新回来的外甥女把母亲告上公堂了?这也太……”
在刘氏看来,苏红珊这种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她连想都不敢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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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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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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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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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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